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躬著身子坐在椅子上,她將雙手垂在雙腿之間生頹廢又無可戀地望向了窗外。
瞧著她這幅死樣子沈桃便無奈地笑了,董蘭則是默不作聲地給姜楚喬添了一些茶水。
少時有婢子跑到了房門口,那婢子先是掃了屋子里的人一眼,這才將視線定在董蘭的身上:“董……董書評,貝……貝世子來了!”
董蘭一怔,正在倒茶的手一抖,茶水立刻灑到了茶杯外面。姜楚喬立刻將桌子底下的腿分得更大了些好不讓茶水濺到自己腿上。她眼里帶著深意地瞄向董蘭,見她眼里多半是慌張。姜楚喬又看向了沈桃,沈桃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董蘭對貝圣哲的態(tài)度好有趣啊,倒是沈桃,她可是比董蘭光明磊落多了。
姜楚喬繼續(xù)垂頭就當沒有注意到董蘭與沈桃的臉色,董蘭立刻轉(zhuǎn)身取了布巾子去擦桌子上的茶漬。她扭了頭有些惱恨地問:“貝世子?他怎么會來了這里?”
婢子小聲道:“貝世子……是來找姜女官的。”
聽到自己被點名,姜楚喬立刻看了那婢子一眼,隨后她的視線又立刻落在了董蘭的眼里,她分明瞧著,董蘭眼里閃過了一絲失落。
“原來如此,既是這樣,請貝世子去東廂房里坐吧。”董蘭吩咐道。
董蘭說完便扭頭看向了姜楚喬,姜楚喬則是不動聲色地垂頭看自己的茶水,雙唇緊抿,什么話也沒說。
沈桃從座位上起身了,她走到了姜楚喬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聽言不盡說,你與貝世子有些過節(jié),你要自己保重啊!”
姜楚喬抬頭看看沈桃,給了她一個尷尬的微笑,而董蘭則是在一旁開口了:“其實貝世子雖說平時喜歡胡鬧了些,可貝世子人還是不壞的。從來只是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怕他,倒也不見平民百姓怕他。”
姜楚喬挑挑眉仔細打量著董蘭的眼色,而沈桃則是扭了頭沖董蘭道:“你看得還挺透徹么?可是你也別忘了,貝世子可是個有仇必報的呀,他可不會憐香惜玉,他憐惜的都是俊俏又白凈的男子。”
董蘭便笑笑,不再說話了。
沈桃又安慰姜楚喬道:“你也不用怕,我們在這屋里呢!”
姜楚喬依然沒有說話,她只是抿嘴笑笑,起身往外面來了。
沈桃看著姜楚喬到了院子里,她輕聲道:“董蘭,你說這一向不對女人上心的貝世子為何如此關注姜女官呢?”
垂著頭的董蘭皺了皺眉心,她淡淡地道:“我哪里就知道了……”
沈桃轉(zhuǎn)過身來盯向了董蘭,董蘭立刻心虛了幾分,沈桃的眼色凌厲了些道:“貝世子可是天星下凡,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巴結不得了,愛慕他可以,可是千萬不能有非份之想,否則等你撲過去時,也便是你粉身碎骨之時。”
董蘭擰著眉頭背過身上,不看沈桃,也不回應她的話。沈桃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又轉(zhuǎn)過身去看向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貝圣哲玩著手里的幾塊碎銀子,他瞧著姜楚喬往外面來了,他嘴角浮上了一絲淺笑往東廂房去了。
姜楚喬跟著貝圣哲走,她走到了門口,卻也不進去,只是向貝圣哲行了禮道:“貝世子依然是為我二姐姐的事情來的么?”
貝圣哲挑
著眉毛笑:“當然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接下來又會怎么做。”
姜楚喬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道:“我真沒有什么打算,她想攀上西海王是她的意思,與我沒有什么關系,我一個庶女也不好指責嫡姐什么,府里有老夫人與母親呢,哪里就用得我操心了。”
貝圣哲仰著頭看了一會兒房頂?shù)溃骸芭丁瓦@樣了?那姜楚蕓與許令充的婚事呢?”
姜楚喬便苦笑:“貝世子還用問楚喬么,這下想來姜府與許府都會退親的吧,唉,本來我還以為這是一段好姻緣呢!”
“是啊,可惜嘍!”貝圣哲也附和了一句。
姜楚喬若有所思地看貝圣哲,貝圣哲今天不對勁兒啊?他一來沒戲弄自己,二來也沒打算與自己打架,而是與自己正兒八經(jīng)地說起了姜楚蕓,這太不正常了!
貝圣哲聽姜楚喬沒有再說話便努著嘴看向了她,等看到她一張防備又警惕地臉時,他便“噗嗤”一聲笑了:“行了,不逗你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何插手姜楚蕓的婚事,非要讓她嫁經(jīng)許令充么,今天我打算告訴你原因。”
姜楚喬還是不說話,她還是那般眼神盯著貝圣哲看。
貝圣哲將自己手里的銀子拋向了空中,他再反手接住,緊緊握了背過了手去:“是為了鋪路,你再有兩個不錯的政績,我就可以派人去姜府提親了,到時候我們的身份也就相配了。”
姜楚喬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她聽到貝圣哲說什么了?她要去姜府提親?娶誰?哦!他說提親娶自己!
