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品紅了。”和逸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眼眸中的柔情讓南宮思雨的心又漏跳了半拍。
南宮思雨偷偷嚥下口水,忽然衝口道,“一品紅?我們不是有嗎?”
說完連自己都愣住了, 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卻見和逸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表情, 只是神色有些猶豫, “那是我送給你的。”
原來, 真的有。南宮思雨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巫馬心璃的記憶,於她,是福是禍呢?
面上神色不改, 笑嘻嘻地說,“心璃的東西, 也同樣是狐仙大人你的啊。”
南宮思雨歪著腦袋, 一臉的真誠看在和逸的眼中, 他的眼眸低垂下來,紫色的瞳孔中映著她的影子, 澄澈乾淨。
“那是我們的回憶。”他的聲音居然有些輕顫。
南宮思雨的心“咯噔”一聲,突然就痛了起來。
這麼多年,他就是靠著這些回憶來懷念嗎?巫馬心璃,你何其有幸。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紫色的長髮順著肩膀滑下來, 滑到她的身上。
她一直以爲, 狐王爲惡世間, 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人得而誅之的人。
她一直以爲, 她來到這裡, 就必須要面對他的殘暴和嗜血。
她一直以爲,和逸, 一定是冷酷狠厲,無情,無心。
可是,在她面前的和逸,明明宛若仙人一般,雖然妖媚了些,卻絲毫不失溫柔。他的眼裡都是柔和的光彩,看不出一絲厲色。
如果他真的是殺人滅妖不眨眼的魔頭,怎麼會渾身沒有半點殺氣,沒有一絲血腥味道。
她相信擁有和逸修爲之後她的功力,如果有,她一定會有所察覺。
那麼,是因爲,她是巫馬心璃嗎?
在心愛的人的面前,他斂去了所有的戾氣,只保留著他有如謫仙般的感覺,讓她感到溫暖,感到安心。
那麼,巫馬心璃,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在三百年前留下了這樣一個和逸。
和逸見她又在走神,不禁皺了皺眉頭,伸手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在想什麼?”
“啊,”南宮思雨抿脣笑笑,月牙般的眼睛裡放著異樣的光芒,“狐仙大人,我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和逸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她,“什麼?”
南宮思雨把玩著一縷他紫色的頭髮,拿著髮梢在指尖纏繞,“我已經回來了啊 。所以,你不用再靠回憶想念我。一品紅對你很重要。”放下他的頭髮,慢慢從他的懷中站起來,彎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是要保護我嗎?”
和逸笑了,看著眼前異常認真的女子,他輕輕地笑了,是那樣緩慢地,一點點牽動了脣角,眼角慢慢地打彎,那樣慢慢地如同春風拂動枝條一般笑了,笑得那麼輕,輕地彷彿一眨眼,就錯過了,他輕輕地點頭,溫和的嗓音像是裹了蜜糖一般讓聽的人甜到了心裡,“好。”
當那朵嬌豔如新的花從盒中取出的時候,南宮思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狐仙大人……你,你好厲害啊!”
小心地接過火紅的一品紅,正欲觸摸它的花蕊時,和逸一聲輕叱,“別碰!”
有些責備地看著她,和逸好看的額眉頭皺起來,“一品紅有劇毒,你也敢?”
南宮思雨閉上眼睛,趕緊將花遞過去,“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
臉上有種溫潤的觸感,南宮思雨的臉彷彿在發燒。
他吻了她。
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吻,像蝴蝶掠過的她的心頭。心,隨著她被他抱起的那一刻,突兀地狂跳起來。
她在他的懷中,感受著緩慢的移動,從方向上判斷,他把她帶出了石室,向那間白色的房間走去。
和逸低下頭,看到她緊閉的眼,微微的顫動的睫毛。
緊緊拽著他的衣服,她慢慢地被他放倒在牀上。
心臟急劇地跳動,似乎就要衝出喉嚨,南宮思雨不敢睜開眼,在背部貼上牀的那一刻,轉過身逃離了他的懷抱。
他,要幹什麼?
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他可以在她的身上爲所欲爲,她不能放抗,作爲他深愛的人,她也不會放抗。
該怎麼辦?
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快到她還來不及準備,徹徹底底地接受一個陌生男子的溫柔。
她忽然很想念,想念樂正晨南的溫和如同春風般的笑容,想念子車聆在她難過的時候大聲的叫喊,想念墨潯淡定執著的目光。
她想念,那些單純的沒有一絲瑕疵的感情,纏繞在她眼中心頭,不能忽略的眷戀。
她是知道的,這一切的糾纏,只因爲他們體內,屬於狐王的神物。
可是當神物的本尊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心裡,卻忽然那麼想念,這些已經再也無法擁有的單純的假象。
假象……
想到這個詞,她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牀邊的人一直沒有動,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閉著眼睛的樣子,看她微微浮現紅暈的臉龐,看她的粉拳在身側捏緊。
著是他那般眷戀的人兒,是他等待了三百年纔再次回到他身邊的心璃。雖然容貌變了,心性卻一如當年。
只是,莫名生分了許多。
怕是分離地太久,她也和他一樣,有些不適應了吧?
