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落彷彿終於出了口惡氣:“有些話妹妹還是不要亂說纔好,立後這等大事,怎麼能隨便議論,一旦傳到陛下耳中,陛下可是會生氣的。”
頭上的髮髻垂落下一縷,魚兒有些狼狽的擡起頭,紅著眼看著肖雨落,緩緩開口道:“姐姐教訓的是。”
“主子...”江魚兒的丫鬟有些忐忑的扶著她。
肖雨落擡頭看向江魚兒身邊的丫鬟,一把將她扯了過來,甩手又給了一個巴掌。
丫鬟嚇的不輕,卻見肖雨落道:“魚妃妹妹不小心傷了臉,你身爲宮婢是怎麼照顧你們主子的,竟然讓魚妃妹妹如此不小心的受傷。”
屋子裡一片沉寂,江魚兒只是陰狠的看著肖雨落,沒有開口。
肖雨落見此,帶著一衆宮人冷笑著轉身離開。
待到肖雨落離開後,江魚兒一拳狠狠拍在桌案上,震的茶杯亂顫:“肖雨落,我不會放過你的!”
“黃鸝,去給我查肖雨落的生辰八字!越快越好!”
一旁的丫鬟一驚,低聲道:“主子...宮中可是禁行巫蠱之術的啊..這..這會不會...”
“誰告訴你我要行巫蠱之術了!還不快去!”
丫鬟嚇的不輕,捂著臉連忙退了下去。
“肖雨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命有多硬,可否爭的過老天!”魚兒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肖雨落離開淳魚殿後,也是氣的不輕。
“這個賤人!竟敢教訓我!竟敢嘲笑本宮!”
-流雲殿-
“看樣子,肖妃和魚妃都氣的不輕,這樑子是一定結下了。”
北流雲低著頭,專注著手中的剪紙,漫不經心的聽著蒼鐮的彙報。
北流雲沒有開口,蒼鐮等了許久,悄悄踮起腳,擡眸看向桌案前的北流雲。
這些日子主子一直在剪,也不知再剪些什麼,他也曾偶然瞧見過幾次,大多是些花鳥,可這剪紙就那麼有趣麼?怎麼會終日剪個不停。
這一瞧,蒼鐮的眼睛也亮了不少,黒木桌案上擺放著一個個剪好的圖案,一個女子姿態曼妙,或坐或立,或彈著琵琶或低頭撫琴。
蒼鐮努努嘴,不用想,也知道是楚洛衣,真是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主子這般惦念,不過如今主子已經振作起來,只要這樣就好。
又過了半個時辰,北流雲放下手中的剪紙,看著剛剛完成的一副剪紙,是楚洛衣托腮凝眸的樣子。
一襲繁複的衣裙,在他的手中彷彿生了花一般,只恨不得將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賦予在她身上,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北流雲的技法也越來越純熟,由最初粗糙的輪廓,到如今精緻到眉眼幾乎一模一樣,蒼鐮也不得不慨嘆主子學習的速度驚人。
看著那托腮淺笑的女子,琉璃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溫柔,洛洛,如今你在哪呢?是否一切安好?
他喜歡這紅色的紙張剪出來的圖案,因爲足夠精緻卻又不夠精細,足夠精緻是因爲他一眼就可以瞧出這是他魂牽夢繞的女人,不夠精細這樣他就看不到她冷漠的眼神。
他怕看到她冰冷絕望的眼,怕她眼中閃過失望和懼怕,所以他每每畫出她的模樣,卻又不敢仔細描摹著她的神色。
而這剪紙不同,他只要看著這個精緻的輪廓就好,彷彿如此,就看不到她的冷漠。
沒多久,江魚兒便派人送來了一盒糕點,北流雲看著桌上的糕點,站起身來。
“走吧,去淳魚殿。”
蒼鐮翻了翻白眼,又是淳魚殿,也不知這些個喜歡主子的女人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不過不得不說,這些個矯揉造作的女人固然可以溫柔,可以可愛,可是看起來確實是沒有楚洛衣那副模樣來的順眼。
來到淳魚殿,江魚兒閉門不出,門外的小太監看著神色不愉的北流雲開口道:“陛...陛下..娘娘今日身體不適,您..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北流雲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這江魚兒擺明盼著他來,可他來了,卻又做出這般姿態,這些時日陪著她演戲,他的耐心可是所剩無幾了。
蒼鐮敏銳的察覺到北流雲的不耐,直接將太監等人推開,爲北流雲清出一條路來。
推門而入,江魚兒坐在牀榻上,帷幔圍的嚴嚴實實,不讓人瞧見。
“愛妃這是不想瞧見朕麼?”北流雲語氣不善。
“臣妾..不是..臣妾只是...”江魚兒開口解釋道,似乎有口難言。
“既然愛妃不想看見朕,那朕就走了,這偌大的後宮,朕想,還總是有人願意瞧見朕的。”北流雲的言辭毫不留情,甚至連哄問江魚兒的耐心都沒有,轉身便要離開。
江魚兒心頭一緊,顧不得那麼多,掀開帷幔,直接從牀上撲了下來,抱著北流雲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陛下..”
