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也終于明白當初為什么父母的臉色那么難看了,想必她們都想起來了那首打油詩的第一句。
“陰眼猴兒死爹娘,
臘月十一選消亡。”
這是在這件事情發生的前三個月出現的,是外婆的預言,一個提前了三個月的預言。
后來外婆也確實出現了,那是在全村三分之一的人都莫名頭疼的時候,當時的外婆半仙兒之名幾乎無人不知,她的出現也讓小張屯的人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外婆熬了一鍋黑乎乎的湯,讓全屯的人無論老少,都要喝!
后來我也問過母親都有那些人染上了頭疼,別問我為什么用染,你可以想像一下你所在的地方三分之一的人都捂著頭咳血的樣子。
母親像背菜譜一樣背出了三個,然后猛的一愣,有些震驚的看著我,這些人,全都是當初輪流照顧過過猴兒的人家!
就這樣,母親將第一個預言的第二句也告訴了外婆。
“生者勿擾逝者惱,
每日三拜保命長!”
外婆聽后,沉吟了一會,嘆了口氣,說什么都是老王家以前造的孽。
吩咐屯里的人從今以后不能提及任何關于老王家的事(我在這里說應該沒事吧…),并且每日三拜,不得中斷,這也成了后來小張屯的傳統,你不知道為什么沒關系,但你一定要每日三拜!
對了,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呂小布,今年也十九歲快二十了。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三歲那年外婆求來黑紋配的時候讓我爸給我改的,她說呂布乃無雙戰神,而我也有龍鳳之命。
由于小時候身體虛弱,我就特別喜歡看一些課內課外的書籍,雖然現在只是就讀于某二流大學,但在農村來說,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只不過從高中開始,我就很少回家了,更不提去小義城找外婆,而這次突然接到外婆離世的消息,也讓我一瞬間有些壓抑。
我依稀還記得母親說過外婆給自己算過命,說是能活到八十八歲,那個時候她還笑自己說這個歲數怪吉利的。
可如今滿打滿算,外婆也才七十八歲,我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校園,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小義城,我的父母就在那里等我。
再次到小義城的時候,已經是近晚上了,看到堂前那黝黑的棺材,我不禁鼻子一酸。
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每次看到我都很開心的老人,那個每次看我都會買些糖果零食的老人,我仿佛還能看見她輕輕的朝我笑著,嘴里不停的念叨,“小布乖,小布乖…”
晚上是要守靈的,父母見我來了,交代了幾句就去休息了,讓我一度懷疑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當然我也知道父母忙了太久了,是該歇息歇息了,而且我雖然膽子不大,但為外婆守靈我卻是一點也不害怕。
好在我也不喜歡帶什么奇奇怪怪的配飾,一身從頭到尾的黑,倒也免了更換,只用在頭上帶上白布就可以守靈了。
守靈之時,要保證靈燈(蠟燭)不滅,而且要保證香火不斷,禁止嬉笑打鬧,雜亂輕浮。
大概回憶了一下守靈的禁忌,我便跪在了靈前,閑來沒事,便默默的背起往生咒(因為我閑來無事喜歡看一些課外書,其中當然也包括一些佛教的書籍)。
“南無 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 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利 莎婆訶…”
可這不背還好,一背就聽到“砰砰”的敲擊木板聲,不斷的干擾我背誦,隨著我一遍遍的背誦,敲擊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直到我皺著眉頭背完二十一遍后看向聲音方向,我愣了,緊接著的便是發自內心的陰寒。
那是猴兒,他那讓人想想就心里發寒的笑容,以及灰白色的眼眸,我又怎么能忘得掉,他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敲著外婆的棺材,陰森森的和我對視,我想喊,卻又不敢。
他似乎很喜歡我緊張的感覺,輕輕的朝著靈燈吹了一口氣,火焰也隨之搖曳,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我知道,如果靈燈真的熄滅的話,事情可能就糟了…
“砰砰砰砰…”猴兒繼續的敲著,這還不算,還一邊敲一邊吹,眼見蠟燭馬上就要被他吹滅,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艸尼瑪的,給勞資滾!”
我憤怒的喊了一聲,一拳打向了趴在棺材上吹著蠟燭的猴兒,猴兒停止了吹蠟燭的動作,就那么定定的看著我,嘴角掛著一抹嘲笑。
“要糟!”看見猴兒的笑容,我一驚,想要收拳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身體快速移動帶來的風已經撲向了火焰,猴兒也在我即將打到他的時候跳出老遠。
“噗~”蠟燭的火焰掙扎了兩下,終于還是熄滅了,我仿佛還看到了蠟燭熄滅前一秒猴兒那陰森森的笑容。
“桀桀桀桀~”
屋子黑了,連窗戶都是黑的,我明明記得蠟燭熄滅前窗戶上還有許多月光,屋子里不斷傳來桀桀的聲音,就這么圍著我轉,那模樣就仿佛下一刻就會撲過來將我殺死。
我這人有個特點,就是逼急了容易沖動,一旦沖動起來,就只有一個想法,大不了就玩命!
我狠狠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撲了過去,恨不得把他撕碎,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只能抓住一抹輕風,漸漸的,桀桀的聲音越來越多,就仿佛有無數個猴兒在我的四周,陰森森的看著我笑。
我怕了,我才想起來我是人而他不是,盡管我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不動我,但我絕對殺不了他。
“老爸~”我突然喊道,再也顧不得什么喧嘩不喧嘩的,此刻的我是那么的絕望,那么的恐懼,讓我只能寄希望于我的父親,他們就在旁邊不遠的屋子休息,我這一吼絕對能驚動他們。
“呲呲…”可我這一吼不僅沒有讓父母聽見,反而激起了一片拖動重物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一群在拖著砍刀前進的小孩一樣。
“滾!”正當我絕望的閉上雙眼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喝道,宛若平地驚雷,我一愣,這聲音讓我無比的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誰的。
頓時“呲呲”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呲呲”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不是向我,而是朝著門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