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軒所說的公司設在市中心一棟商業辦公樓里。
他們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到了11樓, 言焉發現樓里的白領人士雖算不上個個精神飽滿,但服裝幾乎都是正式和整潔的,果然服裝是融入一個階層或團體的最好道具, 而公司真的能隱藏他們這種神秘組織嗎?這一點言焉還是有點懷疑的。
很快就到了公司, 門口的亞克力板上鑲著醒目的六個字——迅達網絡科技。
朱沆從公司了走出來, 他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總經理, 早上好。”朱沆打起招呼來也是沒精打采。
“業務部的人都到了嗎?”應軒問。
“小蘭沒來呢。”朱沆說。
“你跟她生氣了?”應軒邊進公司邊說, “要多注意你的主控情緒,怒氣太重。”
“是,我會注意, 我可不想變成憤怒。”
“沒那么嚴重,我建議你常吟誦詩歌。”
“每天誦一首, 如今已誦了三百五十余首, 你一年前就給過我這個建議。”
“怎么?不管用?泰戈爾的詩讀了嗎?”應軒接連問。
“啊……哎, 算了。”朱沆說。
言焉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前廳的周馳。他歪歪斜斜倒在一個草綠色的單人軟沙發里,樣子像是剛剛睡醒, 見言焉進來才來了精神。他的西裝外套敞開著,稍有點皺,但也不算邋遢,頭發新剪過,倒是清爽不少, 可那氣質仍是優點懶散。看來與生俱來的是改不掉了, 言焉想。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公司門口傳來。
“軒哥!”江凌輕巧地推開兩扇玻璃門徑直走進來。
走在前面的應軒無奈地停下腳步, 站在辦公室門口也沒回頭。江凌又喊了一聲, 這次他才不得不轉過身望向江凌。
“你來我辦公室說吧, 是不是還是那件事啊?”應軒問。
江凌頑皮地笑,舉手打了個響指, 朝著應軒快步迎了上去。倆人前后腳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時候伊都蘭也到了公司。今天她衣裝整潔,精神抖擻的,看來不像是宿醉,或許早上也沒喝酒。
“小言,小周,你們兩個來的很早啊,來,我帶你們去業務部。”伊都蘭說。
“應組已經來了。”一旁的朱沆說。他若是不說話,別人真以為他透明的。
“是嗎?可是我遲到了嗎?”伊都蘭故作驚訝地問。
“自己看時間,我不知道,我們公司又沒有考勤機。”朱沆說。
伊都蘭湊近朱沆問:“錢包丟了?”
“你怎么知道?!”
“看看你桌上那盆綠植后面。”
“怎么會在那?我不會把它忘在公司的,錢包里面可是有我女人照片的。”
“早啊!”一個高個子男人用他的男低音說。他從旁邊的辦公室推門出來,這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臉上有些發福,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只見朱沆像瘋牛一樣從高個子男人身邊沖進辦公室。
“大劉,這是我們組新進的獵手。”伊都蘭給同事介紹言焉和周馳。
“啊,恒獵和星獵。”男人說,“昨天在酒會上見過了,你們好啊,我是劉義。”
幾個人一起進了業務辦公室,也就是獵手辦公室。辦公室挺大,人卻不多。言焉數了一下,一共只有7個人,還不算他們兩個新來的。可想而知,在如今這樣混亂的世界,這么少的獵手對抗全市六個區的蟲該有多么辛苦。
獵手們的外表看來和普通人沒有兩樣,而且都很友善,其中有幾個言焉在酒會上確實已經見過了。她知道他們都是經過試煉出來的,也都是有多年獵蟲經驗的高手。
“也該開會了。”大劉說。
“應組長到了嗎?”棕黃卷發的年輕女獵手問。
“和康山市的江組在辦公室談事呢。”朱沆說。他在一盆仙人掌后面找到自己的錢包,那仙人掌也就只有十厘米高,大概算綠植吧。
“去會議室吧。”有人說。
“是啊,我都等不及了。”棕黃卷發的女獵手說。
“急什么,厭惡不會死那么快的。”大劉說。
說著就陸續出了辦公室,朝著最里面的會議室走。
周馳邊走邊跟言焉說話:“今天的例會是不是要討論大騷亂中逃走的那只蟲?”
