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萬年不變頭像的平哥也換了個頭像,我點開,心里卻是一動。
照片是一片寺廟夕陽下,一個女人長發飛起的后腦勺。挺有意境的,拍的可非主流了,看不清那女人的臉,全是飛起來的頭發。
只是別人大概以為就是網上當的非主流圖片,但我一看,心里卻是一抖。
這張照片,平哥怎么會有?
我心里跳著,猶豫再三,給平哥發了一個短信,“最近忙嗎?”
可發完我就會后悔了。
果然這種夜晚容易讓人失去心智,我躺在枕頭上感嘆。其實自從平哥醒了回到玉成坤身邊做事,我就沒怎么和他聯系過,我也沒和他細談過他昏迷之前我說的話,我也不知道他當時聽見沒有。
只是我再沒勇氣再說一遍那句話,就算我是個懦夫吧,面對平哥我一直是矛盾的,我知道這樣很渣,可是我就是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平哥是真的很忙還是什么,他也沒和我聯系,我倆就像各自在崗位上忙的不行的兩個人,沒什么交集,也沒什么溝通,直到我受傷回安城,木蘭說平哥問了她好幾次我,很擔心。
可我那時候一是受傷二是心情實在不好,也沒和他聯系過。他也不敢直接給我打電話,每次都是打給木蘭。
我有時候就幻想,他能明白我的意圖,就這樣也不用挑明了漸漸的淡去,變成不尷尬的狀態,可是我今天竟然看到這照片,就鬼使神差的發了個信息給他。
平哥幾乎是秒回,“還好,你到邊境縣城了吧,聽許老板說的。”
“嗯。”
我回了一個字,那邊也安靜了,什么時候我和平哥開始這么官方又客氣了,手機換了幾次無法看到以前的聊天記錄,但我記得,以前我倆的聊天記錄好幾頁好幾頁的。
想到此,鼻子竟然有點酸。
結果這時候他的微信又來了一條,打開,“《芳華絕代》那本書我看完了。”
我一愣,心里一抖,他還記得?
在安城天上人間時候,我樓上那個辦公室小隔間里,那次平哥來我這邊,半躺在椅子上看我給他吹噓的一本小說,等我睡著了才走的。
現在回想起來,我總埋怨平哥不肯說破我和他的關系,總埋怨他榆木腦袋,可現在看來其實平哥對我的關懷和寵溺,都是那些細節,那些被人疏漏的細節。而我一直強調的也不過是我自己背叛自己的借口。
一個人一旦變了心,一切都會成為她拋棄對方的借口。
我心里突然愧疚的難受。沒有回他的信息。
半晌又一條信息進來,“照片是我向阿西要的。”
原來是阿西,我就說嘛,當時去吾生家鄉的就我們仨,這照片平哥怎么會有,不過話說當時阿西確實拍了不少照片給我。
平哥又發來一條信息,是那張照片的原圖,原來他只截取了其中一小塊,我打開原圖,才看清這是在我們住的地方懸崖處,阿西拍的我頭發飛揚起來的背影,那邊是夕陽。旁邊是我們住的土房,寺廟,還有那些樹。
“我不常和你的人聯系,只阿西以前有過照面,就留了微信,你別怪他,是我和他說我喜歡你,想要你的照片的。”
平哥的這條微信讓我無所適從。
以前我曾幻想過有這樣的回應,哪怕生硬一點,可是從來沒有盼到過,可現在最怕聽到這些話,卻全都迎面而來。
似乎知道我無法回答一樣,他一條一條信息進來。
“我叫他保密,阿西還覺得我很傻,我是挺傻的,以為很多東西在那等我,就會一直在原地,什么時候我準備好了,一轉身就能看見,可實際上,我一轉身她就走遠了。”
“嬌,我們什么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那天你在摩托車后座上問我為什么一直不說。”
“我不知道我最后那句喜歡你聽沒聽到。”
“其實那天我就感覺到了,所以我說了,我怕失去你。”
“希望還來得及。”
我看著那信息蹦出一條又一條,平哥字里行間都停留在那天摩托車出車禍的前一刻,但是似乎并沒有聽到我最后說的那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和平哥這個樣子,現在這個樣子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一瞬間感覺有點窒息。
半晌對方終于不再發了,我重新打開那張原圖照片。
比他的頭像更清晰全面的那張照片,那懸崖,那夕陽,那樹,還有那古舊的土房外墻,讓人崇敬的寺廟。
