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位太子妃的傳說真得已是數不勝數了,在還未入唐時,這位奇女子的名聲就已傳遍了整個高句麗,百濟與新羅。甚至隔海而望的倭國內也有許多人仰慕她。
這會兒見到了真人,這一看,便覺驚爲天人,如此貌美之人還兼有才華當真不愧“奇女子”之稱。
只是這女子當真如傳說那樣,那般有學問,聰慧如天人麼?
又聽聞這宴會上的曲子好多都是這太子妃與太子一同編纂,心裡有了計較,其中一個名爲高尚想了想,便起身行禮道:“陛下,下臣這一路走來,都聽大唐百姓議論,貴國太子妃娘娘頗有賢名,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神農娘娘,今日有緣得見,不知可否容小臣敬上一杯酒,以表仰慕之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高尚(虛構)。
此人乃是高句麗國王高建武的從侄,也算王室子弟,是這回使節團的團首。自持身份貴重,又加之有幾分才氣,行事素來乖張。見這太子妃貌美如天人,心裡便起了幾分搭訕的意思。
想借著敬酒近距離觀察下這位美人兒。
可他忘了,這裡是大唐。雖民風彪悍,繼承北魏前隋之風,可這開放也是有個度的。
在這公開場合公然讚美女子美貌非讚美而是羞辱。這高句麗非一般蠻夷之國,受漢文化影響頗深,甚至文字都是用的漢字,多次遣派使團前來求取書籍,貴族子弟都是以能說漢語寫漢字爲榮。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這些規矩?如此這般輕浮地說出來,還偏偏擺出一張正經臉,讓人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李承乾瞇起眼,冷哼了一聲,低聲道:“如此紈絝子,不足爲謀。”
楊曉然抿嘴輕笑,低聲道:“他求我打他臉呢,本宮可是最慈悲之人,哪能不如他意?求打臉,打便是了……”
二人對視眼,會心一笑。
對於不如自己的對手挑釁,怎麼看怎麼像小丑,沒什麼好在意的。
李世民面不改色,笑了笑道:“使者謬讚了,朕這兒媳可不善飲酒。你若一定要她喝,怕是會鬧脾氣呢。”
就跟閒話家常一般,聽著是抹黑自己的兒媳婦,可話裡卻是處處顯示出了一股強勢:哪裡來的狗蛋,一點禮數都不知,給朕滾下去。
不過顯然李二低估了對方的厚臉皮,只見這廝搖頭晃腦地道:“區區水酒,娘娘飲一口,臣飲一杯,還望陛下給臣這個仰慕大唐神農娘娘的機會。”
一絲不悅從李世民臉上一閃而過,真琢磨著該怎麼打發這個厚臉皮的廝呢,可聽見自己兒媳說道:“高使節深情款款,若是推脫倒顯得我****上國過於自傲了……”
一句話就上升到了國家臉面的程度,一羣朝臣不由暗暗爲太子妃的機智讚歎。
高尚大喜,連連舉杯道:“多謝娘娘。”
說完上前,只覺一股蓮花香氣撲面而來,只是還未來得及陶醉,卻聽那女子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本宮抿酒一口,使節當真要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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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冒號從腦門上冒了出來。
喂,我那是客氣客氣的好嗎?
不要隨便當真好嗎?
可話是自己說得,即使再不要臉,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無論文明先進還是落後,總之這個放到哪裡都是鐵一般的定律,哪還收得回來?
沒法!
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笑著道:“是,娘娘。”
楊曉然抿嘴一笑,道:“來呀,給高使節上一罈子酒來。”
李承乾低頭,抿了抿嘴,不由偷偷一樂。
果然是大魔頭的愛女!
誰惹誰倒黴!
這個使節……
擡頭看了看他,忽然很想爲這傢伙點根蠟。
等著倒黴吧!
高尚一臉懵逼,啥意思?
幹嘛要上酒罈子?
正當他還懵圈的時候,卻見那女子一口一口,連續喝了十口後,幹掉杯中酒,然後笑意盈盈地道:“使節,本宮喝了。”
頓了下,又道:“這三足杯當真不小,這一下喝了十口酒,當真是有些不勝酒力了呢……”
“噗!”
一些笑點低的人已忍俊不住,這太子妃當真是花樣不斷,誰去找她晦氣,那都沒好下場!
最關鍵的是:別人做不出來的事,她做得出來!
活脫脫的混世魔王二世,人見人躲,鬼見鬼愁的逆天存在啊!
高尚目瞪口呆了……
這,這……
忽然想摔杯!
好生無恥!
堂堂太子妃居然玩起了文字遊戲,這樣摳字,就算是一般貴族都做不出來,堂堂****上國皇太子妃,這樣做真得好麼?!!
