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婧的家在富人區的高級公寓, 幸好朱沆家就住在這里,他們打著到同事家做客的招牌才順利進去了。
因為來之前做了點調查,三人很快就在35樓找到小婧家。
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正在門口送朋友出去, 他是小婧的爸爸耿佟城。他身材有些偏胖, 精英氣很足, 只是如今形容憔悴, 走路都有些搖晃。
言焉自報了姓名, 表明是田明的表姐,耿佟城便很有禮貌地請三人進了門。
“這次多虧有田明陪著小婧,小婧媽媽走得這么突然, 她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闭f到這里耿佟城哽咽了。
這客廳里裝修典雅,很上檔次, 卻是空蕩蕩, 整個房間都彌漫在悲痛的氣息中。
言焉在這個家里沒有聞到一點蟲的味道, 這倒讓她感到有些吃驚。此前她猜測小婧身上的蟲味一定是在她活動最頻繁的家中沾染上的,但如果不是, 那又是在哪里呢?
應軒對耿佟城說了些安慰的話,很自然地問起家里還有什么人。耿佟城稱20年來一直是一家三口,保姆雇的是鐘點工。
耿佟城給他們分別倒了茶,接著說道:“剛才警察來調查了,確定了自殺, 其實我也確實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前天我走之前小蕓都是好好的。”
“前天?”周馳問。
“昨天我去外地出差, 今天回來她就……別人說可能是抑郁癥。”耿佟城說。
“世事難料, 人的精神有時很脆弱, 平時一些潛藏的病癥不會顯現出來,但不證明就沒有實質上的問題?!睉幷f。
耿佟城擦眼淚說:“在這之前, 小蕓確實沒有任何精神方面出問題的表現,她是個很積極樂觀的人,生活和工作都處理得很好?!?
周馳插言道:“或許她在工作中遇到了問題,但沒有跟您提,說不定是怕您擔心呢。”
“我們在一起工作,我沒有發現她在工作上遇到問題?!惫①〕钦f完嘆了口氣,接著說,“也許真的是我大意了吧,我們結婚二十年了,我以前沒想過她會這么早就走了,她比我先離開人世是最悲慟的事。”
“您要保重身體,她在天堂也不想看到您這樣為他難過?!敝荞Y說著拍拍耿佟城的肩膀安慰他。
“叔叔,我去看看小婧行嗎?”言焉問。
耿佟城點頭,手指向最里面一個房間的門。
言焉敲門進屋時,田明正陪小婧坐著,他見到言焉感到很驚訝,礙于小婧卻也沒有爆發。
小婧見了言焉就開始對她傾訴自己的悲傷,抱著她哭了十幾分鐘,一直都說自己不能沒有媽媽。
言焉可不會安慰人,她不知道怎么讓一個喪母的女孩不要傷心,就只好一直拍小婧的后背,輕聲說些無關痛癢的安慰話。
一邊的田明則神經兮兮地直朝她撇嘴。
只一會兒功夫言焉就已經確定,小婧身上的蟲味已經全部消失了。她認真地觀察這個房間,房間看不出特別之處。對面墻上掛著兩張裝飾畫,很有格調,不像是小婧的喜好。
隨即,她不經意間看到小婧放在床上的手機,手機屏幕因為有信息而亮起來,屏保是紅眼睛的女明星,上面的黑色花體英文是“Killer”。言焉有點明白小婧為何對她這樣不懷戒心了,現在想極有可能是沾了人家明星的光了。以前因為外表被人欺辱,而現在竟然也會有因為外表被人家信任的時候。
“姐姐,我媽媽最喜歡花了,你看我房間的百合,那是她前些天買的,插在花瓶中多漂亮,到現在也都沒枯萎,但是買來花的媽媽卻不在了?!毙℃赫f不下去了。
“阿姨她真的一點異常都沒有嗎?”言焉問。
一邊站著的田明終于沉不住氣了,突然打斷言焉,吼道:“你問這么多干什么?她是我女朋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言焉根本不用理會田明說什么,就算生了氣也沒必要發泄出來,不過現在今非昔比,她說:“就算萍水相逢也是緣分,況且還有你的這層關系。”
田明手指著言焉,咆哮起來:“神經??!你是腦殘吧?你就是閑的,你現在有靠山了,用不著我家了,呵呵,我看你該有多遠滾多遠?!?
