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會議室,目光卻不看衆股東,只留在傅慕旋身上。他的聲音輕輕淺淺,聽起來很隨意。
“夏先生出具的轉讓書上,實質轉讓的股份爲零。在夏先生之前,幾位股東已經將股份轉讓給了傅總。”
會議室裡又是一陣喧鬧。
“你胡說!”夏東海看著走進來的don,知道這一切都是傅慕旋的算計。但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一切籌謀最後都是白用功,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
don是什麼身份,股東們都很清楚。在厲墨池消失之後,他就是厲家的代表。厲家是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的。
“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傅慕旋讓don坐下,然後對夏東海道。
她將自己面前的文件打開,上面明顯寫著股權轉讓幾個大字,且文件上面有註明股權的多少。名字日期和公章都很清晰,沒有半點作假。
大家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轉讓書,立刻發現了不對。
夏東海的轉讓書上,只寫了“將本人名下傅氏的股權全數轉讓”,並沒有註明有多少股權。這原本沒什麼問題,但上面的日期的確要晚上幾天,此時一對比,才知道那時候他們的手上並沒有傅氏的股權。
夏東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難怪當時公證人員的表情有些奇怪。原來他們早就已經將所有人都買通,就連公證人員也陪他們做了一場戲。爲的就是讓自己現在臉面掃地,功虧一簣!
爲的就是讓他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麼被傅慕旋踩在腳下的!
“我有提醒過你。”傅慕旋瞟了他一眼。
那一聲“舅舅”,就是爲了提醒他,讓他顧及親緣。這都是看在夏潔的面子上,否則照傅慕旋和傅恆義的意思,巴不得讓夏東海永不能翻身。
事實都擺在眼前,果然誰都不能改變。
夏東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手捂著自己的心臟,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喻春平還來不及罵什麼,就見夏東海被氣得暈了過去,趕緊站起身,衝到夏東海身邊,大聲喊著:“叫救護車!”
衆股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行動。
夏東海之前勝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裡,他把公司看做是自己報仇的工具,這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很下作的行爲。
還是傅慕旋示意人打了電話。在等著救護車來公司的過程中,喻春平一直在不停的謾罵,說傅慕旋沒良心,要氣死自己的長輩。
這些謾罵當然不會入她的耳。
傅慕旋笑了笑,“他還沒死。而且你放心,好人才不長命。”
說完,她對don感激的笑笑。其實她沒有想讓don參與其中,是樓下前臺告訴她,don來了公司,她才知道don一直都在背後安排一切。
一定是尹光熙告訴他的。
don卻靠近傅恆義,小聲道,“我來這裡,只是爲了問問傅總,有沒有意願,讓傅氏跟厲氏合併。”
傅恆義愣了愣。
傅慕旋拉住don,皺眉制止他。
“讓他說。”傅恆義看了傅慕旋一眼。
don輕輕地拍了拍傅慕旋的肩,然後對傅恆義道,“嫂子將股東們的股份買下來,就是爲了促成傅氏和厲氏合併的事。傅老爺子年紀也大了,經不起商場的折騰,也該像我爺爺一樣退出商場,享享清福了。”
傅慕旋扶額,乾脆扭過頭不去看他們。
這件事是don提出的,她當時回絕了,但其實私下考慮了很久。她原本打算,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再跟自己的爸爸好好談談。
現在don已經先她一步說出口,她也只能順勢讓don與傅恆義談談了。67.356
“不可能。我不會將傅氏交給厲家。”
傅恆義果然回絕了。
這也在傅慕旋的意料之中。她的爸爸她很清楚,不認老,也不想將傅氏交給他人打理。這是他的心血。
“傅老爺子。”don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他已經老了這件事,“將自己的公司交給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好擔心的,嫂子一定會像對待厲氏一樣對待它的。”
don一口一個“嫂子”,本就已經讓傅恆義很不高興了,再一聽他的“傅老爺子”,更是心裡不舒服。
“我跟厲老可還差了一輩,還不到我退位的時候。將公司交給慕旋自然不是壞事,但厲氏歸根結底是厲家的,厲家遲早會拿回去。”
傅氏是傅恆義給傅慕旋留的一條後路。他本就對厲家很不滿意,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厲家,特別是厲家的那個冷麪殺神有什麼糾扯。他纔不想跟厲家有更深一步的關係。
現在這樣已經讓他很不能接受了。
“傅老爺子還是考慮考慮吧。”don沒有試圖說服他,更沒有逼他。
傅恆義還打算再說什麼,樓下已經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醫護人員很快就在小陳的指引下到了會議室。夏潔走到傅慕旋身邊,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走,是你氣暈了你舅舅,跟我一起去醫院。”
喻春平無理取鬧的樣子讓股東們紛紛升起厭惡之心。
“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有人說道。
喻春平卻裝作沒聽到,“你若不走,我今天就不讓他們帶老夏走!他今天要是死在傅氏,傅氏也會完了!”
她不管不顧,大聲吵嚷著。
股東們皺了皺眉,想要上前幫傅慕旋的忙,卻怕被喻春平這個女人纏上,便斷了念頭。
傅慕旋伸手拉開她的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像是那裡被什麼髒東西碰過。
“喻春平,你這個樣子,真的跟無賴沒什麼兩樣。”傅慕旋抱著手臂,跟傅恆義說了一聲,便擡腳跟著醫護人員走了。don看了沒有迴應傅慕旋的傅恆義一眼,也跟著走了。
他嘴角勾著一抹笑,意味深長。股東們見狀也紛紛離開,不想再回憶今天的這出鬧劇。
會議室一下子變得安靜。只留下傅恆義坐在原處,還在深思。
過了一會,他才站起身,看著樓下的傅慕旋。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這個女兒,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