高尚在心裡咆哮,可卻又不能不喝,天可汗的眼睛已鎖在他身上了。他敢保證,他若是敢失言,莫說唐人的口水會淹死他,就是同胞也會鄙視他的!
沒法!
只能喝了!
“咕咚,咕咚!”
喝得肚子都撐起來,好不容易幹完了十杯酒,還未來得及擦擦嘴呢,卻聽那女子笑了起來,這一看,差點迷了眼。
李承乾目光很冷,心裡暗道:“等破了高句麗先把這狗頭的眼珠子挖出來,舌.頭割掉,讓你敢覬覦孤的妻子!”
楊曉然拍著手,笑著衝高尚道:“商人好武,性情豪邁。當年周武王滅商,紂王叔叔箕子逃到如今高句麗一帶,擊敗當地諸土著部落首領,而後漢時期,燕國貴族衛滿反漢東逃,推翻箕子第40代孫,建立衛氏政權……”
一羣人有些懵,高尚更懵,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後漢武帝滅衛氏,設立了樂浪(平壤)、帶方、真蕃、臨屯四郡,這前前後後掐指一算,大家可都是炎黃後裔呢!高使節貴爲高句麗王室子弟,身上想來也是有殷商箕子之血,這一口乾掉了十倍酒,重信守諾,不愧是我一奶同胞的同族兄弟……”
此言一出,高尚與一羣高句麗使節頓時變了臉色。
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也是一怔,有些意外。
這妮子想不到還有這等本事?
意外後,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笑著道:“不錯,若真要細究,大家都是漢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漢人血脈,說起來是炎黃二帝后裔也是不錯的。”
諸朝臣會心一笑,覺得心裡暢快,紛紛端起酒杯衝楊曉然道:“太子妃學貫古今,我等佩服!”
這臉打得!
饒是高尚學問不是那麼好,可卻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你們高句麗說到底也是我漢人的孫子,在這裡鬧什麼鬧?給老孃識趣點!
高尚臉上很不好看了,可對比下雙方的地位以及兩國的實力也只能忍了這口氣,訕訕退下。
楊曉然笑瞇瞇的端坐在那兒,掃了掃那個高句麗使節,心裡咆哮開了:死棒子,讓你調.戲姑娘!喝不死你的!
一段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李世民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尷尬。畢竟今年左右是不能對高句麗下手的,或許明年也不能。所以還得慢慢忍耐下,這和氣的戲碼還是要做足得。
李世民頗懂這些門道,有意要使氣氛融合,一羣朝臣也不是傻子,所以這尷尬過去得倒也快,沒多久,氣氛又融洽了。
等晚宴結束,時候也不早了,那高尚喝了不少酒,回去都是被人擡著回去的。一羣高句麗的使節只覺丟臉的很。這些王室子弟就沒一個好的,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可於國事就跟草包差不多。
若是不丞相頗有才難,堅決要與大唐修好,不然就他們那個國王,呵呵,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沒準早滅國了。
李承乾與楊曉然也沒坐轎子,喝了點酒,宴會散了後,手牽著手,慢慢走回東宮,既是散步也是散酒氣,順帶著對今天的事進行一次總結。
這好像也成了慣例了。夫妻二人每日討論國事,雙方都不覺違和。
“那個高尚我看著也是不學無術之徒,這樣輕浮,也不知那高句麗國王高建武是怎麼想得,派這樣一個膏粱子弟來,若是我等心胸狹隘下,剛剛那一舉動都可當場斬殺了他……”
李承乾冷笑,“我大唐剛立國之時,這高建武還時常派人來大唐。可後來卻是許久不來,算上這回是第十二次。祖父在位時,時常來,來了有十次,可等父親即位後卻是不來了。”
頓了下又道:“那高建武派人在邊境修長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主張與我大唐修好,反而是處處提防。反而是他那丞相還算有些本事,主張與我大唐交好……”
頓了頓又抿嘴,冷笑,“權臣功高蓋主,這高句麗聽聞高昌害怕的可不單單只是我大唐……”
“恩……”
楊曉然點頭,“或許我們可再等等……又或許可送些稀奇玩意兒去,略微示好下,給點暗示……”
說著抿嘴輕笑了起來,“若是給足了膽子,來個謀反,我等再進取高句麗不是更?”
李承乾側頭看著楊曉然,怔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苦笑,道:“你這廝的腦袋,就算沒有仙源也聰明得厲害。這快就把這些用兵之道,帝王之術都給學了去……”
楊曉然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道:“這還不是太子哥哥教導有方?不然就我那腦袋也不知何時能吃透這些東西呢!沒準連門都摸不著……”
“貧嘴……看我等會兒回去怎麼拾掇你……”
“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那高尚看你了……”
“我去,那也能怪我?!”
太子妃的咆哮音在暗夜裡響起,“李承乾,你好不講道……哎呀,混蛋!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這太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