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快要窒息的時候, 他終于放開了她,拂袖摔門而去。
巫馬蓮沛睜著已經(jīng)近乎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床頂青色的帳子, 任淚水一點(diǎn)點(diǎn)滑出眼角。
和逸哥哥, 阿姐, 蓮沛好想你們, 真的, 好想你們啊。
她已經(jīng)功力盡失,也許,再也沒有辦法進(jìn)入玉寒峰一步, 也許直接就在這里丟了性命。
只是想不到,樂正晨南竟然把自己真實的心性隱藏的那么好, 怎么也沒料到, 這個世間, 第一個使用吸元大法的人,居然會是那個滿面和風(fēng)般笑容的樂正晨南!
呵!真是造化弄人!世人皆憎恨的嗜殺的狐王尚且沒有運(yùn)用如此惡劣無恥的功法, 這個羽化仙引以為傲的高徒,本性卻是如此狠毒!
吸元大法,被吸去功力者無論人神妖魔,皆僅剩三年生命,時辰到時, 魂飛魄散, 灰飛湮滅。
她是活的太久了嗎?當(dāng)?shù)弥劳鲈谝徊讲娇拷臅r候, 她竟然會有種解脫的感覺。
阿姐, 你既已回到了和逸哥哥的身邊, 蓮沛,就真的放心了, 死就死吧,至少,你們還在幸福著。
而她,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經(jīng)與幸福無緣了。
不知為何,她竟然想起了那個被她丟在森林里的鐘離纖遇,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看樂正晨南沒有什么傷感之色,大概沒有收到他的死訊。
轉(zhuǎn)念一想,他既是個表里不一的小人,他師叔的死活,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呵……”巫馬蓮沛自嘲地笑了,她自身都難保了,還去想他人的死活做什么。只不過,他們之間,隱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罷了。
深愛,卻永遠(yuǎn)不能在一起。
南宮思雨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準(zhǔn)備繼續(xù)睡,手臂卻突然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激得她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使勁眨了眨眼睛,看著手中的食物,是一個玉質(zhì)的掛墜,跟羽化仙玉階的玉墜有幾分相像,不過應(yīng)該是戴在頸上的。
握著玉墜子,感受它正通過自己的體溫慢慢熱起來,心道果然是塊好玉。
環(huán)視屋內(nèi),和昨天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除了她自己,沒有別人的到訪。
想到昨日,南宮思雨不禁紅了臉,那張魅惑眾生的狐貍臉在她面前晃蕩著。那個綿長溫潤的吻似乎還有感覺留在唇齒之間。
一霎那間睡意全無,這才起身來到鏡子面前,撫上臉頰的紅潮,有些不好意思。
打開房門,她要去找他。
她還是知道的,雖然同榻而眠,卻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是發(fā)覺到什么了嗎?雖然對那些事情有些恐慌,可是和逸的這種態(tài)度,更讓她迷茫。
慢慢走近石室,在石門前停住腳步,想了想,終是拿出碧玉笛,十指輕動,那首清越中含著凄婉的曲調(diào)在指尖流淌出來:
一念君郎,相識折花回首見;
二念君郎,空山云淡情悠然;
三念君郎,如今水寒秋風(fēng)卷;
四念君郎,蠻荒邊見三生緣;
五念君郎,恩怨相知相黯然;
六念君郎,鳳簪深鎖百花殘;
七念君郎,月下紅顏獨(dú)潸然;
八念君郎,驀然回首與君憐;
九念君郎,華枝春滿影糾纏;
十念君郎,與君淺嘆生死情愿。
念君郎,思君不見君情不斷。
悠揚(yáng)的笛音回蕩在狹窄的走廊中,久久不絕,南宮思雨一遍接著一遍地吹奏,臉上早已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
第一次,不是因為要減輕自己的痛苦而吹奏這支曲子,只是心里有一種深刻的呼喚,讓她不可抑止地想要吹響這個曲調(diào),她的記憶告訴了她這首曲子的名字,念君郎。
是不是當(dāng)年的巫馬心璃已經(jīng)感知到她和她的狐仙大人會有一場久別的劫難,冥冥之中,由她代替她來償還這場情債。
不,這不該是債,她所能感覺到的,都是深沉的愛,深刻的情,沒有半分勉強(qiáng)。
南宮思雨突然有中很無力的感覺,她甚至不愿意再去想什么除妖除魔,她只愿意永遠(yuǎn)和狐仙大人在一起,哪怕用著別人的身份。
這種想法隨著念君郎的樂聲越來越強(qiáng)烈,南宮思雨心中一驚,笛聲也亂了起來。
正當(dāng)此時,石門緩慢打開。
南宮思雨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雪山白狐之王的真身。
石室青玉色的光芒里,一只人形大小的狐貍靜靜地趴在那里,身上的皮毛是比雪還要純凈的白色,隱隱透著淡紫色的光芒。
