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假裝思索了一會兒沒有說話,而這時另一名宮女卻開口道:“啓稟皇后娘娘,奴婢聽聞可是檢查花瓣脫落的端口,若是平滑精緻,則說明確實是尚宮大人的手藝問題,若是凹凸銳利,便是人爲所致,不過奴婢親眼見過尚宮大人的手藝,擔保這絕不是尚宮大人的問題。”
而尚宮這是也開口道:“啓奏娘娘,奴婢別的本事沒有,可是經手首飾已經近三十年了,斷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若是真是奴婢的手藝所致,奴婢甘願受罰!”
尚宮恭敬的跪在一旁,神色之間滿滿的對自己手藝的牟定。
皇后拿起了梨木松枝桌上的牡丹金簪,仔細的打量起來。
尚宮見此眼角微微一動,心中冷笑,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那牡丹花瓣是怎麼掉下來的,那可是她用鈍刀一點一點將花瓣同花蕊切割分離的,上面必然有用利器切割過的痕跡,而這痕跡便足以證明並非是她手藝不精,而是有人蓄意動了手腳。
可是這卻不會懷疑到尚宮頭上,畢竟誰都知道,簪子是她做的,若是出了差錯,第一個要責罰的就是她。
可就在這是,皇后將那簪子重重的砸在尚宮面前,冷聲道:“尚宮大人,你倒是仔細瞧瞧,這就是你精湛的手藝?”
尚宮微微愣了愣,將簪子撿起來仔細打量,當看到自己刻意切割的凹凸不平的接口時,心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爲何這端口會變得如此平滑?就好似是自己沒有將花瓣焊住,真的手藝不精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尚宮最先想到的人就是楚洛衣,只是如今沒有證據,若是貿然指認,只會讓人覺得她急於找替罪羊。
這樣的場景尚宮萬萬沒有意料到的,一時間便慌亂了起來:“奴婢...奴婢...”
尚宮本想只要證實了這金簪是被人所蓄意破壞,那麼便能嫁禍給楚洛衣,畢竟這簪子只有她和她兩人接觸過,屆時,以她一個宮女的身份,必然難逃一死。 原本只是一個宮女是不需要尚宮親自出手的,只是楚洛衣是周公公派來的,除去她便是功勞一間,尚宮自然不願意放棄這個在夏公公面前邀功的機會。
“好了,本宮看分明是尚宮大人你年老眼花,技藝不精,但念你爲尚宮局效力多年,便罰你半年俸祿,杖責二十大板。”皇后淡淡的開口,今日尚宮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她又豈會不給她一個教訓?
聽到這,尚宮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做了多年的尚宮,也算是養尊處優,無數人討好,這些年連一點輕活都沒有幹過,更別說這重打二十大板了。
“皇后娘娘饒命,饒命啊...”
兩名太監很快就上前來拉住尚宮,想要將她拖下去,尚宮的目光掃過跟楚洛衣一道來的另一名宮女,眼中一亮,立刻開口道:“啓奏娘娘,是她!一定是她!奴婢曾在半路離開過,她一直在一旁看著,一定是她動過簪子!”
那名宮女叫錦繡,錦繡聽到尚宮的話後,先是一愣,而後將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娘娘饒命,奴婢只是一時好奇,纔會...”
楚洛衣不動聲色的掃過兩人,剛剛尚宮等著錦繡的那一眼她可沒有錯過,想來尚宮手中一定攥著比錦繡的命更重要的把柄,要知道,這種過錯,尚宮不過受罰二十大板,可是宮女卻是要送命的。
楚洛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還真要感謝尚宮慷慨,送給自己一個收買人心的機會。
皇后神色微微一動,不知在想些什麼,卻是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將這個宮女拖下去杖斃,另外尚宮管教不慎,罰俸祿半年。”
聞言尚宮這才鬆了口氣,可是那叫做錦繡的宮女卻是滿眼恐懼,只知道求饒。
楚洛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擡頭卻是一臉無波:“啓奏皇后娘娘,奴婢認爲這樣處置有欠妥當。”
“呦,這是哪兒來的賤婢,竟然敢教皇后娘娘做事。”
“就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尚宮聽見楚洛衣的話,本以爲她是看著自己脫身心有不甘,想緊咬著自己不放,不過一聽衆多妃嬪都只是把她當成個笑話來看,便也就把心放回肚子裡了。
皇后皺了皺眉毛,有些不喜,不過還是開口說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有何不妥?”
楚洛衣垂眸恭敬道:“牡丹乃花中之王,寓意富貴,福祿,如今花瓣缺失,奴婢認爲,並非寓意富貴不全,而應該是富貴無邊,王者無疆之意。”
衆人一時都禁了聲,仔細的琢磨著楚洛衣的話。
皇后最先反應過來,將茶盞乙方,鼓起掌來:“好!說得好,這沒有花瓣,可不就是意味著沒有邊際嗎。”
這是,皇后身邊的姑姑接道:“娘娘睿智,這正是富貴無邊,王者無疆之意啊,娘娘,這可是個好兆頭啊!”
而楚洛衣則是繼續說道:“奴婢認爲此乃天意,尚宮大人手藝精湛,即便錦繡曾動過金簪,可因爲娘娘身份貴重,在金簪上呈之前,尚宮大人一定會仔細檢查,必然會發現不妥之處,但如今尚宮大人明明詳查,卻未有所獲,便說明這一切乃是蒼天賜福。”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掃了一眼尚宮,神色不變:“你倒是個心思靈巧的,木蘭,看賞。”
皇后身邊的姑姑端著一盤銀錠子停在了楚洛衣面前,笑道:“這是娘娘賞你的,還不謝恩。”
“多謝娘娘賞賜。”
楚洛衣看著眼紅的尚宮冷笑,剛剛她那一番看似是爲尚宮開脫,實則是讓皇后對尚宮心生芥蒂。
雖然楚洛衣已經爲這牡丹花瓣凋落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可皇后卻不會傻到認爲這真的是天賜福澤,只會認爲尚宮敷衍了事,不把她皇后放在眼裡,害她出醜。
衆多妃嬪紛紛討好著皇后,柔貴妃冷嘲熱諷了兩句,見沒了由頭,也就不再找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