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正酣,整個殿內幾乎只有君冽和鳳欽的談笑聲,有了君冽這個會說話的年輕晚輩在,鳳欽終于不用拉著商玦寒暄了,商玦不用應付,便只和朝夕用膳,間或二人低聲說一兩句話,某一刻,君冽的話剛說完,鳳曄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父王,六哥怎么沒有來?是他遲到了嗎?”
這一言落定,鳳欽面上笑意微微一滯,還未答話,這邊卻引起了君冽的注意,看了看鳳曄,又看向鳳欽,“怎么?貴國還有一位六公子未曾赴宴嗎?啊對了,來前君冽倒是聽說過這位六公子的名頭,這位六公子乃是王后嫡出,聽聞也是個風雅不凡的人物,君冽彼時還存了結交之心呢,怎么今日不見其人呢?難道六公子不在宮中?”
鳳曄是看到鳳垣不在童言無忌問一句,君冽是不知道情況跟著附和了兩句,可是其他人卻是明白為何今日鳳垣不在這里了,鳳欽還在氣著段氏,對鳳垣的態(tài)度也一日比一日的差,今日的夜宴壓根不曾吩咐人去喊鳳垣來,如此鳳垣自然來不了。
鳳欽面上的笑意盡散,見這屋內也沒有旁人便干脆嘆了口氣道,“賢侄有所不知啊,近來朝中出了一點亂子,孤命令六公子在自己的寢殿之中修身養(yǎng)性暫時不見賓客了,所以沒有在今日的夜宴之上,明日,明日孤讓他陪著賢侄賞景。”
君冽“哦”了一聲,“原來如此,適才說的太開心了,君冽一時間都忘記了這個人,說起來,君冽在這一路上也委實聽到了不少稱贊這位六公子的話呢。”
鳳欽將鳳垣沒來夜宴的事說的輕描淡寫,尋常人哪能明白他已經(jīng)忌憚段氏并且開始疏遠鳳垣了,君冽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說出這話,鳳欽眉頭微微一皺,蜀國的百姓稱贊他是因為他是蜀國的王,可為何要稱贊一個連世子都不是的公子?
宴上氣氛無聲無息的一變,鳳欽放下手中酒盞,扯出一抹笑,“哦?是如何稱贊的?”
君冽卻端起酒盞,一邊搖晃著酒盞一邊慢慢悠悠的道,“嗯……似乎是說六公子十分賢德,是王上的左膀右臂,還說六公子將來是要子承父……”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說到了蜀國的立儲之事,君冽話頭猛然一頓,他看了一眼鳳欽,趕忙改了話頭,“說六公子為人品德高尚,在吏治之上也是深得王上真?zhèn)鳎€說六公子日日跟在王上身邊,不辭辛勞一心為了輔佐王上,還說什么六公子年紀雖輕,卻已經(jīng)得了滿朝百官的認可,還說六公子眼下已能獨當一面,哦,六公子不是出自段氏嗎,百姓還說段氏是朝中鞏固棟梁,沒有段氏守衛(wèi)著南疆蜀國早就岌岌可危,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百姓們對六公子的風評極好,也說王上對六公子萬分看重,在路上的時候君冽還不知真假,可是如今一看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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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欽面上的笑意早就有些掛不住了,聽到這里卻沒想到君冽竟然說百姓們說的都是真的,他輕咳一聲仍然笑問道,“哦?怎么是真的?”
君冽換了個姿勢,“可不是真的嘛!今日夜宴人人都在,就六公子不在,可見王上對六公子真是要求甚高格外嚴格,足見王上對六公子期望之大,看來百姓們說的都是真的了,說句唐突的話,六公子既然是未來的世子,那君冽可一定要和他相交了!”
