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雪大約是戌時之后飄起來的,起初只是羽毛般輕飄飄的落下,但是時間一久就變地厚重了,白茫茫的、厚厚一層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雪一直下到早上,才慢慢的變小后停了下來,只是那覆蓋于萬物之上的白卻并未退去。
雪將住,風未定,司空疾行與來時的官道上,落地的腳尖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回去時,司空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因為的他的身側多了一個,一個被白色披風團團圍住的,南。
說好了要帶南出來,司空便回國師住所的時候以極快的身形把他掠了出來,留下一行完全亂了手腳的仆役太監哪里呼天喊地。南起初也是不停掙扎,知道司空一聲‘別動,不然就把扔出去’的話之后他才停了動作,乖乖的任由司空把他掠出了皇宮。
并且這茫茫天際間疾奔了幾個時辰之久。
南從披風中探出頭來,輕輕吸了口冰涼的空氣,然后輕輕的將兩條長腿柔軟的披風內盡量伸直,長時間被司空抱著他的身體也有些發麻了。司空的懷抱雖然很溫暖很舒服,但這段旅途實太長、并且太冷了,他不但已覺得疲倦,而且身體也開始因為寒冷而變得僵硬。
南素來怕冷,宮中的時候,總是有把屋子內的暖爐點燃,弄得是很暖和。所以他已經很久不曾嘗到這般寒冷了。但是此刻的刺激卻讓那份寒冷沒有了以往的難熬,變得振奮心。
皇宮中時他最厭惡的就是寂寞,但他卻偏偏時常與寂寞為伍。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宮殿總是有些小動物,殿里的仆役太監也樂得幫他養,因為南一個實是太過孤單,孤單得連他都看不過去……
從有記憶開始,他便是一個住這比冷宮好不了多少的國師宮殿,一住經年。
沒有朋友,就算是同齡也都是對他恭恭敬敬或者是及其害怕的太監丫鬟,所以南性子雖然十分單純,但若不是相處一段時間根本就沒看得出他是個如此單純的性格。
司空那會注意不到懷中的的小動作,他只是有些故意,故意裝作不知道這的那些他懷中小心翼翼探頭探腦、伸手伸腳小動作,不過這樣的動作重復了三次之后,司空有些忍俊不禁了,他笑問道;“要不要下來走走?”
“啊?”南先是一愣,隨即才眼帶疑惑小心翼翼的看著司空,“可以嗎?”
司空并未開口回答,而是一處雪少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然后把懷中包得像個白色粽子的男放了下來。南腳尖著地,腳下便是一個踉蹌,因為被司空抱著太久并且全身冰涼,他的腳早就已經發麻了。
跌倒司空的身上,南當即面色一紅,以極小的聲音低著頭嘴上喃喃道,“對不起……”
“沒事,怎么樣?能站穩了嗎?”
南聞言面色更是一紅,因為他剛剛一直靠司空的身上,若不是被司空提醒,他恐怕還會偎司空懷中。
南退后了一步,離開了司空的懷抱,他偷偷抬眼看向司空,這的輪廓和線條看來十分的柔和,比不像他公眾看到的那些侍衛將軍一身的硬氣線條,但是此時的司空卻讓他更加覺得安全。比那些大將軍大內高手都要讓那個他覺得安全。
突兀的想到些什么,南突然輕笑了起來。
“怎么?”聽到南的笑聲,司空莫名的回頭。
茫茫白雪做依襯,把立于白雪之上的南襯得越加的無措。南搖了搖頭,快走幾步跟上了司空的步伐,“們要去什么地方?”
“去陸熔那邊,然后再回京。”司空道,“路上應該有好幾天的時間,可以到處看看。”司空嘴上這么說著,其實心中卻期待著宮里亂成一團的模樣。
皇上寢宮的時候,司空是故意讓南說少林寺那些事情的,為的就是讓那個假皇帝給三王爺傳話,然后讓他家糾結去。再加上后來司空掠走了國師南,恐怕宮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安寧日子了。
雖然這么做算是對陸熔這一方有利,可是司空一開始確實是沒這么想過。
這也算是陸熔他們因禍得福,撿了便宜吧……
司空走前面,南則是亦步亦旬的走他的身后。
配合著南的步伐,司空走得很慢,但是走了好長一段路卻不見南跟上來他奇怪的轉頭看去,去見南每一步都踩他的腳印,像是數他的步子一般。
“這是做什么?”司空忍俊不禁,越和南相處他就越覺得南的性子像是個小兔子,抱著他走時,明明已經手腳發麻也不會吭一聲,只會一旁默默的伸手伸腳,還自以為沒被發現。
等到放他自己下來走路了,他又這般模樣……
“、——”南一章俊臉憋得通紅,這雪地之下更加明顯起來,“只是好奇為什么踩雪上的時候腳印很淺,并不是其他的原因。”
司空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印,再看了看南身后踩過的腳印,確實,他的腳印淺了很多。仿佛只是一道清淺的痕跡,風一拂過,便沒了蹤影。
“可能是因為練過輕功的原因吧,所以才會這樣。”司空的輕功,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是走路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這并不是清虛子教他的,而是他自己學會的。
清虛子教他武功的那段時間,司空總是逃,久而久之,為了要躲過清虛子便讓他的輕功上了一層樓,后來,清虛子也奈何不了他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走路方法。
有種說法便是踏雪無痕,本意是以夸張的修飾形容說輕功厲害飄逸不留痕跡的說法,但是到了司空這里已然不是什么夸張的說法。
“輕功很好?”南頓了頓,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是了,能一個獨自來回于皇宮,輕功應該是及其厲害了。宮里的小太監說能夠偷偷出宮的世界上都沒有十個……”
“很想出宮?”
