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意瀾珊燈火處 38 策劃

戴敘恆要不趁此機會好好報復一下韓春瀾，以後可能就沒有此等良機了。%他要是一直做個順從暴政的良民，他是怎麼也卸不下困擾著他的雜念：韓家老大是打算把他當廉價勞工使喚一輩子嗎？還有，他也是時候樹立自己在韓家的地位了，不管怎樣，他都不想繼續做任韓家人揉搓的橡皮泥。

所謂良機，就是韓春瀾期待已久的婚禮吉日。

就在那天，他要讓韓大少爺看看他高段的策劃能力——保證婚禮會讓韓大少爺和千實秘書長永世難忘——也讓韓三少爺好好感受一下他的可怕之處，教會韓三少爺謙遜的美德，以後別處處跟他做對。

爲此目的，戴敘恆日日歡快地做著廉價勞工。之前中斷的婚禮籌備工作在他的主持之下井然又緊張地重新開始了。緊張是因爲要趕時間，要趕秦千實公曆十一月二十日的生日。按計劃，韓春瀾就在這天求婚、結婚一併完成。

爲了避免被國內的媒體炒作，婚禮選在荷蘭秘密舉行，還有一個原因是爲了感受一下荷蘭人對同性戀的寬容以及同性婚姻合法的寬鬆氣氛，然後在歐洲做蜜月旅行也方便。

求婚加婚禮的程序是這樣安排的：韓春瀾以年假旅遊爲藉口把秦千實“誘*拐”到阿姆斯特丹，在那裡已經佈置好了利於他求婚成功的浪漫場景，只要秦千實點頭接受求婚，韓春瀾馬上就可以帶他去租來的莊園裡舉行婚禮，莊園裡當然也早已準備妥當，婚禮結束就是半個月的蜜月旅行了。烽~火~中~文~網因爲踐行低調的家風，只邀請了雙特別親近的親友觀禮，不過二十餘人。

程序中的細節，戴敘恆已經反覆告知了韓春瀾，還就一些重要的步驟也彩排過了數次，熟悉到如同本能才罷休，只是爲了確保即使因爲緊張而必然會有點小失誤但也不至於毀了整場婚禮。

韓春瀾倍加期待的這場婚禮要是按照這些程序走完，必定也會是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但要是就按著那套程序平穩地走完了，那戴敘恆會覺得很寡淡無趣，他報復不到韓春瀾了嘛。表面，戴敘恆認真嚴謹地和韓春瀾彩排著婚禮的細節，一點也不鬆懈，而暗地裡卻**作起了另一套婚禮的程序——那絕對是天才才能想得出來的婚禮。

不知自己已經鑽進了圈套之中，韓春瀾非常辛苦地按捺著興奮的心情，背了秦千實一遍一遍、精亦求精地彩排著婚禮程序，整天整天地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吉時將至。按計劃，韓春瀾提前兩天把秦千實帶到了阿姆斯特丹，一天時間用於調整時差，一天用於遊覽風景和融入市井氣氛，在與荷蘭人的交往中他們切實感受到了荷蘭人對同性戀的寬容與理性的尊重，真是一趟輕快的旅行。

終於到了關鍵的日子，韓春瀾在觀光攬勝的時候故作迷路狀地將秦千實帶到了用作婚禮場地的莊園附近——莊園佔地廣闊，歷史悠久，是某位世襲爵位的貴族的私有地，雖然看上去適宜居住，但此地的使用率並不高，那位貴族一年之中只有幾個特定的日子會回到這裡，其他時間都是交給一位管家在打理——千實很快就會領略到莊園的異域風情，而他現在要做的事是求婚，並且只許成功。~

韓春瀾一邊在複習求婚程序和求婚中會使用的詞句，一邊牽著秦千實向莊園行進。

隆冬時節，雪漫天地。

兩個人的體溫一定比一個人的高，寒冷之中正好相互取暖；他還要保護千實不在雪地裡滑倒。既然有這麼多理由讓他牽著千實的手，韓春瀾自是理所當然地一直霸著秦千實的手不放，可是，是不是兩個人的體溫太高了，他的手心居然在冒汗了？

與體溫無關吧，因爲他在緊張。求婚，他是頭一遭啊。也不過就是求婚而已啊——千實一定不會讓他失望——他爲什麼要緊張？

“春瀾，你很緊張？”秦千實困惑地看著韓春瀾，問，“爲什麼？”

豁出去了。

韓春瀾暗吸了一口氣，強抑緊張，對秦千實說：“千實，今天是你的生日。”

秦千實“呀”了一聲，欣喜地說：“這次歐洲旅行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真是不錯的禮物呢。”

這可不只是生日禮物而已，是他們蜜月旅行的開始。

“不，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不能只送這麼隨便的禮物。~”韓春瀾認真地說，“我想送你一份更重要的禮物。請你一定要收下。”

“還有禮物嗎？爲什麼今年這麼隆重？”秦千實雖有不解，但也不想多作考慮，不客氣地伸出了手，笑盈盈地說：“你既然要送，我可是不會客氣的。拿來。”

韓春瀾在大衣內袋裡掏了一陣掏出一隻小巧的錦盒，打開來，一隻風格簡約的戒指安靜地呆在盒子裡。韓春瀾虔誠地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送到千實面前，專注於秦千實的眼眸，誠摯地說：“千實，和我結婚吧。”