君冽說著,而后豪烈的將酒盞之中的酒液一飲而盡,待放下酒盞,卻見鳳欽緩緩的搖了搖頭道,“賢侄有所不知,蜀國的世子還未冊立,是不是六公子還不定。”
君冽詫異的眨了眨眼,“哦?那……”說著環(huán)顧了一下殿內,在座的鳳曄和鳳煜可也是公子呢,君冽便又爽朗一笑,“君冽真是說錯話了,此乃蜀國內政,君冽不該說到這上面來,君冽還未見過六公子,卻瞧著殿內的這兩位公子像極了王上,這二位公子一看便是天子非凡之人,想必六公子亦然,有王上教導,有百官的輔佐,未來的蜀國王上必定不必憂心,來王上,晚輩再敬王上一杯,祝蜀國昌盛千秋,祝王上名垂萬代……”
鳳欽拿著酒盞的動作再沒之前的那般興致盎然,他將酒盞湊到唇邊,喝下去的委實是一杯苦酒,這邊廂朝夕眸色微深的看一眼君冽,她只擔心這個人口無遮攔到把鳳欽氣暈了可怎么辦,君冽看到朝夕的目光,仍然笑瞇瞇的喝著酒,仿佛適才他那些話里的機鋒全不存在一般,喝著喝著,他卻覺得一道異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轉頭去看,卻是對上了鳳曄的眸子,咦,這個小娃娃的眼神怎么如此的意味深長?
君冽看了眼鳳曄收回目光,對著小娃娃留了幾分心。
對了,剛才就是這小娃娃一句話牽出鳳垣的,雖然這小娃娃不提他也會提,可是這小娃娃是有意提的還是無意提的呢?君冽輕嘖一聲,這蜀王宮倒是不簡單。
“王上,王上,城外有國書遞來……”
雖然氣氛微變,可君冽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幾句話便能叫殿內熱鬧起來,宴過三巡,殿外忽然有侍奴捧著一只卷筒疾行而入,那卷筒乃是古樸灰色,其上雕刻狼紋鹿紋,出自王室的諸人一看便知是國書或者諭旨才會用此等卷筒,王慶見狀忙去接了,那侍奴又道,“王上,九城巡防營的副將送進來的,人還在儀門之外候著,是趙國,說是來遞國書的來使到了城門口,那來使說后面的使臣隊伍也即將到城門口,因是趙國使臣,副將這才入了宮。”
這幾字落定,早已知道消息的君冽眼底微亮笑意更深,他表明身份入宮本就是為了看熱鬧,如今這熱鬧來了,他自然高興的很,再抬眸去看,便見朝夕和商玦都是一副平靜神色,君冽搖了搖頭嘆息,真是,這二人任何時候都是那副表情,真是一點趣味也無。
這么說著,又去打量其他幾人,兩位公子都是面帶訝異,三位公主,一位也十分沉靜,一位大睜眼睛好奇驚訝表露無遺,還有一位……君冽雙眸微瞇,他適才未曾細看,這會兒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然有一位公主生的有三分像朝夕,不僅如此,這位公主克制著自己的儀態(tài)盡量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自若,眼底卻竄著火花,可不是個像表面上這般安分守禮的。
“趙國的國書?!快,打開,孤看看!”
王慶先將卷筒打開,里面果然是一卷紙貼,鳳欽一邊說話一邊將那紙貼打開,“趙國怎么在這個時候遞了國書,使臣都到了城門口了才遞國書,真是不合規(guī)矩……”
趙國和蜀國有隙,五年前朝夕被帶去趙國便是因為蜀國再北邊吃了敗仗,且以為那一場敗仗,蜀國連著幾年都在朝著趙國進貢,這口氣,鳳欽可還沒咽下。
“都說趙國民風粗蠻,孤瞧著果然如此。”
鳳欽說的有些幾分氣惱,可他卻忘記了眼前坐著的這位離國公子可是幾乎到了宮門口才遞的國書,可這并不算什么,誰讓這位賢侄會說話呢?
鳳欽面色不太好看,眼珠兒微動,一行一行看那國書之上所寫的話,看第一個字之時他的眉頭還緊皺著,可是越往下看,他不僅不繼續(xù)指責趙國的無禮,反而眼底微亮面上露出幾許薄笑來,下一瞬,他掃了在座的幾位公主一眼,將國書往案上一拍,“請,快請……”他這話一落,似乎覺得這表現(xiàn)太過熱情,忙又道,“先宣召入宮候著。”
侍奴奉命而去,君冽端著酒盞笑問,“王上,看來趙國使臣這一次要帶來的是好事了?”
鳳欽再次掃了一眼自己的三個女兒,笑著點頭,“可不就是好事,這一下蜀國要好事成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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