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妖臺,就是那天看到的平臺。
南宮思雨拖著跟木樁,來到平臺前她深惡痛絕的梅花樁旁,對著堅實的地面無奈的嘆口氣。
師傅沒有給她任何工具,只是讓她把木樁固定進地面。不擇手段。
南宮思雨把地面想象成師父這麼交代時寫滿陰謀的臉,舉起木樁狠狠砸下去。
手被震得生疼,地面卻連哪怕一個小小的眼都沒出現。
南宮思雨挫敗地抱著木樁再也不想動彈。
忽然間地面出現一個大小正合適的洞,就在南宮思雨停下來的瞬間,就那樣忽然憑空出現。南宮思雨笑了笑,終於有人幫忙了。
她擡眼看向噬妖臺,師父站在臺邊,一身白衣,溫和地笑,腰上的白玉墜子輕輕搖晃,陽光斜斜地碎了一地。
南宮思雨的臉就那樣紅起來,低下頭把木樁插好,再踹上一腳,不動。滿意地拍拍手走上噬妖臺。
剛踩幾腳就聽見師父緊張的聲音,“踩旁邊的玉石,別踩中間!”
南宮思雨趕緊後退,沿著旁邊的玉石走到換衣房,把修習服換上。按照師父的指示脫去鞋子。
走出門的時候,大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南宮思雨:一身和他們一樣的白衣稍稍顯大的套在身上,左邊的衣領還沒有整理好,腰帶扭來扭去地繫了個蝴蝶結,紫檀木墜居然系在了左腰下,一頭烏黑的及腰長髮隨意披散著。
帶著這種慘不忍睹的形象,卻有著無邪天真的笑容,可愛如同妖靈族的花語精靈。
南宮思雨看到師父又黑了三分的臉走過來,替她整理好衣領和腰帶,再把墜子解下來繫到右邊。
在師父做這些的時候,南宮思雨感受到臉上的溫度。只好沒話找話,“那個,衣服好像大了點……”
師父的頭還是低著的,聲音也跟著低沉,“衣服大了穿得舒服,我的也大了點。”
南宮思雨看著他認真地繫著墜子,“哦……”
“好了,去那邊站好。”墨潯站直身子說道。這樣的天真,是真實的她嗎?她竟然來到羽化仙,又有什麼目的?
南宮思雨點點頭,安靜地走到師兄師姐們中間。
南宮思雨修習的第一課,就是跟在師兄師姐們後面看他們“殘忍”地拉伸自己的筋骨,再一個個認識各位師兄師姐,用師父的話講叫適應修習。
這節課結束的時候的結果是,那些拉胳膊扭腰折腿的動作因爲南宮思雨異於常人的柔韌度而做得比大多數師兄師姐還要好,一想到他們看到她神情自若地將身體扭曲成怪異的形狀時錯愕的表情,南宮思雨就忍不住大笑。
至於那幾十個人名和人名所對應的人,南宮思雨還是沒能記下多少,她敲巧發暈的腦袋,除了昨天認識的三位師姐,今天只記得了大師兄樂正晨南。
因爲他差點把她當石頭給劈了,想起來她都一身冷汗啊。
大師姐拍拍南宮思雨的肩膀,“思雨啊,大師兄修習的時候可是‘專注’得厲害,最好是不要靠近啊……”
南宮思雨看著一旁碎得快成粉末狀的巨石,打了個冷戰。
這天其他人都回去以後,南宮思雨坐在平臺上發呆。
“你在幹什麼?”男子的聲音傳來。
南宮思雨皺皺眉頭,“發呆。”
身後一聲輕笑,“那這個呢?”
南宮思雨轉過頭,看見一身黑衣滿臉不屑的男子手中那團白色的東西。
南宮思雨劈手要奪,卻被他迅速換到另一隻手上。
看來鬥不過了,算了,認吧。
“剛換下的修習服。”南宮思雨懶洋洋地說。
“怎麼不疊起來?”黑衣男子饒有興趣地問。
“關你什麼事?”你是誰啊?哼!
黑衣男子的手迅速捏緊,“剛見過就忘,我是你二師兄!”
“哦,原來是二師兄啊!思雨眼拙,沒認出來,不過,你換衣服了嘛……”完了,師兄級的可不能惹,搞不好和大師兄一樣掛著個金墜子到處亂劈。
“你不是也換了嗎?我怎麼認得?”黑衣男子氣急敗壞地喊道。
南宮思雨滿臉堆笑:“師兄厲害嘛!師兄你叫什麼來著?我一定好好記著不會再忘了。”
“知道名字幹嘛?名字只是個代號,喊師兄就行了!”越來越大的怒吼了……
“知道了,二師兄……”還不是在裝酷?
二師兄嘆了口氣,“過來,教你怎麼疊衣服。”
“哦。”南宮思雨裝得很聽話,看著他一點一點將皺成一團的衣服慢慢撫平,再認真疊好,遞到她的面前。
南宮思雨捧過衣服,小聲道謝,轉身往女舍走去。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子,和師父跟大師兄一樣,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與他們相識。
子車聆目送她離開,她的身影印在她的眼眸裡,他不禁疑惑自己的心境,爲什麼一看到她,就會覺得似曾相識。
回到角樓時,天已經黑下來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肚子又餓了。
南宮思雨把修習服放進淨衣池,看它慢慢變回最初的乾淨,撈起來放在牀頭。
她總是有把東西放在牀頭的習慣,有著隨手可觸的安全感。
拿起來時帶來的竹梳,對著鏡子梳了梳有些凌亂的長髮。
忙完這些,南宮思雨直奔沁閣,誰讓她只在那裡見過吃的。
推開門的時候,南宮思雨知道自己來對了,滿桌的珍饈襯著三張笑臉。
閔筱葉跑過來,“思雨啊,我們正準備喊你過來呢,這些可都是這一帶最大的酒樓知味樓的名菜啊,我們好不容易狠下心買的。”
南宮思雨看著美味,吞吞口水,“那我們平時能吃什麼?”
二師姐司徒雪雁擺好筷子,“出了羽化仙右轉,張記包子鋪,包子、大餅、油條……隨便你吃。”
南宮思雨的心涼掉了半截,“真……真的嗎?”
楚雷拉她到桌子邊坐下,“有銀子想去哪就去哪啊……我們過得不過是窮人的日子罷了。”
這樣的話……南宮思雨想想自己那個像被抽乾了水分的桔子似的荷包。還是張記包子鋪的東西好吃啊……
不過,眼前的美味是不能放過的!
她忽然很想一直擁有,這樣充斥著整個沁園的快樂,雖然簡單,卻可以永遠逃離那些本該不屬於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