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天還在發燒,他回來之后就醒來過一次。
只交待了喬助理,別讓許知音過來,就又睡了過去。
他知道,如果被許知音看到自己受傷的樣子,她一定會非常自責,非常難過。
他最討厭她哭了!
會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像在下雨。
他救她只是因為自己想要救,并不是想看她自責,也不想看她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自己的頭上。
這件事情都是他引起的。
是他連累她受了那么多苦!
快天亮的時候,顧南天才從夢里醒來,喬助理守在一旁,幾乎一夜沒睡,“顧爺。”
“她打過電話來了嗎?”顧南天問道。
喬助理知道他指的是許知音,搖頭,“沒有。”
他不想把許知音打電話來的事情告訴顧南天。
如果顧南天知道了,肯定又不能安心養病了!
一想到顧南天竟然為了許知音做出那么沖動的事情,破壞全盤計劃,喬助理對許知音就充滿了抗拒。
許知音徹底改變了顧南天,把他從一個冷靜的人,變成了一個沖動,感情用事的男人。
顧南天的世界本來就殘酷,他這樣,無疑是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顧南天沒有出聲,想到許知音,心口微微的痛楚。
他想起她的傷勢,“她好些了嗎?”
“太太很好,顧爺不用擔心。”許青遠和東宮景都在,能夠出什么事?
顧南天沉默著,閉上眼睛,“她好就行。”
就算想不到他,也沒關系。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
這也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了!
許知音終于因為堅持不住去睡了一覺。
她想起自己跟顧南天吵架的樣子,也想起車庫里顧南天為了救她,被東宮九月百般羞辱的樣子,那些畫面在她的腦海里循環播放,讓人一刻都得不到安穩。
許知音抱著枕頭,眼角不自覺地濕掉了。
一只小手擦掉她眼角的淚,許知音趕緊地睜開眼,看到小澈就在自己身邊,小腦袋貼著她,“媽媽。”
“澈。”許知音看著兒子,一時之間各種情緒都涌了上來,她撫摸著小澈的腦袋,“媽媽很想你。”
兒子的出現,似乎是在告訴她,一切都還沒有走到絕路,她還有希望。
小澈抱住許知音,開始哭泣,“媽媽。”
許知音受傷了,他很擔心她,光是看著她的樣子,他的心里就特別難過。
以前兒子哭,都是因為撒嬌,現在哭卻完全是因為自己,許知音擔心地坐了起來,“怎么哭了?”
“我怕。”小澈抓住許知音的手指,“你痛不痛?”
“沒事。”許知音才知道,是自己的樣子嚇到小小澈了,“我沒事,不要擔心。”
小澈靠著許知音,“爸爸壞,壞爸爸。”
“呃……”許知音茫然地看著他,“怎么又扯到爸爸頭上了?”
“他說好會照顧你的。”
許知音聽著兒子的話,一時之間,更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
因為見不到顧南天,她在家里養了兩天傷,終于不會再像之前連下地走路都成了困難。
東宮九月下手狠得很,許知音的手和腳都受了不輕的傷,手腕直到現在都使不上力,更別提去醫院工作了。
醫生來幫她檢查,對她道:“以后,你恐怕都沒有辦法再拿手術刀了。”
許知音原本還沉浸對顧南天的擔憂中,聽到這里,卻忍不住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的手受了很嚴重的傷,就算復原,也很難再像一樣替病人做手術。我知道,這對醫生來說是件殘酷的事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手以后都廢了嗎?”
“好起來以后,應該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但,手術是件精細的工作,出不得半點差錯。
“難道就沒有冶好的辦法?”許知音一時之間有些失聲,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要知道她有多在乎她的工作?
那幾乎是她生活的所有意義!
“希望很小。”
“……”許知音動了動自己的手,才發現手腕真的已經麻木不堪。
這幾天一直被顧南天的事情困擾著,她始終沒有留意過自己,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命運對她的殘酷,還不止如此。
不止顧南天不要她了,就連她自己的夢想,也拋棄了她。
一直以來,她的目標就是當一個好醫生。
這是她唯一驕傲且自信自己能夠做好的工作。
然而,上帝連她最后的一點希望都要給她奪走。
醫生很快就走了,許知音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看到窗外的天空云卷云舒。
天空并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遭遇就有所改變。
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的痛苦受影響。
照樣還是會有萬里晴空……
許青遠從外面進來,對著許知音就是一陣抱怨,“聽傭人說,你又沒吃東西,太任性了。”
“今天醫生來過了。”許知音沒有看哥哥,只是自顧自地提起。
“所以?”
“他說,我以后可能都不會再為病人做手術了。”
“……”許青遠正在幫她收拾桌上的杯子,聽到許知音的話,愣了一下,隨即憤怒地道:“哪個醫生說的這么不負責任的話?”
“哥。”許知音悲傷地道:“你說,顧南天如果知道我一直在顧家,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那么討厭我,是不是會一直躲著我了?”
“不會的。”因為許知音不愿意走,所以他們原本要離開的事情,只能擱置了下來。
許青遠知道,如果沒有出這次的事情,如果顧南天沒有這樣救許知音,或許,許知音真的會帶著小澈跟自己走。
可是顧南天拼了命地去救她,從那一刻起,就注定她不會再離開了。
許知音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心:“那你說,他為什么還不回來?他知不知道我在等他?我那么擔心他!我才是他的妻子啊!為什么我連見他的權利都沒有?”
“他不是受傷了嗎?他傷的并不比你輕,或許,他還在昏迷?”
“可是歐以澤說他已經沒事了啊!”許知音感覺自己的心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