言焉并不搭腔,索性轉回頭不去看他。
“你才該滾?!毙℃和蝗粵_著田明大叫道。
田明氣得呲牙咧嘴,在原地轉了兩圈,惡狠狠地連說了三個“好”字,猛地推門沖出去。
小婧也跟到門口,對田明大喊:“我和你分手了,以后也再不想看到你?!迸榈仃P上門,轉過身來時整個人都在發抖。
再次開口時小婧又帶了哭腔:“姐姐,他是他你是你,我們都是小美的迷妹,我知道你有一顆天使心,我實在不知道該對誰說,連警察都沒敢告訴,我害怕……”
“怕什么?你可以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毖匝杀M量柔聲說。
“我本來不該懷疑媽媽的,只是我無意中看見了?!毙℃赫f著把頭抬了起來,擦擦眼淚、清清嗓子繼續說,“我看見她和一個女人見面,在伊舍爾。”
“那是什么地方?”言焉問。
“是一家西餐廳?!毙℃赫f。
“她與那個女人見面是很奇怪的事嗎?”
“本來不奇怪的,媽媽和朋友出去吃飯并沒什么好奇怪的,而且那位阿姨的長相我看著還挺面熟,雖然想不出是誰,但我覺得很可能是她多年的朋友吧,開始時我就沒有多想,可是那天晚上爸爸問她下班去哪了,她卻說自己一個人逛街去了,根本沒提到那位阿姨?!?
“會不會覺得沒必要說所以才沒提呢?你確定沒有看錯嗎?”言焉問。
小婧垂下頭說:“我這段時間很喜歡一家甜品店新推出的一個系列冰淇淋,每天六點多都會拉著田明去吃,伊舍爾就在那家甜品店對面,我喜歡坐在角落的位置,在那里能看清伊舍爾里面的客人,他們家是大落地玻璃窗。”
“然后呢?”
小婧思考了片刻又接著說:“最令我吃驚的是,自那天見到媽媽后,我又連續三天看到她和那位阿姨在伊舍爾見面,可是回家后她又從不提這件事?!?
“你最后一次見到她們在伊舍爾見面是在什么時候?”言焉問。
“昨天,可是我昨天晚上沒回家,我去了田明家,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見媽媽。”說完,小婧又要掉眼淚。
“你覺得她們見面這件事和墜樓有關系?”言焉問。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隱約的感覺。”小婧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懷疑她心里藏著什么秘密?這個秘密一定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是她和那位阿姨之間的秘密。”
“你還記得那位阿姨的長相嗎?”言焉問。
小婧搖頭。
言焉接著說:“你可以翻翻家里的相冊或者你媽媽的電子設備,看看有沒有那個人?!?
“相冊我看過了,沒找到那位阿姨,不過我還沒有看她的手機和電腦?!毙℃邯q豫起來,“其實這件事你也幫不了我,我也沒有想要去查,只是放在心里不舒服?!?
“我明白,你要是還有什么心里話可以找我,我愿意聽你說?!毖匝烧f。她覺得自己還是有所收獲的,心里不禁生出小小的滿足感。
從小婧家出來時已經5點多了,言焉把小婧的話告訴了應軒和周馳。
“那還等什么?我們現在就去伊舍爾啊。”周馳說。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要辦?!睉幷f。
在車里剛睡醒的貓形西寶爬到應軒的大腿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就我和言焉兩個人去?”周馳問。
“一個小任務而已,能勝任吧?”應軒問。
“能,當然沒問題?!敝荞Y趕忙回答。
“你們兩個現在去伊舍爾,想怎么查都好,主要為了查出那女人的身份。”應軒說完抬腕看表,接著道,“我不能遲到了,圖浪總愛和我斤斤計較時間,你們有什么事要及時和我聯系,注意安全?!?
見應軒的車走了,周馳便靠上了身后的路燈柱子,慢悠悠對言焉說:“我餓死了,我們去那里好好吃一頓吧?!?
“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言焉說著飄忽地從周馳身邊走過。
“你就是飄去也要半個鐘頭才能到啊,跟我去取車?!敝荞Y抱起雙臂說。
看到周馳的那輛小電動車時,言焉明白了,原來電動車也是要取的。
“你別看它小,它可是可以載人的,真的,我也有執照。”周馳說。
“我沒有小看它。”言焉接過安全帽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