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愕。
只見那艘如同龐然大物一樣的游輪甲板上,赫然站著一排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人手一把槍,舉得端端正正,槍口全部都是沖著他們的,一點兒也不含糊。
他們的游艇在這艘游輪面前,簡直如同小石子遇上了大山,絲毫沒有存在感。
霍醇的臉色更黑了一些。
他并沒有見過這種陣勢,甚至于,他從來沒摸過槍,蛇沼賭城這種地方從來都只是聽在耳朵里,根本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迫遇上它。
好像自遇到黎曼開始,他就不知不覺地陷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現在還只是用腳尖在表面上試探,恐怕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人從背后整個推進去。
永無回頭之日。
唐寒顯然是被震驚到了。他跟著霍醇這些年,也遇到過一些險境,但那都是不足為懼的小羅羅,地痞流氓,黑道上的人也有一些,不過都沒有這種陣勢。真的動刀動槍之處并沒有。他承認,打架他可以應付,四五個過來也可以保證霍醇的安全,但現在不行了,這些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地下人物,恐怕他造次一下,命就搭上了。
這里是公海,殺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霍醇淺淺瞇起眸子,盡量控制自己愈發劇烈的心跳,鎮靜說道:“唐寒,鳴笛示意。”
唐寒向上方做了個手勢,船長立刻拉響號笛,回應了對方。
“對面聽著,一會兒艙門打開,乖乖走進來,不要帶任何武器,包括匕首和小刀,并且只允許霍先生和黎小姐兩人上船,閑雜人等不得擅自跟來,否則直接抹殺。”
對面傳來嗡嗡的喊話聲,沿著漆黑的海面一路飛馳而來,黎曼的身子抖了一下,發顫的指尖被男人握進溫暖的掌心。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別怕,他們認識我們,自然不會是要取我們的性命,上去看看也好,能知道是誰在邀請。”
她點點頭,知道躲不過去了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冷子烈的名字,試圖為自己找到一些安全感。當她再次抬眸之時,忽然看到那艘游輪的船頭站著一個人!
那人負手而立,狂狷的海風吹刮他的衣服,黎曼瞇起眼睛,發現他披著一件黑色長風衣,留著短發,應該是個男人。可是,他的身形怎么讓她這樣眼熟?
游輪越靠越近,最終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繞著他們的游艇劃過一個扁扁的圈,側身緩緩逼近二人所在的位置。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男人,他似乎也在看她,只是太黑了,探照燈的余光只投過去極小一部分打在他身上,讓他的面容隱在了黑暗中,怎么都看不清楚。忽然,不知是誰將探照燈碰撞了一下,光線猛地一轉,直接將那人照了個通透!
“冷子烈!”
她驚呼起來,雙腿在麻木中居然直接癱坐在地上。她眸中波光攢動,喉嚨緊得再也喊不出第二聲。
那男人聽到她的呼喊,轉了身子,朝他們的方向看來。遠遠的,他妖冶精致的輪廓讓黎曼確信,那就是冷子烈無疑。可他似乎并沒有多激動,聽到她的聲音也無動于衷,只是靜靜地站著,眼底一片晦暗。
霍醇扶著她進了游輪的艙門。
黎曼一路走得飛快,繞著樓梯一圈圈地往上跑,累得大汗淋漓,喘著粗氣,卻顧不上擦一擦額角由于緊張而冒出的冷汗。
她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終于,當她沖上甲板的那一刻,她重重松了一口氣。
冷子烈就站在她面前,相隔了兩米多遠。他并沒有一如既往地穿黑西裝,而是披著一件長風衣,立著領子,顯得身材愈加修長挺拔,額前的碎發被海風吹得亂飄,卻根本不影響他邪魅帥氣的容貌。他微微勾唇,嘴角淬了抹涼薄。
“拐我女人?”
霍醇上前一步將黎曼護在身后,“你為什么會追到這里?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嗎?她很怕這里你不是不清楚,為
什么要這樣?”
“這似乎與你無關。”
冷子烈低頭咬住白灼遞上來的雪茄,兩指夾著吸了一口,淺淺瞇起眸子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樣,眼角的余光掃過黎曼的臉,發現她雙眼紅腫,臉上有兩道非常清晰的淚痕,眉頭皺了一下,“哭了?怎么回事?”他思索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是不是看新聞,以為我死了?”
黎曼的怒氣蹭地一下被他挑起來,一股無名之火燒得她差點兒失去理智。她最討厭他將死字說得這樣云淡風輕,好像自己多蠢一樣,為他哭為他發瘋,然后他卻漫不經心地說是不是以為他死了。
他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冷子烈,你是在玩游戲嗎?”她推開霍醇走上前,伸手奪下他嘴里的雪茄丟遠,“我不喜歡煙味你難道不知道嗎?為什么要當著我的面抽?你是不是以為我很擔心你?還是你覺得我就跟個傻子一樣,任由你玩弄?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新聞的時候是什么感受?你想過我嗎?”
“上來就是一連串質問,這么大火氣?看來霍醇沒把你哄好。”他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瘦削的肩頭硌著他的掌心,讓他眼底暗了暗,“又瘦了。流產后要吃些好的。”
“帶我回去。冷子烈,帶我回去好嗎?我想回帝海盛庭。”她撲向他,緊緊摟住他精瘦的腰際,埋首在他的風衣中,嗅著淡淡的梔子香,一種失而復得的復雜心情讓她的聲音哽起來。
他舉起雙手,并沒有抱她,“晚了。”
她一怔,狐疑地抬頭,看到他的手像避開什么臟東西一樣避著她,心頭頓時涼了半截。
她問:“什么?”
他抿唇痞痞一笑,說:“晚了。以前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甚至抓你,逼你回帝海盛庭,你都沒有留下,現在想回來,晚了。”
黎曼向后趔趄一下,差點兒栽倒,幸好被霍醇扶住才站穩。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嗓子眼干得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