“我也不知道,”言焉說,“不過昨天我問過應教官了,他說那只蟲叫厭惡,是一只主控情緒蟲。”
“厭惡哦,聽起來就夠令人厭惡的,我們只在課本上看過這東西,可是連擬象都沒有,不知道該有多厲害呢。”周馳撇撇嘴說。
應軒快步從總經理室走出來,對身后的江凌說:“我說過,我不會和你們競爭,你用不著和我說這些。”
“你的組員可不這樣想,我只是先約法三章,大家該公平競爭。”江凌的語速很快。
“我還有一堆案子要查呢,小江,你……”應軒說到這兒時,發現獵手們竟然都在對小江點頭,他無奈地向大家投去詢問的目光。
大劉先開了口:“組長,我們很想查那只主控情緒蟲,況且競賽是社長發起的,即使你不想競爭,我們也想啊。”
應軒低下頭沒說話,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半晌他才對江凌說:“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江組,我們會自覺遵守你提的約法三章,”伊都蘭笑著對江凌說,“也希望你們也要自覺遵守哦。”
“那是自然。”江凌干脆地回應道。
“你怎么知道他說的約法三章是什么?”朱沆冷聲問伊都蘭。
“應組會交代給我們的。”伊都蘭說完,轉頭問應軒:“是吧,總經理?”
應軒瞧了伊都蘭一眼,向大家揮手說:“好了,開會吧。”
“那,我先走啦!”江凌大聲說,生怕別人忘了他這個大活人還在這里。
會議室不大,長桌四周的椅子只有11把。其他部門的人也到了,組里大概三十幾個人,而會議室的11把椅子根本不夠坐。
言焉和周馳就在靠門的地方站著,其他人也沒幾個好好坐椅子的,有幾個人就直接坐到了桌子上。這些個同事們看來都是不拘小節、倜儻瀟灑的人。
應軒表示同意大家去查厭惡,但要講些規矩。
他說:“我和江組長講好了,很多頂級獵手來化成都為了一個厭惡,這其實是好事,它早該被捕殺了,我相信這次一定能殺得了它。我個人就不參與了,組里的獵手可以參與,不過你們要注意,狩獵厭惡的過程中不要刺探其他組行動的消息,碰上對方圍剿厭惡時不要想著趁機介入而漁翁得利,最后,絕不能用人類做誘餌引誘厭惡就范。”
幾個零星的掌聲響起。
“本來我想給大家布置別的任務。”應軒站起來,說,“不過你們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的,我不強求,想要跟著我查其他案子的可以留下來。”
“就這三條?”周馳小聲跟言焉說。
言焉心里也知道,以江組長的性格,他來找應軒也不過為了“游玩”一番而已,或許是為了幫助伊都蘭激將應軒,讓他加入競賽也說不定。
人們紛紛出去,會議室很快清凈下來,最后只有言焉和周馳留下了。
組里的人都想捕殺厭惡,他們的目的連言焉這個新人都看得出來,應該不會有獵手為競爭社長而去狩獵厭惡。很顯然,如果不是熱門候選人,就算得到那10%的選票也一定選不上。
應軒對兩人說:“你們先跟我查小案子,鍛煉一下。周馳,你不想競選社長吧?”
“我怎么會想呢。”周馳連忙擺手。
“出來,西寶。”應軒向腳下看,說道:“走吧,我們四個去辦公室。”
黑貓從桌子下面鉆出來,拉長了身體伸了個懶腰,慢悠悠踱步到應軒腳邊。
整整一上午,言焉和周馳都呆在總經理室里看案件資料,而應軒則抱著貓悠閑地喝咖啡。
“我想出去。”周馳低聲對言焉說。
“你戒煙很久了,不是要復吸吧?”言焉邊翻資料邊壓低聲音說。
周馳悄悄對言焉做了個鬼臉,抬頭看悠然欣賞窗外風景的應軒,醞釀了一會兒才說話:“組長,我也不知道該查哪個。”
應軒慢慢過頭來,撫摸著黑貓,思考片刻說:“我們去言焉表弟的小女友家看看。”說完整了整領帶就站了起來。
“教官,你認為小婧的媽媽變成了蟲仆才會墜樓?”言焉問。
“即使不是這樣,她女兒身邊也不干凈。”應軒說,“走吧,我們去幫她掃掃房子。”
周馳愣在一旁,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