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感到自己衣衫被他解開,楊曉然驚呼了一聲,從他給予的甜蜜中驚醒了過來,眼中露出驚恐,身子不斷往後縮著,“太,太子哥哥,我,我……你,你別這樣……”
“香兒!”
李承乾雙目微紅,閃著可怕的光芒,抓著她的手,問道:“爲何?你明明對我也……爲何總要拒絕我?”
楊曉然垂下頭,低聲呢喃道:“太子哥哥,我,我怕……你,你再等,等等我好嗎?”
說著便擡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此刻因這激烈的親吻而變得水濛濛,溼漉漉地,裡面透著一點忐忑與驚恐。
本來怒氣已在李承乾心間聚集,他不知他爲何忽然這般生氣。
只覺她明明對自己也是有感覺地,可每次總在關鍵時候便不準自己再更進一步。自己非那種貪戀女色之人,只是對於她,他本能地就想佔有,讓她每一處都鐫刻上自己的名字。
這種念頭讓他瘋狂,這幾日晚上,他幾乎都沒怎麼睡好。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聞著屬於她特有的香甜氣息,腦中那個念頭都快把他逼瘋了。他想把她拘在自己身下,狠狠地疼她,喜歡看著因自己愉悅又著迷的模樣。
只是她清醒的可怕。明明那表情,按照書上說,已動情,可她總能在最後的關頭抽身而出。
爲什麼?!
自己難道對她還不夠好嗎?!
難道是因爲寶林嗎?!她還在想著他?
剛剛再一次的拒絕,讓他忽然怒火大盛,有種想不顧她反對,立刻就佔有她的衝動。
只是當看到她眼裡的小心翼翼與不安,不知怎地那股邪念瞬間就消散了。
平復了下呼吸,從她身上翻下來,不再去看她,道:“孤累了,睡吧。”
聲音已不復之前的狂熱,冷冷淡淡地讓楊曉然心裡莫名地一揪。
張了張嘴,可看著他已轉身對著自己的背影,終是無力地合上。
現在說什麼,都顯得那樣多餘麼?
垂下眼,把凌亂的衣衫整理好,合著衣,慢慢拉過被子,腦子裡亂亂得。
面對李承乾激烈的感情,她是這樣的無措。
其實她很想告訴李承乾,即使我現在還有不能徹底對你敞開心扉,可兩輩子爲人,你卻是我唯一的男人。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未曾跟一個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初吻他拿走了,單身的日子由他結束了,而她現在需要地不過是時間。
作爲一個理工狗,她很難忍受這幾日自己渾沌的思維。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有欣喜,有期待,但更多地是一種從未感受到過的惶恐。
糾結於上輩子的記憶,糾結於對寶林的那點念想,有時她都覺得自己這樣挺混蛋得。
患得患失的感覺這幾日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雖然他常常帶給自己甜蜜,可在甜蜜過後,更多地是一種驚恐。
她感覺自己不大正常了。好像自大婚那日起,她的智商就在不斷下降,看不清眼前這個人,也看不清自己。
楊曉然憂鬱了。
這憂鬱是來得這樣突然,整整**,睜著眼,望著**上籠罩著的紗帳到天亮。
她沒睡著,李承乾也沒睡著。
他的心緒一樣難平。
他氣惱她對自己的拒絕,可更多地卻是心疼她的小心翼翼。
他從未見過她有過那樣的表情,認識這多年了,他還是頭次見到她這般。
那小心翼翼中還帶著一絲驚恐。
她,到底在怕什麼?
各懷心思的二人沉默著,一直到了回宮的日子,這種隔閡也沒解開。
二人的異樣被程咬金與裴氏看在眼裡,幾次想開口勸勸女兒,可看到女兒那倦怠的模樣又不忍再多說,只得偷偷把寶珠,錦姑叫來,好好關照了一番,讓她們多注意著自家女兒,不要跟丈夫任性。
裴氏淚水漣漣地送著楊曉然,母女二人免不了又要哭一會兒,李承乾坐在馬車裡,看著她,心中發疼,可那日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心頭,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阿孃,阿爺,你們要保重,女兒走了……”
楊曉然含著眼淚,在程府大門前跪下,程咬金等人立刻避開,“娘娘,使不得……”
“女兒拜父母天經地義,以後女兒不能時常陪伴膝下,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
說完便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張嫣想起自己出嫁時,忍不住也紅了眼。
清河公主直接哭了出來,“嗚嗚,我也想父親,母妃了,我要回宮……”
程處亮拉過清河公主,“小祖宗,別鬧!明個兒就陪你入宮……”
“大兄,大嫂,你們可要好好照顧爺孃。阿爺年歲大了,年輕時受了不少傷,藥酒我都弄好了,要記得喝。”
“二哥,你都娶媳婦了,以後可不要再亂玩惹阿孃生氣了……”
“三哥,幾個哥哥中你最機靈,要有什麼事一定來東宮找我。”
“四哥,五哥,你們要好好讀書,不要讓別人都笑我們程家人沒學問……”
楊曉然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程咬金別過頭,偷偷擦去眼淚,揮了揮手道:“行了!將門之女,我老程的閨女怎地這般婆婆媽媽?快走吧!殿下還等著呢……”
說完便轉身回府,微微聳動的肩膀告訴著世人,大魔頭哭了。
淚水漣漣地辭別父母,帶著一臉淚痕上了車。
李承乾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心裡發痛,想伸手去抱住她,只是當那一幕閃現在眼前時,心中那根刺又隱隱痛了起來。
騰在半空的手又硬生生地扯了回來。
“啓程吧,大伴!”