那麼,就給她時間,讓他們回到從前。
拉過柔軟的被子,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南宮思雨睜開眼睛,看著他靠近的臉,輕輕笑了,“你,不在這裡睡嗎?”
問完了她就後悔了,因爲和逸勾起脣角,“當然在。”
隨即和衣在她的身邊躺下來,小心地擡起她的頭,枕在他的臂彎上,“你也該累了,睡吧。”
她膽子小,一個人,怕是半夜都會嚇醒的。
南宮思雨動了動腦袋,找到了最舒服地姿勢,滿足地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你不要被子?”說完就要起身。
和逸輕咳一聲,“別亂動。”忍下緊緊抱住她的衝動,“我不用,你還沒有學會運用我的修爲,沒有真氣保護,會著涼。”
想想玉寒雪山的冰雪,忽略掉身邊某狐貍突然加重的呼吸,南宮思雨再也不敢亂動,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她代替著別人,擁有這樣的幸福。
一個時辰後,靜謐的玉寒峰後殿。
那張雪白的色的大牀上,白衣的女子迷迷糊糊地咕噥一句,躲進了身邊男子的懷裡。
和逸寵溺地看著她的睡顏,輕輕吻向她的眉間。
西北,凌柯城,羽華閣四樓廂房。
巫馬蓮沛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光線,轉過頭,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十分熟悉的環境中,這裡是羽華閣,難道她回去了?
嘗試著想要坐起身子,卻驚異地發現,她的頸部以下的整個身子,已然失去知覺。
“醒了?”房間裡的桌邊背對著她坐了一個人,她竟然沒有發現!難道她的功力也一併失去了嗎?
那身著青灰色衣衫的男子轉過身來,巫馬蓮沛驚道,“樂正晨南?怎麼是你?”
樂正晨南慢慢走過來,脣角帶著一絲笑容,“是。不過,不再是被你控制的那個!”他的眼神驟然狠厲起來,伸手卡住她的脖子。
巫馬蓮沛喘不過起來,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他停手。
樂正晨南收回手,拿著牀單的邊角擦擦手心。
“咳咳咳……”巫馬蓮沛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瞪著樂正晨南,“你想幹什麼?”
樂正晨南好笑般地看著她,冰冷地說,“對一個曾經把我變成傀儡的人,你說,我,想,幹,什,麼?”
樂正晨南一字一頓,震在她的心裡,巫馬蓮沛不禁有些驚慌,“當時,我…沒有選擇,我不能讓你們,傷害和逸哥哥。”
樂正晨南冷哼一聲,眼中盡是鄙夷,“和逸哥哥?你倒是叫得親切,可是人家似乎不怎麼待見你吧?”
被刺中心傷,巫馬蓮沛也沒有好話,“你不也一樣嗎?呵!況且南宮思雨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比我更可憐!”
“啪!”響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臉上,巫馬蓮沛帶著詭異的笑容盯著臉色陰霾的樂正晨南,“真是想不到!原來平日裡彬彬有禮,謙和溫柔的樂正晨南,還會打女人!”
“啪!”又是一聲脆響,樂正晨南咬著牙,“妖女!說!玉寒峰怎麼進?”
“哼!你還想去找她嗎?她是我阿姐!南宮思雨已經不存在了!”巫馬蓮沛的臉上火辣辣地疼,拼命在體內尋找真氣,無奈真氣像是消失了一般,絲毫感覺不到。
“少廢話,你到底說不說?”樂正把手貼在她的脖頸上,“不說,你就死在這裡吧!你的真氣靈力已經被我吸盡了,活著也沒有什麼用!倒是你的真氣,徹底治好了你留給我的內傷,我才留著你一條命到現在!”
巫馬蓮沛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你,你說什麼?吸元大法?”
“我有你和逸哥哥的內丹,吸元大法,不用白不用,用在你這個妖女身上,更是用得其所!”樂正晨南的眼眸縮緊,“你到底說不說?”
“哈哈哈……”巫馬蓮沛笑出了眼淚,“我已經是廢人一個,死就死吧!我不會告訴你的!想不到羽化仙不僅僅是利慾薰心的門派,更是你這種人的棲身之所!呵!名門大派?修真領袖?我呸!”巫馬蓮沛心受震動,也顧不得什麼粗口髒話,只覺得心頭一股惡氣不得抒發。
樂正晨南加重了手勁,“好!你現在不肯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直到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拂袖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