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一手捂著腹部,忍著痛,撒開腿跑了開來。不知道,是天意也好,還是人爲也罷,若是沒有聽到萬俟尋與鳳如是這一番的對話,即便將來孩子真流產(chǎn),她也不會想到是被設(shè)計的,也不會如此難過。
可是爲什麼是萬俟尋!
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當聽到兩人要拿到她肚子的孩子時,她竟會如此沉不住氣,她本可以不動聲息的離開,可是她情緒太過於激動,竟會腿一軟,摔倒了,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響。原本安好的身子,竟因爲跌了那麼一跤,絞疼無比。
“不能夠讓他們找到我,他們會拿掉我的孩子是……”
白依離開府內(nèi),忍痛一路小跑,臉色蒼白如紙,神智已經(jīng)有些渙散,感覺到天旋地轉(zhuǎn),大腿根部,好像能夠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可是她根本沒有時間低頭細看,亦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看。
“孩子,你撐著點,爲娘這就去找大夫。”她顫抖著附上腹,抖動著毫無血色的雙脣,柔聲道,雙目無神,似乎在找些什麼!
已經(jīng)沒有多少聚焦的雙眸望去,街上的人,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有個大娘模樣的人,關(guān)切的伸手想要扶住她!
“不要碰我!”她驚聲尖叫道,激動的推開人羣:“你們都是鳳如是的人!你們都是要謀害我的孩子!走開!”
“姑娘,你裙襬已經(jīng)染血了!若是再不安胎的話——”大娘看著白依裙下襬,已經(jīng)染紅一片,怕是要小產(chǎn),藥王谷的人都是懂醫(yī)術(shù)的,見狀自然是無比焦急。
要是不趕緊保胎,一不小心可能連大人都會有危險。
“保胎!”她有些狂虐的淒涼一笑:“這邊你們谷主給我下了墮胎藥!另外一邊你們卻說要給我保胎?!真是諷刺!真是笑話!”
幾個人想扶住搖搖欲墜的她,可是她如今的神智已經(jīng)發(fā)懵了,狠狠的推開人羣,往郊外跑去。心裡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藏起來,這樣萬俟尋和鳳如是就找不到她,這樣她的孩子就安全了!
她跑得很快,身體已經(jīng)疼痛到麻木了,四
年的歷練,她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忍受痛苦,因爲她知道,她如今若不拼盡全力的逃走,那麼以後或許會更痛苦。
“姑娘!那邊是通往外頭的洛河!現(xiàn)在正是漲水的時候,甚是危險!”一個老者焦急的喊道,可惜他跑得並不快,忙著扯住一旁幾個年輕人道:“還不把人給追回來,遲了可就會……”
幾個年輕人支支吾吾遲遲不肯動身,一旁的幾位老者十分著急,大娘已經(jīng)先追了過去。
“人命關(guān)天,你們這是怎麼了!”
“可是,李伯,那姑娘說了,是谷主給她下的藥啊!”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說道,聲音越說越低,谷主要殺人,他們怎麼能夠與谷主對著幹。
“你們!”老者氣得咳嗽起來:“咳、咳藥王谷的宗旨是爲了救人,而不是殺人,你們?nèi)绱艘娝啦痪龋觞N對得起藥王谷裡頭的歷代祖宗呢……”
“你們可有見到一位姑娘,身著白衣。”循著血跡找來的萬俟尋氣喘吁吁的詢問衆(zhòng)人道。
“可是懷著孩子的?!”
“是。”萬俟尋聽到孩子二字,微微一陣恍惚,但有很快恢復(fù)神智,焦急的問道:“可有見到,他是我的娘子!”
“你是怎麼做人家丈夫的!你的娘子已經(jīng)有流產(chǎn)的徵兆,如今——”一個少婦開口責備道。
“罵什麼罵!這時候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麼!救人要緊!”老者瞪了一干人等一眼,扭頭對萬俟尋道:“小夥子,那位姑娘往河邊跑去,快去尋她,晚了可就怕出什麼事了!”
萬俟尋哪裡還來得及說一個謝字,運用渾身解數(shù),施展輕功,務(wù)必要找到白依。
到了河邊,他目不轉(zhuǎn)睛,仔仔細細的搜尋著每一處白依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越找心就越?jīng)錾先郑目诜氯舯灰浑b手緊緊抓住,瀕臨捏碎。
若是失去她,他要怎麼活得下去!
“白依,你快出來,我要你出來!白依!”他不停的喊著,沒有停頓,深怕她沒有聽見他的呼喚,直到嗓子啞了,生生咳出了血來,仍舊不肯沒有停止喚她。
他正焦急,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的聲音,他朝著聲源跑近,聲音越發(fā)清晰。
“不要過來!唐季饒,你若是靠近一步,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是白依!他眼睛一亮,表情仿若又活了過來,但一聽到唐季饒的名字,目光卻又沉了下來。
果然,到了河岸邊,一男一女僵持在河岸邊上。少女手持匕首擱在自己脖子上,目光決絕的望著對面十步之遙的青衫男子,那個男子面部妖嬈,此刻卻一臉驚慌這看著眼前的少女。
少女那白色的裙襬,已經(jīng)染滿血紅,妖冶的如同綻放的薔薇,如此泣血如此瑰麗。她的背後是滾滾的河水,仿若隨時可以將少女的羸弱之姿捲入河中,吞沒殆盡。
“你不要做傻事!對不起你的是萬俟尋,小乖乖,到我這邊來,我保證再也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了!”男子懇求道,語氣真誠,不似作假,那妖冶的眼睛裡頭,竟然也會有恐慌!
少女悽美一笑:“我會如此均是拜你所賜,你居然還敢說!”
“白依你。”萬俟尋看著這樣的場面,看著那樣落魄的白依,竟哽咽良久,這才啞聲喚道,聲音輕柔,小心翼翼,帶著三分慰藉三分疼惜。
僵直的兩人均是詫異扭頭,白依更是定定的看著萬俟尋。
他面色蒼白,嘴角溢有血絲,目光輕柔的看著她,然後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一見到,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恨所有的恐慌一下子涌上心頭,她顫著聲音道,兩行清淚,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滑落下來,滴落在染紅的裙襬上。
那是她愛的男人,那是要奪走她孩子的男人!
她愛他,可是此刻也恨著他!
“不準過來!”她將匕首刺進肌膚一分,西斯底力哭喊道:“滾開!我不要見到你!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這個混蛋!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殺掉我們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啊!萬俟尋,你好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不想原諒你!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