“什……什么?”姜楚喬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又問了貝圣哲一遍。
貝圣哲邪媚地笑笑,他重新拋起了自己手里的銀子:“我也馬上就到成親的年紀了,我好好盤算了一下,與其娶一個家里給我安排的我不喜歡的女子,還不如娶一個自己看著順眼,又感覺好玩兒的女子!反正我真正喜歡的是佘寒,對不對?這個幌子還是要扯的!”
姜楚喬擰緊了眉頭上前兩步,她緊緊盯著貝圣哲的眼睛,而原來還痞里痞氣的貝圣哲反被嚇了一跳,他手里拋出去的銀子飛向了空中,他因姜楚喬的逼進而后退了兩步,銀子掉在地上,發(fā)出了“噔噔”的響聲。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貝圣哲直說著就退到了桌子旁邊,他雙手反手扶住桌沿,不得不說,他也厚臉皮了十幾年,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子看得額頭出汗。
姜楚喬一只手伸到了貝圣哲身后的桌子上,給他來了個名副其實的“桌咚”,姜楚喬萬分鄭重地道:“貝世子,你看我像是那種能被你拿捏的人么?你不會不知道我這般出風頭是為了誰吧?我明明可以私下賺些小錢自己藏著花的,可是我卻一步一步被卷入了皇室甚至是使館外族的頭爭中,你說我這樣不要命地站在風口浪尖上,我是為了什么?為了給你當一個幌子?”
貝圣哲聽姜楚喬這樣一說,他便笑了,他直起身子來往姜楚喬的面前靠,姜楚喬也自然便松了桌子往后退,當貝圣哲挺直身子時,姜楚喬便只能仰著脖子看他了。
“姜楚喬,我知道你喜歡李昱珩,我也知道你為了能與他平起平做做了很多驚天動地的事情。從你接手疾風營之后你的命就不屬于你自己了,其實從你喜歡上李昱珩時,你便將自己置于了
一個危險之地,我可是真心為你好,你想想,除了李昱珩,還有哪個男子能與我貝圣哲相比?”
當貝圣哲的兩條濃眉沉沉地壓在他一雙桃花眼上時,姜楚喬這也才發(fā)現(xiàn),貝圣哲的痞氣只是他的一張面具,他的內(nèi)心,更多的是戾氣!
他的眸子似是一個黑洞,在它將姜楚喬吸進去之前姜楚喬及時垂下了眼簾:“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再活一世我想囂張跋扈地活著,也想轟轟烈烈地活著,我不想違背自己的真心,也不愿活在別人的眼光與輿論里。”
說完姜楚喬復抬頭看向了貝圣哲的雙眼,他的雙眼里此時已經(jīng)是靜水一潭了。
兩個人便這樣對峙著,好久,貝圣哲先轉(zhuǎn)過了身去,他張開雙唇吐出了一口氣道:“姜楚喬,你救過佘寒,所以我是欠你一條命的。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而李昱珩又抽不出身來,你記得要來找我,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姜楚喬笑了笑道:“貝世子言重了,貝世子是個有情有意的人,佘寒也是個有福氣的人,楚喬對佘寒好,是因為他也曾救過楚喬。楚喬還曾想過拿佘寒當靠山呢,所以楚喬也是有私心的,貝世子不要太過于有負擔。”
貝圣哲邪笑著轉(zhuǎn)身看姜楚喬,他道:“天底下會拍馬屁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本世子就喜歡聽你拍本世子的馬屁,李昱珩有老天罩著,將你送到了他身邊,這個任是誰嫉妒也沒用。你沒有靠上佘寒這個靠山,他倒是將你當靠山了,也許我和他,以后還有許多事麻煩你呢!”
姜楚喬便又向貝圣哲行了一禮道:“這樣豈不是更好?我就喜歡別人欠我人情,如果是貝世子欠我好多人情,那楚喬一定得意極了。”
貝圣哲瞄了姜楚喬一眼,臉上重新浮上他慣有的痞笑,他負著手走到了院子里,他看了沈桃董蘭那邊一眼,揚揚眉毛便往外面去。
姜楚喬瞧著貝圣哲不打招呼就要走,她忙喊了他一聲,貝圣哲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了姜楚喬。
姜楚喬緊走幾步跟上了貝圣哲,她仰頭看他,輕聲問:“貝世子,那個屋子里面可是有一個多情種呢。”
貝圣哲便嘆了口氣道:“多情種多了去了,本世子天生麗質(zhì),總不能為這個所累吧?你不是也沒被這個所累么?”
姜楚喬恍然大悟,她尷尬地笑笑道:“是楚喬關心則亂了。”
貝圣哲便揮了揮手道:“你只關心董蘭,不說關心本世子一下?”
“是,楚喬下次記住了。”姜楚喬順水推舟。
貝圣哲滿意地點了瞇頭:“這才像話!”
貝圣哲說著身影便消失在了大門處,姜楚喬轉(zhuǎn)了身沉著臉往屋子里去,守在屋子門口的沈桃看她臉色不對,立刻尾隨著她進了屋里。
“貝世子給你說什么了?”沈桃問。
姜楚喬沒有回沈桃的話,她反是問她:“沈桃,如果貝世子想要得到一顆夜明珠,那顆夜明珠卻有主了,貝世子會怎么做?”
沈桃一挑眉道:“搶。”
“如果搶不來呢?”
“那就將那夜明珠毀了。”
姜楚喬垂了眼簾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她又抬頭問沈桃:“你說,貝世子是真心喜歡佘寒嗎?他就真的只喜歡他一個人,對別人都是戲弄的心態(tài)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