“是,殿下!”
淨街的鞭子響起,太子的儀架擺起,一鞭又一鞭得,肅穆又寂寥。
古代的女子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了,就算再想爺孃也不得隨意回孃家。
像這次這樣的機會,以後不會很多了……
楊曉然透過車上的紗窗看著裴氏淚水漣漣的眼,漸漸地在自己眼中縮小,消失……
只覺心被扯成一片一片的了。
在這個家,給予她最多關愛的是裴氏。多年的相處,她早忘了自己借屍還魂的事實,而是把裴氏當成了親孃。
一想到以後連在母親懷裡撒嬌的機會都沒了,這心裡失落地發疼,眼淚不斷地掉落。
李承乾清冽的眸中泛著疼惜,過了久久,終是長長地嘆了一聲,伸手,把她拉進自己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秀髮,微微蹭著,“不哭了,仔細眼睛。”
語含憐惜,更多地卻是無奈。
對於她,他總是狠不起心腸。
多少次被她的沒心沒肺氣著,可多少次都在她可愛笑容裡消散怒氣。
而這淚水更像是要把他的心化了一般,被她扯得一片一片地,疼得不行。
他不喜歡看她哭,這讓他很難受。
“太子哥哥……”
楊曉然微微掙扎了下,便雙手環上了他的腰,抽抽噎噎地道:“以後能見爺孃的機會少了……”
“想回來便回來,有孤在,沒人會說你什麼。”
聲音雖依舊冷冷清清地,可逐漸用力的雙手卻帶出了他的溫柔與憐惜。
“好了,別哭了,再哭就變醜了……”
李承乾擦著她的眼淚,嘴角微微勾起,“以後都乖乖地聽我的話,我就天天讓程夫人入宮來陪你。”
“噗!”
楊曉然破涕爲笑,粉拳在他胸口輕輕捶下,“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這樣,於禮不合……”
見她笑了,李承乾也覺得心裡舒服了許多,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妻以夫爲天,你現在入宮了,只能靠著我了,你還不想法討好我?不然不讓你見爺孃!”
說著便故意露出兇惡的模樣。
楊曉然被李承乾故意的作怪徹底逗樂了。一時間,辭別父母的傷感在心頭散去不少,撅著小嘴道:“我不靠你,我找婆婆,阿翁做主。”
“哦?”
李承乾眼露邪惡,伸手就去抓她,撓著她的癢癢道:“死妮子,才氣了我,這會兒又想討打?”
“啊!別,別,哈哈,停,停手,啊!哈哈……”
好吧!
楊大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卻有個致命缺點。
那就是怕癢。
敏感到看別人撓另一個人癢癢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被李承乾這麼一鬧,哪還有半點哀愁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連連求饒,“別,別啊!哈哈,啊,嗯……太,太子,哥,哥!啊,哈哈……我,錯了,錯了……我,我哪,哈哈,哪敢氣你?”
“還說沒有?”
李承乾停下手,半個身子壓到了她身上,“那爲何遲遲不肯接受我?”
楊曉然喘息著,見李承乾的臉又嚴肅了起來,縮了縮脖子,垂下眼,小聲嘀咕道:“這,這不是害怕麼……”
“怕?”
李承乾無語,他的感覺還真準啊!
問題,她到底在怕什麼啊?
“怕什麼?”
“我……”
楊曉然像泄氣地皮球般,小手擰著自己的衣角,一臉糾結道:“其,其實我也不知道……”
頓時,某人的表情石化了。
漸漸龜裂,腦門上冒出黑線。
有種吐血三升的感覺!
連她自己都傻傻搞不清,自己還指望弄明白?!
忽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多智近妖,名滿天下的崇陽縣主居然在男女之事上是個大白癡?!!
寶林離京時的模樣在李承乾腦海裡一閃而過。
心中那根刺好似瞬間就消散了。
忽然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妮子,根本什麼都不懂吧?!
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