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攥著拳頭,我無力反駁也不想反駁他說的都是對的,其實在我內(nèi)心深處此時此刻,特別渴望他能罵我,甚至打我,那樣還能減少一點我的愧疚。
“陳曼,你在說什麼呢?她是咱們的老大,一天跟了老大一輩子都要跟著老大,你現(xiàn)在這是幹什麼,是在埋怨老大惹事連累你了嗎?你要這樣想,我第一個不服氣,既然跟了她,就一輩子是嬌爺?shù)娜耍悻F(xiàn)在在幹什麼?”
江心激動地。
陳曼苦笑出來,“是啊,是啊,嬌爺,我跟了你,我從沒有後悔過,馬戲團遇到海嘯以後我的人生沒有了,我從小在狼羣長大,我不理解你們?nèi)撕腿说年P(guān)係,我處處被人排擠,馬戲團的動物們才讓我找到了家,可是一場海嘯什麼都沒有了,我遊蕩了那麼久,直到遇到你們,我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我終於找到了人類的家。可是。”
他看著我,顫抖,“可是,我以爲(wèi),你們就像雪狼一樣對我,奮不顧身,我也會爲(wèi)你們奮不顧身,可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我以爲(wèi)我懂了,懂了人和人的關(guān)係,可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根本什麼都不懂,人和動物不一樣,人心更復(fù)雜,複雜的我看不清想不明白。
也許你是對的,也許所有人都認爲(wèi)你捨棄一個雪狼,成全這一羣人,你做的沒錯。可是,可是你少了一個手下還有很多人,可雪狼只有我一個啊,它只有我,這就是人和動物的不一樣,人可以強大到失去最珍貴的東西家人朋友依然能含著痛苦忍辱負重的活下去,可是它不一樣,它唯一信任的就是我,連我都不要它了,它還有誰?”
我心顫抖看著陳曼的臉,一瞬間感覺我已經(jīng)失去這個人了,不,也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確實,對於他來來說,我在這件事情上錯的離譜甚至是割他的心,傷害了他。
“陳曼。”
“嬌爺,我不怪你,可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陳曼看著我,我的心在顫抖,“不管你們怎麼想的,我一定要讓雪狼出來。”
他的話沒說完,我高聲打斷他,“你想都別想,木已成舟,你是要把你自己送進去嗎,我告訴你警察可都盯著你呢。”
我側(cè)頭給江心眼神,門外蘭心的人還在聽牆角,江心會意直接過來攔住他。
可是陳曼此時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話,就要往外跑,阿西他們拉也拉不住,他傷口裂開虛弱的不行卻是發(fā)了狂一樣的要出去,我們都治不了了,江心直喊大夫,可是大夫始終沒來,吾生皺眉過來直接給他在後面來了一下,人暈過去。
我驚訝的,“陳曼?”
“放心,我只是讓他睡一會而已,而且,我剛纔給他用了我家鄉(xiāng)秘藥,傷口很快會好起來的。”
江心在一邊都哭起來了,“怎麼會成這樣,咱們好好的一家怎麼會這樣。”
我攥著拳頭,看著屋子裡的場景,看著病牀上的陳曼,心痛不已,直接推門出去,門口兩個小弟嚇了一跳,我認識他們是黃大年的保鏢,而在走廊裡此時穿著一身皮衣坐在椅子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蘭心,看我出來,拉起嘴角,眼神中全是恨意。
我死死地瞪著她,“蘭心警官真是閒啊,我說的嗎,你們刑警隊除了你誰能請得起保鏢,用自己家的保鏢幹公事真是大公無私啊。”
後者站起來,走近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現(xiàn)在小弟不服了吧,你這老大沒做好,怎麼服衆(zhòng)啊。”
“你?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什麼?”蘭心眼睛瞇起來,“明知道你們這羣都是黑澀會,都是社會的蛀蟲,明知道你們拿槍殺了人,卻不能抓你們是嗎?是,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爲(wèi)自己開脫了罪名,但事實就是事實。
我現(xiàn)在抓不了你,不帶表以後抓不了,你不會一直走運的,你遲早要被我抓進去,繩之於法,因爲(wèi)這天下從來不缺正義,不會讓你們這些犯罪分子得逞。”
我攥著拳頭氣急了一把揪住她的領(lǐng)子,兩個保鏢要過來,蘭心卻冷笑著制止,任由我抓著她的領(lǐng)子,“讓她抓,她現(xiàn)在憤怒的很,被小弟摔了耳刮子,正氣不順呢。”
“你真卑鄙。”
“沒你們這些蛀蟲卑鄙,想逃脫法律的制裁?沒那麼便宜,就算抓不住你,抓住那頭和你們同流合污的畜生也是一樣,但沒想到這頭畜生在你手下心裡比你還重要呢,說來你這老大做的也真是失敗,我都爲(wèi)你害臊。