思緒一下回到了在吾生家鄉的時候,呆呆的看著那張照片,只是突然,我一下盯住照片,心里一沉,驚訝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之前在吾生家鄉的時候,先是那邊本身就很古怪氣氛也很古怪,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爬了幾天山以至于到上面時候大腦都缺氧了混混沌沌的,再加上那個老師父的話,讓我那幾天整個人都很迷糊,所以當時參觀寺廟的時候并沒過多注意。
可此時看著照片里那個我住的土房的外墻,我把照片放大,只可惜是手機拍的很模糊,這個角度看,這邊外墻在懸崖的側面,緊貼著樹林,那邊有柵欄所以當時我們并沒有看到這面墻外有東西,可此時在照片上卻看到這張照片角落里有字,但是照片只照到了一小部分,上面有,“xx年x月x日x時,起土動工,白起楠。”
后面的字看不清了。
似乎是這間寺廟后身的居住土房建筑后的落款,其實在古代或者寺廟建筑,有的是捐贈的,都要在外墻上寫著捐贈人的名字,或者修建人的名字。
這個土房,是當時我住的那個,我沒想過外墻會有字,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起楠這三個字在我腦海里一下閃過。
我皺眉盯著這三個字,半晌才恍然,這三個字在哪看過。之前吾生受傷在一個胡同里找到一家規模還挺大的中藥堂,那個中醫好像就叫這個名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隱約覺察到這不是個巧合,再聯想到那天吾生的眼神,我心里一抖,一下想到什么,一個電話過去找阿西,那邊阿西都已經睡下了,被我吵醒,迷迷糊糊的。
我著急的叫他把之前在吾生家鄉的照片都傳給我。
“嬌爺,你到東南亞了嗎?你要照片干什么啊?”
“別廢話,快點傳給我,就現在。”
“那您等一會啊,我之前倒到電腦里了。”
大概阿西也察覺到我口氣不對勁,趕緊爬起來給我發照片。
我查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多數是沒用的,但我在幾張照片里發現了其他房屋上的落款,什么xx年x月x日,悟心,悟句,悟成,修繕屋落,后面還介紹了什么房屋幾幾年遇雷倒塌,這些瑣碎,但是因為放大了模糊看不清了,之后就是那件寺廟大堂,只照了一個小角落,上面有附近村落什么捐贈修繕。
這廟不常來人,所以也沒多少記載。
可是我確定這每個房屋和廟宇外墻側墻肯定都有記載,要么是房屋因為什么受損,哪年重修,要么是后面伙房重建,這類的。
可是就再找不到關于那個白起楠那面墻的具體的字了,雖然我也在兩個后面住宿的土房墻上看到俗家弟子的名字,可是這個白起楠的名字太讓我深刻了。
我打電話給阿西,因為我看他這些照片都沒有很認真的照過外墻的,都是照別處風景帶進去的,我不確定他當時看沒看到那個外墻,結果一問之下,阿西那個馬大哈照過什么照片自己都忘記了。
我放下電話,心中翻滾,雖然這個看起來好像沒什么關系,可是我就隱約第六感覺得這其中有什么,就好像明明吾生家鄉和京城應該毫無瓜葛,可是那個毒死魏老的毒藥卻偏偏出現在吾生家鄉。
還有從吾生家鄉帶回來的那把槍,案子遍布全國,所以這個白起楠的名字,一個京城中藥堂的中醫名字出現在吾生家鄉寺廟的外墻上,我覺得絕對不是什么巧合,肯定有什么。只不過我現在還沒想透。
想到這里我把照片發給了木蘭,打電話給她,讓她技術恢復看能不能看清其他幾張模糊的外墻字,現在也只能猜測了,可惜吾生不在,要是他在的話,直接問他就行了。
還有那個白起楠,我皺眉在電話這頭,想讓木蘭給我查一下,結果木蘭聽到這個名字,就一愣,“怎么這么耳熟?”
我一驚,她怎么會對這個名字耳熟,還沒等問,木蘭那邊就一下拍大腿,翻找著資料,一邊跟我說著,“我想起來了,我說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啊,白起楠啊,是云聰他爸。”
“什么?”我一愣,不會吧,云聰他爸?
他爸的名字怎么會出現在吾生家鄉的外墻上呢?
木蘭在電話里給我念著白起楠的資料,“白起楠,白家的小兒子,白家以前在京城雖然比不上云家是大家族,可也是權貴,做藥材生意的,白起楠是白家老來得子,他大哥比他整整大了二十歲。
本來也算是大家族,可是后來好像是藥材上出了問題,還是給上面。你懂的,所以出了一次大事故家族事業被狠狠打擊了,那時候他大哥也正好發生意外死了。白家一蹶不振。直到后來白起楠和云家大小姐結婚,白家中藥的名頭算是保住了,可是卻沒有以前的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