“也不是,只是一直先看看宮外是個什么樣子。”南遙望遠處,似乎懷戀小時候,“小時候倒是常常想出去,每次生病都要纏著生病的小太監小宮女講宮外的生活,不過那宮里是不允許的,所以到了后來也就不想再出去了……”
“反正都出來了,這次就好好玩一玩再回去吧。”司空伸手揉了揉南的頭頂,越發是有些心疼這了,南的性格就像個不知事的小孩子似的。
“不過能做什么?”南微微歪著頭,問道。出了皇宮南臉上的面紗就被司空取下來了,所以此時的南是以真面目示。也正是因為如此,此時的南不像是南楚的國師,到更加像是一個普通。
不過,“能做什么?是說什么?”司空有些莫名的看著他,什么叫做能做什么?
“普通的不是應該住客棧,讓走路去要去的地方,然后、然后……”南皺著眉,回憶小時候聽到的那些所謂的不同于國師的‘普通’的生活。
“平時做什么就依舊做什么,不過外面可沒有會伺候,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司空有些好笑,不過是幾天的時間,他怎么弄得如此嚴重?
不過他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可愛,思即至此司空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覺得個男可愛什么……
“咳咳……”司空咳嗽一聲,喚來了南的注意之后刻意板著臉說到:“們還是快點過去吧,不然今天天黑之前就趕不到了。”
“好。”南點點頭,走近司空然后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做好了被司空粗魯的‘掠’身旁的準備。
兩如同之前一般繼續趕路,只是這一次懷中的南不知道為什么司空的印象里越變越深刻起來,有時候只是南的一個表情都能夠讓司空無意捕捉到。
因為回去的時候帶著南,為了顧及南司空不敢太快而且所以速度降了下來,而且兩又是走走停停的,所以速度慢了很多。
兩選了近路,緊趕慢趕也只天明之前趕到了城外,進城時天色已經魚肚白,場內已經有不少出來活動。司空只好選了屋頂這一條路,這里不易被發現,相交比較安全。
回到客棧,司空徑直帶著南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卻被迎面而來的顏無撞了個滿懷。顏無走得太急,差點兒就一個踉蹌摔到,好司空一把攬住了他的腰,才沒讓他跌倒。
“怎么這里?”看清楚顏無眼睛下憔悴的黑眼圈之后,司空心中莫名的膨脹出一個猜測,難道他這兩天一直守這里那想法像是加了發酵菌粉一般,司空的心中不斷膨脹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擔心——”話說到一般,顏無才看到拽著司空衣袖站司空身后的南。
南此時正疑惑的看著顏無,見顏無看他,便僵硬的對顏無點了點頭。
顏無放開司空,退后一步,臉上的擔心以幾塊的速度變會了他一直以來不曾變過的溫柔,“是?”
“他叫做南,暫時會跟們走一段時間,到了皇宮他就會回去。”司空一把把身后的南拉到了身前來,然后一把推倒了顏無的身邊,動作雖然粗魯,但是眼中卻是溫柔一片,畢竟南的性格很討喜歡,“給他安排個住的地方,順便把這個給陸熔。”
說著,司空把自己懷中帶著的盒子扔遞給了顏無。那里面是他從皇宮中帶出來的玉璽,顏無打開盒子看到里面的東西時當即就變了臉色,他快速的收好盒子,然后走了出去,“先這里等一下,待會兒過來帶去客房。”
說完,他不等司空和南反應過來就拿著盒子快步走開了。
看著顏無離開的背影,司空隨意的嘴和南道,“自己屋子里找個地方坐著等,要去睡覺了。”說著他就像是累極了似的捂嘴打了個哈欠,然后退去外衣躺到了床上。
雖然喜歡南某些事情上的單純,但是南也不是小孩子,身處宮中,為處世的事情南應該會有自己的一套才是。把他交給顏無司空也放心。
只是,司空的太對卻讓外做了他想。例如顏無。
司空少對溫柔,雖然也不曾對誰言辭厲色,可是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之后的都能夠明白,司空的溫柔不同于顏無的與生俱來,他的溫柔不過是敷衍、不過是他和外之間建起的隔閡。讓靠不近也看不清。
顏無也深知這點,所以才能坦然處之。
可是司空剛剛對南的溫柔,卻讓顏無措手不及。
司空看著南的時候眼中滿是心疼和憐惜,雖然不多,但是確實確確實實存的。看著司空如此,顏無莫名的覺得窒息心疼。原本也算是討喜的南,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看著有些讓討厭……
思緒不受控制,所以顏無才會倉皇逃跑。
那廂,顏無腳步越來越快,這廂,司空躺該床上眼一閉,便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