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農家小莊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楊曉然便踏上了新的征途。
臨走前,她在自己居住的屋子裡留下了錢,不多,算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等老頭等人回去後,看著被子上的那幾百個銅板,眼睛溼潤了。
喃喃道:“此人見識不凡,又頗爲義氣,來日必成偉業!
楊曉然給的錢不多,主要是得符合自己的身份。眼看著離著自己的丈夫越來越近了,她可不想再出什麼差錯。
這安市大概就在後世鞍山一帶,而自己差不多就是在後世大連登陸得,要跑到遼寧,還要需要好多日。
一路穿城過州,眼看著安市就在眼前了,最多還有兩日路程便可到達,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了幾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慢著,此路是我開……”
那幾人排成一條直線,企圖把奔走的楊曉然攔截下來。
楊曉然看著那幾個山賊,有些無語。
長成這樣還敢出來搶劫?跟弱雞一般,經得起自己策馬衝撞麼?
揮動馬鞭,一下子朝那幾人揮去,大罵道:“開你妹啊!滾!”
說完便在這幾人的驚呼聲中衝了過去,完全一副漠視人命的樣子,讓那幾個歹人都傻眼了。
這,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漢子?
擦!
也太有血性了吧?!沒見他們是土匪麼?居然直接就衝過來了?還一副要用馬踏死他們的節奏?
正呆著,卻又忽然聽到馬蹄聲響起,還未等他們回過身,卻忽然聽得一聲虎嘯,嚇得直接一個哆嗦,慢慢回過身,卻見一條大蟲衝了過來……
妹啊!
出門沒看黃曆!
先來一個不講理蠻橫路人甲,這會兒又來了一條大蟲,今天到底什麼日子喲?!
還等什麼?跑啊!
楊曉然本衝了過去,可轉念一想,眼下靠近戰地前線了,自己這樣直接過去總是不妥。也不知道前線到底什麼情況。那幾個攔路的人雖在扮演壞人的角色,可就剛剛一瞥卻發現這幾人應該是從附近的村民。身上一點殺氣都無,估計也走入絕境了吧?
這樣一想,心更沉了。
這裡窮苦到這樣,後勤補給怕是無力。朝廷的物資要是再押送不過來,恐要生民變了。
想到這裡便調轉馬頭,放出貓蛋,又回來了。
她需要一個熟悉此地情況的人給自己去探探路。
那幾個“劫匪”都嚇傻了,他們本是附近農民,因朝廷跟高句麗開戰,被困安市,不得已只得再當地徵糧。可他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是冬天,哪有那多餘糧?上頭大老爺們因太子監軍,不敢怠慢,往死了拉糧食,這下大家沒活路了,家裡婆娘孩子餓得嗷嗷叫,想去打獵也沒那麼本事,幾次撲空後便裝著膽子纔出來幹這打家劫舍的活。
可誰成想今天才開張呢,卻遇見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這會兒又冒出來一隻大蟲,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跑,可卻怎麼也跑不動,天本就冷,被這麼一嚇,全身都僵硬了。
貓蛋幾下就追上了他們,圍著他們打轉,那幾人嚇得拿著手裡的鋤頭就亂舞,可打來打去也打不到貓蛋,嚇得都要尿了。
“都給老子住手!貓蛋,回來!”
楊曉然策馬上前,一聲喊,貓蛋回來了。
那幾人眼睛又瞪大了,整個場面忽然變得寂靜。
啥?
啥?!
他們,他們是看到啥了?!
那個,那個不講理的路人甲又回來了?
還,還能驅使虎豹?!
乖乖!
這,這是神仙爺爺啊!
這下好嘛!
直接兩腿一彎,齊齊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哭喊道:“小的們肉眼凡胎不識神仙爺爺下凡,豬油蒙心了,神仙爺爺饒命,神仙爺爺饒命啊!”
神仙?
楊曉然本想上前用貓蛋恐嚇他們的,可這幾人卻把自己腦補成了神仙。
眼珠子滴溜一轉,心裡有了主意。
策馬上前,冷哼道:“哼!爾等不在家好生過日子卻出來幹這打家劫舍的營生,還敢搶本尊。本剛剛想讓我這胯.下神馬一腳踏死你們!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再看爾等也是無奈而爲之便準備給你們一個機會替本座去做點事。”
“啊!”
那幾人驚呼,心裡暗道,真是神仙啊!
不然怎麼知道他們是實在沒法了?他們可都是良家子啊!
頓時磕頭如搗蒜,連連道:“多謝神仙爺爺,多謝神仙爺爺。神仙爺爺儘管吩咐,小的們莫敢不從!”
“很好!”
楊曉然點頭,指了指其中一人問道,“你,過來!”