不過這也算讓我出了一口氣,是意外收穫。怎麼樣,滋味好受嗎?我就是要瓦解你們犯罪組織,讓你孤助無緣,到時候自首纔是你的天堂。”
“你再說一遍?什麼正義,你不過就是爲(wèi)了你的私心爲(wèi)了你的建功立業(yè)。”
我一把抓起住她的脖子,後者一下呼吸困難,卻是帶著得意,“掐死我啊,掐死我你這會就跑不了了,襲警殺人,你是要被槍斃的,槍斃你們這些蛀蟲。”
“紅狼。”
吾生出來看見這個場景瞪大眼睛來拉我。“紅狼你住手啊。”
我也一下清醒古,鬆開手,死死地瞪著蘭心,後者捂著嗓子咳嗽著拉起嘴角,“你差點就讓我得逞了呢,怎麼樣現(xiàn)在氣不過嗎,氣不過來打我啊,殺了我啊?要是能抓住你們這些社會敗類,讓我犧牲生命我一百個一千個願意,因爲(wèi)我是正義的,就算死了都是正義的,可你們就算死了都是臭名昭著的黑澀會。”
我氣的得嗦著,卻被吾生拉走,一直拉到樓梯間,關(guān)上門,我瞬身顫抖著低著頭,吾生擔(dān)心的嘆了口氣,“陳曼剛纔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大家都明白的,他其實也明白,你要是不簽字,很難把大家弄出來,出了這麼大的事被警察抓住,無論怎麼樣都不能這麼快全出來。
都不容易,江心他們之前還看場子,查咱們中間誰肯定都有點事,在加上小虎子他們在邊境就已經(jīng)被警方盯住,之後也沒敢回京城來,這些個人被抓進去,能好好出來都不容易,陳曼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你別放在心上。
我低著頭沒說話只是顫抖,末了蹲下來,終於發(fā)出聲音卻是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哽咽,“吾生啊,爲(wèi)什麼我想盡力做好每一件事卻每一次都是這種結(jié)果。如果不是跟著我,也許大家能過的更好,因爲(wèi)跟了我,出生入死,生死邊緣徘徊,沒過上一天好日子,顛沛流離。
其實我不在的時候,江心他們過的很好,我看的出來如果沒有我,每個人都會過的很好。對不對?”
吾生一把將我拉進懷裡,心疼的摸著我的頭髮,“別這麼說,別這麼說自己,嬌爺,陳曼只是氣話,不怪你的。”
“都是因爲(wèi)我,如果沒有我,大家回過的更好,對不對,對不對?”
“不會過得更好,嬌爺,雖然吃了許多苦,可是我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覺得是家,不只是我,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爲(wèi)的,咱們在一起纔是家啊,如果沒有你,大家當(dāng)初就不會聚在一起,江心還在打著黑拳,君逸被人欺負,阿朋也許又坐了牢。
我也許飄飄蕩蕩還不知道什麼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你給我們的也許不是物質(zhì)上的,不是穩(wěn)定的生活,可你給了我一個家,一個心之歸處,人只有心坦蕩了,才叫真正的活著,否則,就是行屍走肉,行屍走肉的安全又有什麼意義呢?
因爲(wèi)遇見了你,纔有了家,纔有勇氣可以說一句回家,否則,什麼是傢什麼是朋友什麼是愛情什麼是親情,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所以我從沒有後悔遇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你如果自責(zé),我會心痛的,會心痛的發(fā)狂。”
我在吾生的懷裡禮哭著,想要把所有悲傷委屈難過不甘痛心都哭出來,壓抑的太久了,我都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只想在這個此刻能溫暖我的懷抱中放肆的哭一回。
“倒是你,你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剛認識嬌爺?shù)臅r候,嬌爺才二十一歲,那麼年輕,就要當(dāng)大姐大,當(dāng)了就要操心這些人的生計,這些人吃沒吃飽穿沒穿暖,誰被欺負了,你付出的都是看不見的地方,可我,江心陳曼阿西心裡都明白著呢。
你是真把我們當(dāng)親人,所以纔會愧疚,可你心裡的委屈不能說,因爲(wèi)你是老大,所以什麼都不能說。”
我哭的更厲害了,“你怎麼都知道啊,我心裡想什麼你怎麼都知道。”
吾生笑著,摸著我的頭髮,“我當(dāng)然都知道,你心裡的每一個想法委屈,高興難過,我都感同身受,也正因爲(wèi)這種感同身受,我更瞭解你更能知道你的喜怒哀樂,也同時更心疼你,我也曾經(jīng)掙扎過,可是我就這麼陷進去了,越來越深,無法自拔,以至於,不想放手,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