初三剩下過什麼呢?
在很多的同學開始流行留言冊的時候,我只是填著別人的期望,在那薄薄的簿上。
我的同桌,走了兩任,換過兩任,其中一任在開學第一天就遠離了我旁邊的位子。不過,他卻成爲我在初中時期最爲感謝的人。
我看著他的身影,正在寫著什麼,那是別的同學遞給他的留言冊。
我傷感著同學的離去,不同於小學的分別,那時我還未有心酸的心情,初中的我已逐漸明白別離帶來的無法言說的無奈和酸楚的感覺,但卻並未希望挽留什麼。我並沒有買留言冊,發給同學讓大家填寫,對我而言,留著薄薄的紙並不能讓我通過文字的世界連接到書寫下這段文字背後正在行動著的人。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方式挽留住將要離去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的腦海能把周圍的同學記憶多久,是一年,三年,還是十年,這從來都是一個不確定的期限。
轉過頭來的時候,我看到前桌的位置還是空的,這才發覺 前桌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上課了。
不管我的同桌如何變化,我的前桌從開始起就一直是一個。這也可以說是我和她奇妙的緣分。
下課後去她家看看吧,低下頭的時候,我想。
當我試圖去她家詢問她久未上學的原因時,我在我們常一起走過的遊樂公園看到了她。
她正靜靜地坐在鐵製的鞦韆上晃盪著雙腳,低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麼,只餘鐵架的連接處時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吱呀”“吱呀”的聲音。
這樣的她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這個感覺一轉而逝,我卻爲自己的想法而驚悚,這可不是前桌的風格啊,我想。
當我在她面前站定的時候,她才似乎發現了我。擡起頭看著我,對我笑著說,
“你怎麼來了?”
我並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她笑了一下,就坐到她旁邊的鞦韆上,也開始晃盪起雙腳。
相互沉默了一會兒,我擡起頭,開口問她,
“你已經將近一星期沒有來上課了,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
我的耳邊傳來她低低的聲音。
“只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不想去上了...”
乍聽到她這驚人的言論,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是嗎?”
我似乎回答了這麼一句。
“是啊,其實從初二開始我就不想讀了,只是我不是一直和你一起上下學麼,如果不上了的話,我就不會和你一起走了,想想挺捨不得的,就一直上到了現在。但到了初三,我也實在覺得覺得聽不進去了。哎,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愛學習的學生的想法,一直看書有什麼意思呢?”
“我也不是很愛學習,只是還沒有到不想上學的地步。畢竟,不讀書的話,我也沒什麼會做的,就算現在出社會也什麼都幹不了啊,不是嗎?而且也沒什麼工廠會招收你,你還未成年呢!”
“你總有一堆的理由。”
她笑著看了我一眼,
“不過我已經和我爸媽說好了,他們也同意了。這段時間我應該在家裡開的店裡幫忙,你要來看我的話,到店裡來就行了,我應該都在的。以後我可能會出去找工作吧,不過,以後會怎樣,到時候再說吧。”
“你父母還真開明啊,如果我和我爸媽說不上學這種話,一定會被他們罵死的。”
“剛開始說的時候我也被罵了個半死呢!我媽兇死了。一直罵我不爭氣。不過我堅持住了,反正到最後他們也拿我沒轍。”
“他們這是關心你啊。”
“我當然知道啊...”
說著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嗎?聽說翟熠楊的爸爸升職了,要調到市裡去了。”
聽到翟熠楊的名字,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是嗎?”
我知道翟熠楊的爸爸在縣委任職,不過並不清楚具體的職位。
“你怎麼知道的?”
“聽我爸說的,他好像是聽那個誰...噢,對,那個吳佳的爸爸說的,他不是也在那裡工作麼。好像就前兩天到店裡來買東西的時候,和我爸閒聊了的時候說的。”
“哦。”
“就這樣,你不是滿喜歡翟熠楊的麼,他爸要調走了,他可能也跟著走了。不表示下難過嗎?”
“誰說我滿喜歡他的?”
我一下子臉紅了,被前桌不知羞的話弄得手足無措起來。
“只不過他上次不是幫我付過車票嗎?我挺感激他的,就這樣而已。而且,我和他也不熟,在班裡,我也沒和他說過什麼話,你不都知道麼。”
“是是是,我知道。不過你每次提他的名字的時候不都挺高興的麼,而且班裡男生的名字你也就提他提得多。不能怪我誤會啊!”
我聽著她的語氣裡溢出不止地揶揄,就忍不住地想拍她的頭。
看到我揚手作勢欲打,前桌連忙討饒。
等我再度坐下,前桌湊過來盯著我問,
“你高中準不準備談戀愛啊!初中就剩下幾個月了,你想談也談不成了。高中有沒有這個打算啊?”
說完還一臉誠懇地看著我。
“應該不會吧...”
停頓了一下,我又接著說,
“不過可能會暗戀誰吧。”
“不是吧,你要不那麼悲催啊。算了,那你到時候暗戀誰一定要和我說,我要看照片,還有,不帥的就不要給我看了,我要看帥哥的哦!”
“好啊。”
“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不是說你高中要到市裡讀嗎?或許你還會碰上翟熠楊呢!要不你就暗戀他好了,反正他長得還行。”
聽到前桌又開始胡說八道,我白了她一眼。
“可能我考不上市裡的呢!而且就算考上了,誰知道翟熠楊會是哪個學校的,就算我和他同個學校,我幹嘛要暗戀他。你說得太奇怪了,不要胡亂說好不好,你這一說,讓我覺得想到他就感到尷尬。”
“好了好了,我隨便說的啦。”
前桌說著舉手向我求饒,表明自己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不過沒想到前桌隨便說的話會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