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如此循環(huán)了三個周圈,三天已過。.白弟、水月貞、黃芊芊三人,算起來已經(jīng)在這洞里被困了二十來天了。
今天,卻是三人真正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因?yàn)槿诉@二十天賴以生存的紅果樹上,已經(jīng)再沒半個紅果,二十天來,均已被三人吃光。
三人在洞里,似乎各默認(rèn)了對方的存在,但是卻又互不往來,在以往,白弟每采摘些山果,總是要分一些予黃芊芊,除此之外,便是各顧各的。
現(xiàn)今,洞里空空如也,除了那一棵已經(jīng)變得光禿禿的果樹外,便是單一的青色石頭!
黃芊芊與水月貞二人所受之傷,現(xiàn)今均已康復(fù),二人從進(jìn)洞之后,便是一句話也未曾說過,更多的時候,是三人各自沉默著。
“哎呀,我肚子好餓?。 ?
卻是黃芊芊坐在地上突然嚷道,一雙眼睛卻是看著白弟。
白弟坐在水月貞的身旁,一張臉上顯得極是漠然,抬頭看著頭頂上方。
“哼!”
黃芊芊恨恨起身,快步向著另一個洞里走去,兩條胳膊被她甩得堪堪越過頭頂。
“撲哧!”
水月貞笑出聲來,看著黃芊芊的背影暗暗搖頭。
“師姐,你笑什么呢?”
白弟問道。
上次白弟吐露出心中往事之后,試著喚水月貞為姐姐,卻是再也找不著當(dāng)時的那種感覺了,還是覺得叫她為師姐更為貼切,而讓水月貞稱白弟為弟弟,她也是頗不好意思,因此,倆人不約而同間,還是稱對方以前的代稱,只不過是,白弟以前喚水月貞為水師姐,而今卻將水省掉了。
水月貞笑道:“這個黃芊芊,若不是知道她的為人,還真以為她就是這般天真哪!”
白弟道:“哼!魔教妖女,最會演戲了,就像她的師姐秦紅衣那般!”.說起秦紅衣,又想起了他們的同宗師兄弟來,水月貞微蹙蛾眉,幽幽的道:“唉,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白弟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啊!這么多天不見,怪想念得緊?!?
水月貞扭頭看了眼白弟,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白弟低下頭來,輕聲道:“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夠再次見到他們?”
水月貞抬起頭來,凝視著另外一個石洞那邊,道:“白師弟,你心里可曾后悔過么?”
白弟一怔,看向水月貞,卻見她目光所視之處竟是別處,道:“師姐,我不后悔!”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明明白白的說了個清楚。
水月貞聽后又低下了頭,倆人又陷入了沉默當(dāng)中。
正當(dāng)兩人陷入沉默當(dāng)中之時,黃芊芊忽然從那個洞里走了出來,背著雙手從兩人身前悠悠走過,走到頂頭竟然又走了回來,當(dāng)又再次走進(jìn)那邊的大洞里則又一次的退了回來,就這般來來往往的不止不休,這一走竟是兩個時辰!
白弟與水月貞二人,就這般盯著黃芊芊走來又去,循環(huán)不息。
二人都知道,黃芊芊她不是在找尋吃的,她是在找出路,只是她的這種尋法明顯是徒勞的,走了兩個時辰,兩個洞的每個角落均已被她走過,若要有出口,早已被她找到。
這時,突然從里面的那個洞里傳來黃芊芊的一聲尖叫,尖叫聲響了好久不曾止息,而后只聽見一陣陣“轟隆隆”的山石爆炸聲響起,竟然感覺到整個山洞都在晃抖,一陣煙硝從里面?zhèn)鞒觥?
水、白二人面面相覷,均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何事,正當(dāng)二人在心里嘀咕之際,卻見黃芊芊忽然從里面走了出來,竟然是一幅灰頭土臉的樣子!從二人身邊穿過,悶不作聲的走了回去,蹲坐在地上。
水月貞看了一眼黃芊芊,她起身向著那個煙硝彌漫的石洞走去,白弟一言不發(fā)的在后面跟著。
二人走進(jìn)了洞口,卻是大吃一驚!
只見這個石洞的地面上全部都是大塊小塊的石頭堆積而成,四周墻上被轟刻的支離破碎,一道道裂痕竟然散在四周,零星的小石子不時的從上空簌簌落下,塵埃蕩在空中。
白弟大吃一驚,他實(shí)在沒有想到,黃芊芊以她一人之力竟然能將這里破壞成這般,看來魔女發(fā)狂著實(shí)厲害!
水月貞輕輕的嘆息一聲,搖搖頭,走了回去。.……
一個時辰過后!
卻見黃芊芊忽然從地下起身,快步來到里面的洞中,只聽到一陣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石頭落地滾動聲再次傳出,而后又是一陣硝煙從里面涌了出來。最后,又是黃芊芊更加灰頭土臉的從二人面前走過,只是,此次黃芊芊她走路的動作似乎慢了許多。
黃芊芊走到她的息身之地,搖晃兩下,忽然倒了下去。.白弟大吃一驚,疑惑的看向水月貞,卻見水月貞輕輕點(diǎn)了下頭,他起身走向黃芊芊的躺身之地。
走近一看,卻見黃芊芊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師姐,你來看一看,她是不是暈倒了?”
白弟扭頭向著水月貞喚道,水月貞聞后慢慢走來,低頭一看。
只見黃芊芊歪身斜躺在地上,本來一張白皙清純的臉上卻覆蓋了層灰塵,烏黑的頭發(fā)上亦粘滿塵垢。
“她這是使用真元太過,體內(nèi)真元枯竭,屬于脫力暈倒,過一會兒自會醒來?!?