覺得自己就算被情人求婚可能也不會有激動、興奮一類的心情，他又不是恨嫁的女人；再說他的情人又是那種笨拙到過於直接的人，不可能耍弄浪漫的花招挑*逗他微弱——微弱到不易察覺，但的確存在——的“少女情懷”。秦千實原本還想，就算韓春瀾真有求婚之意，大概也只會買只戒指，直接套到他手指上，然後說一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這類的話，算是完成了這個和諧，韓春瀾不是浪漫的情人，他也沒有那麼多要求。

這求婚的方式，大大有別於韓春瀾的本性，明顯是花了不少心思，實在是意外。

這次，那讓他羞臊的“少女情懷”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臉紅了，眼淚模糊了雙眼他看不清面前情人的表情，雙脣因激動而顫動卻說不出一個字，這些都不是秦千實自己能控制的，他也不知道該做出哪種反應纔是正確的，他的本能是這樣告訴他的：擁抱情人，不要再做其他事。*

秦千實就這麼激動地重重撲進了韓春瀾懷裡，此時語言被認爲是多餘的障礙，眼淚反而能很好地渲泄他渴望得到情人承諾的心情。

不需贅言，韓春瀾也知道秦千實已經接受了他的求婚，放鬆一部分心結的同時，他準備趁熱打鐵。

“千實，我們去結婚吧。”韓春瀾迫切地說，“馬上就去。”

“結婚？辦結婚手續嗎？這裡是荷蘭耶，就算這裡同性婚姻合法，我們沒有荷蘭國籍吧……”說風就是雨，有點不合韓春瀾的風格，秦千實轉瞬間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就策劃好了？”

韓春瀾非常得意地說：“這算不算是驚喜？走吧，我們去舉行婚禮吧，大家都在等著我們呢。”

“在那座莊園裡嗎？”秦千實訝異不已，一邊隨著韓春瀾的步伐向莊園急進，一邊追問，“真的都來了嗎？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先告訴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是弄砸了怎麼辦？”

“事先告訴你就不算是驚喜了啊。我想平時就算了，結婚這麼重要的事還是浪漫一點的好。你就別**多餘的心了，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只要跟著我到現場就行了。一些步驟出錯也沒關係，但你對我說的誓言要出自真心，我也會對你說我最真的誓言。”

這樣的擔心真是多餘。他的心，無比真誠，要對韓春瀾說出永世相隨的誓言他不僅毫不猶豫，也絕無一絲虛假。

堅定的情意還是被突然而來的緊張感淹沒了，秦千實畏縮起來，在能看到莊園主體建築的時候他忽然加重了後拉力，把韓春瀾拽得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了？”

“很緊張啊，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一樣。”秦千實實話實說，“因爲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點害怕。”

韓春瀾滿臉不解，問：“這有什麼好怕的？就是一場婚禮而已，場面低調、簡約，程序也很簡單，觀禮的就是我們雙方的親友，沒有其他人蔘加。我保證比你參加過的任何商業談判都要輕鬆。況且，有我在你身邊呢。”

韓春瀾越勸秦千實反而越緊張，這道坎怎麼也跨不過去。

“千實你這是婚前綜合癥嗎？”韓春瀾戲謔著緩解秦千實緊張的情緒，不管怎樣他都要完成今天的婚禮。

秦千實很給面子地配合著他的笑話牽脣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解釋爲面部肌肉自主運動的痕跡更爲恰當，實在太機械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啊，身體抖個不停，我也控制不了。”秦千實嗔道。

“好好好。”韓春瀾耐性十足，扶著他，溫言道，“來，我們先來做深呼吸，吸氣……呼氣……”

冰天雪地裡，兩個人做起了有規律的呼吸活動。

“春瀾，你不覺得冷嗎？”秦千實忽然說。

吸進去的都是零度空氣，呼出來的氣息可都是熱呼呼的，感覺體內的熱能在一點點消失。秦千實現在的顫抖可不僅僅是因爲緊張了，還因爲降低的體溫。

韓春瀾相當善於抓住機會，馬上應和秦千實：“是越來越冷了。我們趕緊去莊園裡暖暖身子吧。”

雖然有通行的公路，但沒有可供使用的交通工具，方園十里之內就只有這座莊園或有人跡。就這樣被拐去結了婚，秦千實的心理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可要是繼續耗在這裡用不了多久絕對成冰雕，相比之下還是生命更重要，因爲他還想跟韓春瀾一天比一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萬般無奈，秦千實只得屈從，再不反抗地任韓春瀾牽著他奔向莊園。

離莊園正門不遠了，忽然從長綠灌木裡竄出來七八個體型高大的白種人——總不會有人從國內千里迢迢跑到荷蘭來綁架他們吧——都用防風頭套遮擋了臉部，只露著眼睛，穿著厚實，還戴了手套，根本無法辯識他們的身份。

大漢們將兩人團團圍在中心。

“你們是什麼人？”韓春瀾用英文喝斥。

沒人迴應他，卻是毫不浪費時間地發起了快速攻擊，有兩個壯漢將兩人自後一人一個抱住，另外竄上來兩個用沾了刺鼻藥水的巾帕捂住了他們的口鼻，不多時，兩人便雙雙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