那雙屬于狐貍的眼睛帶著紫色的光芒直直地射向她,她忽然間有種感覺,在那種眼神的注視下,任何秘密和謊言都會被揭穿。
可是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壓力,仿佛他對她,并沒有設(shè)防。
最令她驚訝的,是那些幾乎要布滿整個石室的尾巴,竟然是炫目的紫色。
她一直以為,白狐就應(yīng)該是白色,而狐貍,靈力最強(qiáng)的,不過是九尾。
可是眼前的狐王,不僅僅生著奇跡的紫色狐尾,更為驚異的是,那些尾巴,她竟然數(shù)不清數(shù)目,只知道滿眼的紫色幾乎布滿了整個石室,竟然比他的身子大了數(shù)倍不止。
南宮思雨瞪著發(fā)直的眼睛,手中的碧玉笛一聲脆響,落在青玉地面。
她從來沒有見過狐仙大人的真身,包括巫馬心璃的記憶里,也絲毫沒有這個場景。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南宮思雨幾乎不能思考,所有的思想都被眼前瑰麗的景象震驚到停滯。
直到那只狐貍輕輕地呼喚,她清晰地聽到屬于和逸的聲音,“心璃……”
情到濃時,即便是普通戀人的感情,也可以譜寫感人至深的贊歌。而當(dāng)這樣的感情凝結(jié)在人和神之間時,那般強(qiáng)烈的感情,足以毀天滅地。
隨著他的呼喚,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帶著宛如清風(fēng)一般的笑容,走上前,跪坐在他的面前,緩緩的,用雙手圈住了他,她在他的耳邊低喃,“狐仙大人……”
琉璃般的光彩照耀著整個石室,絢爛地讓她睜不開眼。
深吸著他身上好聞的屬于雪花的香氣,靜靜地閉上眼睛。
不過是一瞬間,她手上的觸感就已改變,絲綢的衣襟,該是他幻化成人后的樣子了。
和逸帶著謫仙般的笑容向她的眼睛吹了口氣。
南宮思雨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就是和逸放大的臉,那張臉上,滿是寵溺的笑容。
她恍如沒有了意識,如夢囈一般,“狐仙大人,你,好美啊……”
和逸愣了下,輕輕攬她入懷,玉白色的手掌摩挲著她的長發(fā),天籟般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困惑,“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為什么,要一直叫我狐仙大人?”不論是初識還是成為他的妻子,她都一直喊他狐仙大人,“你明白的,這世間的一切生物,都知道我雪山白狐之王,是個殘暴的妖孽……”
說到妖孽的時候,他的聲音竟有些細(xì)微的顫抖。
南宮思雨抬起頭,慢慢地,伸手觸碰他如同冰砌雪成的臉龐,堅定的話語幾乎不用經(jīng)過思考,“狐仙大人,你是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幾千年才孕育出來的狐仙,你,不是妖孽。就算是,也永遠(yuǎn),是我的狐仙大人。”
和逸,你是上天,派來給我愛給我保護(hù)給我這些美好記憶的狐仙大人。不論是先前的巫馬心璃,還是如今的我,都明白這一點(diǎn)。
南宮思雨默默在心里呢喃,她深深地感覺到,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彌足深陷。
可是她,必須要傷害她。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斷送整個天下。也許,他可以放棄天下,放棄報仇,那么,他們的愛,還有一線生機(jī)。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明知自己是愛了還能如此堅定當(dāng)初前來的初衷,只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在不斷地提醒著她,一次次在她迷茫著想要完完全全沉浸在這片幸福里無法自拔的時候,那種力量,總能將她拉回來。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力量,絕不是屬于巫馬心璃的。
那么,她的體內(nèi),究竟還存在著什么。在暗處控制她的靈識。
如果,他和她的相遇,是他的劫難,那么,注定了,也是她的。
和逸滿眼的柔情盡數(shù)給了正撫著他的臉龐的女子,她堅定地不容置疑的表情深深觸動了他的內(nèi)心。
她的愛,甚至比他還要強(qiáng)烈。那么,究竟這樣的愛來自何方,來自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攫住她嬌小的朱唇,兩唇相碰的一霎那,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在淡去,只剩她輕喘的嬌羞,只余他淡淡的雪花般感覺的香氣。只剩下,唇齒之間,糾纏數(shù)百年的深情。
他柔軟的舌忘情地舔舐著她口中每一處芳澤,每一分的舔舐,都讓她止不住輕顫。
他軟滑的舌尖輕巧地勾動她的,帶著她一點(diǎn)點(diǎn)登上云端,手腳開始感到綿軟,再也忍不住嚶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