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她狠狠捶打著玻璃,哭著喊:“冷子烈,不要上這種擂臺!我求求你,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嫁給你,我們過簡單的生活,一輩子都不沾黑好不好!我愛你啊,我真的好愛你,你可不可以為了我住手……”
他一眼未看她,只是握了握拳,目光篤定地踏上了最后一級臺階。
擂臺上的日本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漬,非常不屑地瞧著他說了句什么,本以為冷子烈聽不懂,可那男人卻接了話,用日語說道:“東亞病夫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今天我會讓你看清楚,誰才是東亞病夫。”
那小日本驟然瞪大了眼睛,張牙舞爪地沖他奔了過去,一掌劈下,卻被他靈巧地躲過,繼而順勢一個過肩摔,把他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地上。
“來,繼續。”
冷子烈聳聳肩膀,微弓起身子,像一頭雄獅一樣盯著對方,即使他有傷在身,喝了那杯慢性毒茶,但他仍舊可以若無其事地在擂臺上出手。
他不能倒下,最起碼,不能在她還處在危險中倒下。
身后,黎曼頭頂的水箱開始往下淌水,水流順著玻璃壁開始積攢,很快便將底部淹沒。
她像沒感覺到一樣,一雙眼睛緊緊鎖在冷子烈身上。他每一次躲避或者出手,都讓她心驚肉跳。
那個日本人許是太輕敵,沒幾分鐘就被冷子烈打趴下了。
男人俯身,用流利的日語問他:“還打嗎?東亞病夫。”
那日本人哇哇大叫著要翻身起來,卻見冷子烈眸中寒光一閃,直接一拳砸了下去,正對著那人的后腦。陰悸的風聲讓站在前方的兩個比基尼女人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日本人哀嚎一聲,拳頭打在他頭上,力道之大,讓他整張臉都由于慣性朝地面砸下去,磕的滿嘴都是血,兩顆門牙直接撞飛出去,掉在人群中,被不知情的人狠狠踩了一腳。
他沒能堅持多久,張了張嘴,仰著滿臉的血恍惚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再也沒醒過來。
“褚少,死了。”兩個手下架著那
個日本人,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男人目光狠戾,冷冷地掃了一眼,非常嫌惡似的踢了一腳上去,說:“扔海里去。背上兩塊鐵板,別讓日本那邊查到這件事。”
冷子烈喘著粗氣,臉色愈發的煞白,似乎連嘴唇都白了。他單手扶著擂臺四周的軟繩,左胳膊上的槍傷疼得他大汗淋漓,卻站得很穩,像一尊威嚴的雕塑。
黎曼緩緩舒了口氣,看了看腳下已經漫過腳背的水,又哭又笑。
“冷子烈,帶我回家。”
那些輸了錢的人非常懊惱地罵起來,都一副悔不該當初的樣子。今天已經打了三場了,按理來說,這個點兒應該不會再來人。可就在所有人開始退去的時候,從二樓的看臺跳下來一個男人。
他皮膚黝黑,留著板寸,兩只手上還套著拳擊手套,眼窩深深凹陷下去,看著特別兇狠。
不知人群中是誰認出了他,忽然驚呼一聲:“泰國地下拳王,巴色!”
所有人愣了幾秒,忽然大聲起哄。
“巴色!巴色!巴色!”
群情激昂,叫喊聲一浪接著一浪,好像這男人多了不起似的。
冷子烈的眉頭驟然緊了緊。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巴色這號人物?
泰國地下拳王的名聲,早就傳遍了大半個亞洲的地下勢力,混黑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他的。
冷子烈低低地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轉動著手腕,余光瞟到了褚立尊帶著戲謔笑容的臉,而后看向了面前的那個人。
“冷先生,幸會。”
巴色用非常生硬的中文同他客氣地打招呼,兩只手握拳,狠狠碰了碰,發出“砰砰”的聲音,聽上去特別令人心悸。
“地下拳王,名頭挺大。”
冷子烈勾唇笑了笑,直起身子,隨手解開了襯衣的第一粒紐扣,舔了舔發干的嘴唇。
巴色似乎對他很感興趣,漆黑的雙目盯著他不放,生硬地說:“我早就聽人說,中國有個特別能打的人,今天見到,也不過如此
。我受人之托和你打一場,為我的不敗戰績再添一筆彩。冷先生,我會手下留情。”
冷子烈嗤笑一聲,干脆直接將上衣脫了下來,露出精赤的上身,細密的汗珠滾過他結實的肌肉,看上去很像剛沖過熱水澡似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他的身體幾乎到處都是傷痕,新的舊的,統統混雜在一起,猙獰可怖。尤其是他胸口正中央,那個將將愈合的刀傷讓周圍的肌膚全都褶皺起來,它就像是一張被縫上的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就會重新張開來吃人。
黎曼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他們肌膚相親,他的身體沒有一絲瑕疵,皮膚好得跟個女人似的。她一直沒敢像這樣看過他的身體,在別墅,他從身后抱住她,她連抬頭看一眼鏡子的勇氣都沒有,直接拿了睡衣給他披上。
她怕看到他身上的傷,那都是她的杰作,都是她害的。
冷子烈身上的傷痕就像一把把利刃,扎得她體無完膚。她的喉嚨仿佛被人掐住,上不來氣。
她陡然跪了下去,膝蓋磕進水中,濺起的水漬淋了她一臉。
“冷子烈,我不嫁給你了,我不想再跟著你了!我是個禍害,你扔了我吧!”
雖然彼此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但似乎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冷子烈猛然回頭看著她,目光凜冽,卻又忽然變得溫柔。
“等我。”
她看得懂他的唇型。
他要她等。
黎曼嚎啕大哭,無力地拍打著玻璃,而巴色則忽然上前,照著冷子烈的頭部就是一拳!
男人反應極快,驟然側身,背部狠狠挨下這一擊,趔趄出去好幾步,差點兒一頭栽倒在人群里。
人群一陣驚呼,推著他的肩膀,又將他毫不客氣地推了回去。
這里的人都是沒有心的。
他們不會管你是哪國人,更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能贏錢,那就是財神爺,是他們的上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