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不提,江月夜也打算將當年的遭遇全部都說給他聽的。
他在追求她,而她也有了接受他的心思。既然如此,那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應該說給他。
而且在潛意識裡,江月夜認爲,她需要一個傾訴的口,只有將當年的事情都說出來,她才能夠真正的跨過那道坎。
點了點頭,江月夜開始慢慢的給邵千峰講述當年發生的一切。
從當年劉沁的上門開始,講到自己與江浩的爭吵,進而是父親江浩突然的犧牲,自己糊里糊塗的高考落榜,以及最後的,宋揚書那個人渣對她做的種種。
因爲這些過往對於她來說,都相當的沉重,講述的時候,江月夜常有停頓。
邵千峰坐在對面,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緒。
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更沒有催促她,而是靜靜的坐在那兒,聽她完整的將這些事兒都講了出來。
落下最後一句話,江月夜覺得心頭上壓著的大石,似乎在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
她鬆了口氣,喝下了大半杯水,目光朝邵千峰直直的看了過去,“這就是當年我經歷的事兒。”
邵千峰目光深沉,過了片刻,方纔開口問她,“後來呢?”
“什麼後來?”話音落下,江月夜方纔反應過來,邵千峰是在問她,經歷了一連串人生的重擊之後,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之前劉姨和馮叔一直在開導她,關心她,而雖然高考失敗,但她還是憑藉著深厚的功底,獲得了n大的錄取通知書。
但這一切,都沒能讓她從鬱鬱寡歡總走出來。
直到那一天……
面上一熱,江月夜看了邵千峰一眼,忽又垂下眼簾,“我看了一場電影。”
“電影?”
“對,一場電影。”江月夜點頭。
當年暑假,上映了一部至今仍舊被業內廣爲傳頌的奧斯卡優秀電影。正念著初中的馮遠航,爲了給江月夜散心,特地跟馮叔叔要了錢,帶她去電影院。
坐在電影院裡,江月夜也只是抱著看一看的心態開始了觀影。可伴隨著大幕的鋪開,一環接一環的劇情衝擊,以至於到了末尾**時,她整顆心全被這部劇的內容給吸了進去。
影片落幕,燈光亮起,場內的觀衆久久不捨離去。
從電影院出來,眼前的白日亮光打在江月夜的眼中。
在夏日的光影之中,她清晰的看見了空中漂浮的點滴塵埃。影片的宣傳板正立在陽光之下,鍍著一層好看的金色光芒。
她的身體,好像在剎那間,重新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在那個時刻,她完全沒有想象到,未來的自己,會離這部電影的編劇這麼近這麼近。
因爲父親的犧牲上了報紙,作爲孤女的她因爲念大學的事兒還曾經被一家媒體報道過。那家媒體並不是本城媒體,而是一個知名網站旗下的某個欄目在n城的分站點。
所以那篇報道,不過是萬洋之中的一片孤舟,在無聲無息之中就這麼發了出去,沒有引起人們的過多注意。
但是,讓江月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她開學之後的第三個月,竟然收到了一比鉅額的捐款。
這筆捐款的捐款人,恰好就是在推特上宣佈封閉的奧斯卡編劇rr。
而這筆捐款,則是她看過的那部電影——《絕地擊殺》的劇本收入。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當年是出於什麼想法,才選擇了將這筆收入捐給了我。”江月夜雙手在杯子的邊沿摩挲,幽幽的開口。
邵千峰的目光,似乎比剛纔更爲深沉了一些。
他表情雖然依舊平靜,但失去了平日裡漫不經心的笑容掩飾,讓他顯得有些嚴肅。
片刻之後,他才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她,“當時,我的母親去世了。”
他的回答,讓江月夜始料未及。睜大了眼睛,她有些錯愕的捂住了脣,撲閃的睫毛像兩隻受驚的蝴蝶。
邵千峰笑了笑,但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
“早點休息,明天我帶你去看宋揚書。”他起身從沙發上站起,朝她走了過來。
他情緒與平日裡有些差別,江月夜心裡難免有點擔心,但剛纔說出口的錯話讓她不好再將原來的話題繼續下去。
“你什麼時候回s市。”在邵千峰扶著她站起來的手,她攀著他的手臂問他。
“怎麼?”邵千峰彎腰拎起了地上一袋一袋的購物袋。
“你回了s市,我還一直呆在你家,不太好吧。”這個問題,在傍晚的時候江月夜就有想過。
她家雖然她一時半會兒住不了了,劉姨家也沒有空位,但是她可以考慮去酒店湊合著幾天。
誰知話纔剛出,邵千峰就看穿了她的打算,“住酒店不如住這兒,我這兒難道不比酒店舒服?”
“可這畢竟是你家啊!”
“我家怎麼了?”邵千峰挑著眉反問。
這是你家,我又不是你什麼人,這麼住進來完全名不正言不順的!抿著脣,江月夜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反倒是邵千峰揶揄她,“覺得佔我便宜?”
……雖然好像是這樣,但是也不完全是這樣!江月夜撇了撇嘴,“白吃白喝一陣了,怪過意不去的。”
身邊響起一聲輕笑,接著邵千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那就賣身還債唄。”
“員工守則裡說了,不能接受任何行賄,輕則開除,重則追究責任。”紅著臉,江月夜義正言辭,“作爲你的編輯,對於你的這種行賄行爲,不予受理。”
“還受理?”邵千峰不屑的斜睨她,“你這是私人債務問題,公司無權干涉。”
“可非正當**交易是違法行爲!”
“金主和小三違法了嗎?”邵千峰鄙視她。
“違反了社會道德。”江月夜紅著臉強辯。
邵千峰勾著脣盯著她看,江月夜面上雖然火辣辣一片但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她。
“再看就吻你啊。”邵千峰忽然湊近。
江月夜嚇了一跳,瞬間弱雞的低下頭來,脫口而出一聲,“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