那人哆嗦著起身,看那神仙便上的神虎,見它正盯著自己,好似還很不屑一樣,心裡越發驚奇了。
通人性的老虎,這,這!
真得是神仙啊!
戰戰兢兢的上前,行禮道:“小,小的是,是三里屯子的於四,神仙爺爺明鑑,小的真是良民,只是,只是實在家裡,家裡……”
說到這裡喬四已說不下去了,忍不住小聲啜泣了起來,“婆娘才生了娃子,可縣裡把我們的糧都拉走了,只留下一點,到了這會兒也見底了,大人沒得吃,娃子也沒奶喝,小的們,小的們實在是無法了!”
他說著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道:“神仙爺爺,我們冒犯了您,您要殺要剮便是,我等不敢有怨言。可,可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三里屯的鄉親們吧!求您了!大多的青壯都被拉走了,這冰天雪地的就算想去鑽林子弄點什麼也不成,求您了,求您了!”
其他幾人一聽這話也拼命磕起頭來,場面很是悲慘。
楊曉然一蹙眉,道:“官府拉光了你們的糧?豈有此理!拿走百姓口糧豈不是要把人餓死?這是官逼民反!此地長官是哪個?好個狗賊,這是官逼民反啊!”
楊曉然心裡已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李承乾監軍,有督戰調配之權。再加上太子身份,雖然李績是行軍大總管,可太子爲上的身份,實際上說他是這次的總指揮也不過得。
李承乾是絕對不可能做出此等傷天害理,官逼民反,竭澤而漁的事情來得。
那麼……
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有人在搗鬼!
敗壞李承乾的名聲,然後走投無路的百姓就會引發民亂!
好啊!
一絲殺機從楊曉然眼裡一閃而過:這是要害死自己老公的節奏?
看向那幾人,道:“起來回話!”
“是,是!”
楊曉然解下包裹,裝模作樣地從裡頭拿出幾個幹餅子,扔給那幾人道:“吃了再說話!”
頓了頓又道:“餓得都走不動話了,還學人打劫!”
那幾人愣了下,看著手裡的白麪餅子,眼淚涌了出來,哽咽道:“老神仙,我,我等可否將這個,這個帶回去?”
“什麼老神仙?!”
楊曉然大怒,“本座很老麼?!讓你吃就吃!少廢話!吃完本座還有話要問你們!”
“是,是,是!”
見神仙發怒,幾人哪敢有屁話?而且這餅子很軟,一看就是精面製成,而獨自裡也著實餓得厲害,神仙發話了,也不敢蘑菇,忙吃了起來。
這吃了一口便停不下來了,連連往嘴裡塞著,都被噎著了。捶著自己的胸口,眼看就要憋過去了。
一個皮製水壺被扔到跟前,“喝吧!”
喝了水,總算好了,又吃了東西,這幾人精神也好了些。
楊曉然把他們叫到一旁,問道:“本座且來問你們,徵糧一事可是真得?”
那於四回道:“神仙跟前不敢打忘語,差不多都拿走了……”
楊曉然蹙眉,“你們這裡到前線還要多久?”
“若是快馬來去,至多一日半。”
“這裡長官是哪個?”
這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搖著頭,道:“回神仙爺爺的話,我等不知。只知老父母姓周,來拉糧的都是兵丁……”
楊曉然沉默了。
看來自己不能冒然去前方了,得好好觀察一番。
想到這裡,道:“你們住哪?”
“就住這不遠的三里屯,也就二里路左右。”
“帶我去。”
“啊?”
幾人詫異,有些呆呆地道:“神仙,我,我們那兒什麼也沒有,還,還很窮,您,您去作甚?”
“哪那麼多廢話?”
楊曉然一瞪眼,道:“不是婆娘們要餓死了?帶我看看去!”
一聽這話,這些人歡喜起來!
天啊!
這是神仙要大發慈悲的節奏?!
不敢耽擱,忙在前頭領路。看著那神虎跟在後頭,心裡暗暗稱奇。
能驅虎豹者,這人一定是神仙!
心裡越發肯定了,似是察覺到了希望,又吃了東西,走路也快了起來。沒多久楊曉然便跟著他們來到了三里屯。
有貓蛋護衛,還有空間,她不用懼怕別人是否別有用心。只要不是一下弄死她,她總有法反擊得。
到了村口,那於四先進去通稟了。沒多久便出來一羣男女老少,臉上帶著激動,當看到楊曉然身邊的貓蛋乖乖坐著,一副護衛的模樣,紛紛激動了起來。
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於家小子沒有撒謊!
真得是神仙降世了!
“呼啦”一下,全部齊齊跪下,磕頭齊聲吶喊道:“恭迎神君!”
楊曉然面不改色地道:“都起來吧!本座也不是神仙,路徑此地聽聞了有狗官爲非作歹,故前來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