北流雲雙手始終後背,沒有半點反應,目光落在江魚兒身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江魚兒痛哭了許久,見著北流雲遲遲沒有開口,不得不從他身上起來。
北流雲掃過江魚兒,髮髻散亂,一側臉頰慘白,一面紅腫不已,淚眼婆娑,看起來楚楚可憐,可謂是做足了姿態。
“愛妃今日的妝畫的可不大好。”北流雲幽幽開口。
蒼鐮和蘇公公輕咳了幾聲,眼中閃過狹蹙的笑意。
江魚兒一愣,她的一半臉確實抹了不少脂粉,讓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一些,難道讓陛下看出來了?
北流雲擡手,修長的手指落在那紅腫的半邊臉頰上,用力的蹭了起來。
蒼鐮和蘇公公看直了眼,主子這是在幹什麼?
隨著北流雲的動作,江魚兒只覺得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想躲卻又不敢躲,只能站在那裡忍著。
半晌後,江魚兒的眼中已經涌起了不少淚水,本就紅腫的臉頰,在北流雲的揉搓下,似乎腫的更高了一些。
北流雲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冷笑收回了手道:“怎麼蹭不掉,難道不是胭脂?”
蒼鐮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主子,您的演技也太差了點吧,還能再假一些麼? 魚兒擡眸不敢置信的看著北流雲,愣在那裡,眼裡的淚珠一瞬間滾落下去。
一旁的丫鬟趕忙上前道:“陛下..這不是胭脂..是..是肖妃娘娘打的..”
“怎麼回事?”北流雲蹙起眉頭,江魚兒側過頭,看起來可憐不已。
丫鬟將今日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北流雲怒不可遏:“魚兒你放心,肖妃囂張跋扈!朕一定給你討回個公道!”
江魚兒心中激動不已,只盼著肖雨落狼狽不已,也好給自己出口惡氣。
“陛下,肖妃姐姐也是一時失手,更何況,如今肖家在朝堂上如日中天,陛下若是貿然懲罰姐姐,只怕肖大人會難爲陛下。”魚兒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樣。
北流雲勾起嘴角,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一個小小的肖家,還能騎到朕的頭上不成?”
話落,北流雲便甩袖離開,當即下旨貶肖妃爲肖嬪,隨後命她面壁思過三日,罰抄女戒百遍。
肖雨落得到這個消息後,險些瘋掉,無論怎樣也不肯接受。
得知是江魚兒把這個事情鬧到北流雲那裡後,一時間對江魚兒恨的咬牙切齒。
北流雲回到流雲殿後,看著桌案上的小像,輕聲道:“洛洛,如今終於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北流雲靠在椅子上,輕合上眸子,江家的改命之術,他終究還是忌憚的,他曾派人回到神龍宗仔細調查過,按照歷史記載,這種秘術確實存在,距離如今最近的,則是兩百多年前西羅,兩位公主同時看中了一位將軍,而後其中一位請來了所謂的天師,便是利用改命之術,使得自己如願。
往事種種,雖然不可盡信,可是卻不得不承認,這期間存在著某一種巧合。
改命的事件雖然不多,不過大抵是因爲這些人需要順從天命,否則便會受到劫數和懲罰,可是不多,卻不代表不存在,不意味著沒有人會這樣去做。
所以,他纔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對付江魚兒和肖雨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否則,他還真是要擔心這江魚兒會不會將心思放在洛洛身上。
如今,過了這麼久,這個禍患也終於該除去了。
-江府-
觀星閣上,江不壽一面擡頭看著夜空的星象,一面聽著宮中的消息,不爲所動,一旁的江虎兒開口道:“爹,妹妹都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你怎麼能還是無動於衷!”
江不壽捋著八字鬍道:“她的事你別管,這都是她自己該得的,可不要將我們江府牽連進去纔好!”
江虎兒氣的不輕:“爹,魚兒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怎麼會這般冷血無情,那可是你的血脈至親!”
江不壽看著天象蹙起眉頭,收回目光道:“我算過她這一生,絕不會如此顯貴,大磨難沒有,可是小波折卻不斷,所以爲她取名魚兒,不過是希望她每次都能像漏網之魚一般逃脫,可是她呢!她都做了什麼,她竟敢揹著我改命,忤逆天意,這是要遭到報應的!”
“你就爲了那所爲的報應,連親生女兒的生死都不管麼?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貪生怕死的爹!”江虎兒氣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