水月貞道。
“哦,這樣?。 ?
白弟道。
水月貞再次嘆息一聲,幽幽的道:“唉!畢竟是面臨著死亡,想蕓蕓世人,究竟有誰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當(dāng)死亡慢慢靠近,又有誰不害怕?”
白弟疑道:“師姐,你…?”
水月貞笑笑,道:“沒錯!師姐也很害怕,師姐也不想死,只是在死時,能有這么一個弟弟作伴,死倒也不覺得孤單了!”
白弟聞后,心不由的跳動加速,她們在一起的這二十天以來,水月貞并沒有向他們說過什么直白的話,而現(xiàn)在的這句話,不知道算不算得另類的直白?
白弟裂嘴笑了,直直點(diǎn)頭,道:“師姐,我想我是永遠(yuǎn)都不會后悔跟你來到這個石洞中的!因?yàn)?,洞里有我的姐姐!?
水月貞臉上紅暈閃過,她低下了頭,看著腳下白弟的雙腿,她慢慢地伸出了手去。
顫抖的手指指尖碰向了白弟的手背,兩人俱是一震!而后,水月貞抬起了頭,目光在空中與白弟碰在一起,她臉頰更紅。
白弟忽然全身顫抖了起來,哆嗦著手慢慢地抓向那只纖細(xì)的白皙玉指,兩只手又再次碰在了一起,這次,二人誰都沒有再閃避,那只光滑細(xì)嫩的手慢慢地握在了那只瘦小卻顯得極其有力的手上,五指緊扣!.“轟!”
白弟的腦袋嗡的響了一下,而后大腦一片空白。雙眼如癡傻一般,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這一素麗佳人,那婀娜的纖身上套衾素雅的裙衫,如一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黑綢緞一般的秀發(fā)散在她那削瘦的雙肩更添幾分清秀,月牙一般的彎眉下,一雙似羞還喜的雙眸,竟似兩泓幽泉一般,欲滴出水來,臉頰透著粉色的紅暈,宛如一朵盛開的芙蓉!.這雙宛若癡傻了的雙眼就這般與那雙顧盼閃爍的明眸碰在了一起,四目相視,卻是再也分離不開!
那兩雙閃現(xiàn)著熾熱光芒的眼睛?。【腿缤歉髯钥嗟攘藢Ψ角耆f年一般,眼里看見了對方,竟覺頗是熟悉,仿佛這雙眼睛,這個眼神,這一雙恍然已經(jīng)深深鏤刻在自己心間,在不經(jīng)意間,竟跑離了心間,向著對方撲涌過去!.明眸星目漸漸靠近,各自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存在,熾熱的感覺涌遍全身,繼而化作燥熱,不斷的吞噬著兩人的身體。
明眸緩緩地閉了上去,似乎要將對方永遠(yuǎn)的裝在眼里,刻在心間。
長而彎曲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反應(yīng)著主人此時的緊張,而那雙星目,就這般看著那張恍若天仙一般的容顏,竟似乎是不忍褻瀆,就這般癡癡的望著,凝望著!
良久過后,水月貞睜開眼睛,見白弟猶在傻望著自己,只是,那雙眼睛里,分明寫滿了深情!
她深吸口氣慢慢吐出,那如蘭的呵氣噴在了白弟的臉上使他又是一醉。
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她猛然間將首昂起,向著對方那張純樸的瘦臉慢慢靠近!
冰冷的感覺從唇邊傳來,流轉(zhuǎn)全身,如一股靈藥一般,將他本來僵硬的軀體融化。他從癡傻中醒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玉臉,明眸中,映著自己的驚訝,他雙臂張開,十指顫抖的握緊又松開。慢慢地,手臂彎曲,雙手似乎是想摸向那醉人的后背,只是,十指在即將碰到那張后背時,卻又閃電般的退回.。終于,他那顫抖的指尖碰觸到了那醉人的背上,觸手溫柔光滑,而后,便靜止不動了。
良久過后,兩人分了開來,兩雙眼睛還是那般深情的凝望著對方,久久不曾移動。
忽然,倆人都笑了。
水月貞輕笑過后,臉頰上被紅暈存滿,白弟見狀,傻笑兩聲,伸出手來,撓撓頭來,又再次傻笑出聲。
“弟弟…”
水月貞忽然輕聲喚著白弟,竟然不再稱喚白師弟。
白弟喃喃道:“姐姐…”
水月貞眼露溫柔,輕聲又道:“弟弟,姐姐死時能有你做伴,便不再孤獨(dú)了?!?
白弟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姐姐,弟弟要永遠(yuǎn)的陪在姐姐身邊,永不分離!”
“白弟,你這個可惡的家伙!”
突然,在這片寂靜無聲的石洞里響起一大叫聲,是黃芊芊的說話聲!
只見兩人如被做賊發(fā)覺一般,閃電般的分離,各自退后一步,倆人全都扭頭向著黃芊芊看去。
卻見黃芊芊依然緊閉著雙眼,一只手竟然在空中揮來揮去,口中卻道:“白弟,你這個可惡的小子!”
見狀,倆人各自出了口氣,竟有如釋重負(fù)一般,同時向著對方看去,水月貞臉頰又是一紅,轉(zhuǎn)身向著另一邊走了回去。
白弟扭頭看著躺在地上的黃芊芊,又轉(zhuǎn)首看向水月貞,再次傻笑一聲,向著水月貞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