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祭天我也一同參與,只是我一直站在城樓之下,仰望著你們四人在空中大戰(zhàn),縱然那時不知你是誰,卻依舊知道我永遠也無法像你們一般綻放出日月之輝,所以我便期待著你,期待著你們有朝一日能爲洛衣報仇血恨。”湘羽緩緩開口道,言辭之間是楚洛衣有些生疏的成長。
“你們離開後,我曾派人在途中攔下了歐陽千城所派出的殺手,只是我的力量實在太過微薄,終究只是拖延了些時間罷了。”湘羽的眸子一暗。
楚洛衣回想起那一日,北流雲(yún)手下的侍衛(wèi)曾說過似乎有一股南昭的勢力在幫她們斷後,使得她們逃離的時間變得充足。
原來,那些人是湘羽所派,原來,還有一個人在她死去的日子裡,爲她奔波掙扎。
湘羽眼眶有些酸澀,握著楚洛衣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我在輕雪的薰香裡添加了幻香。”
楚洛衣擡眸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的眼中明明有著不安和懼怕,握著她的手也在輕輕的顫抖。
湘羽卻笑著繼續(xù)說完:“輕雪謹慎,我又膽小,不敢殺人,所以每次更換香爐裡的香料,我都只會加入米粒大小的幻香粉末,不過時日久了,輕雪的精神越發(fā)的不好,變得暴躁易怒,若是再受到刺激,終有一日會瘋掉。”
曾經(jīng)單純善良的會同兔子說話的人,如今也終於開始學(xué)會害人,楚洛衣心頭五味陳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看得出她的不安,看得出她的恐懼,輕握緊了她的手。
也許當一個連毯子都不捨得弄髒的膽小善良的女子有了仇恨,開始學(xué)著耍起心計害人,沒有人比她自己更加恐懼和痛苦。
“停下吧,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楚洛衣開口道。
湘羽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洛衣,我好怕,我怕忽然哪一天,他們就被我害死了...”
楚洛衣輕笑道:“小小的幻香還不至於殺得了人。”
想起近日來輕雪的反應(yīng),楚洛衣心中總算有了答案,想必是因爲自己連日的刺激,加之此前日積月累的幻香帶來的影響,才使得輕雪越發(fā)的狂躁易怒。
只是,輕雪可不是一個粗心的人,湘羽能持續(xù)這麼久,還要歸咎於她的膽小,因爲膽小,所以謹慎。
“以後不要再做了。”楚洛衣沉聲道。
湘羽猶豫了一瞬,點了點頭。
楚洛衣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紅珊瑚上,心思通透,因爲自己的刺激,輕雪近來的癥狀越發(fā)明顯,她不可能依舊察覺不到,一旦開始翻查起來,湘羽也就危險了。
面對著湘羽,楚洛衣的心防鬆了不少,兩人聊起了一些往事,伴隨著漾動的燭光,帶有一種令人感傷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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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肖府。
肖雨落坐在廳堂內(nèi)的主座之上,肖父揹著手在廳堂裡來回走著,神色憤慨還有著幾分焦急,肖母則是站在一旁,手中拿著淺紫色的帕子,想要上前,卻又不敢貿(mào)然開口。
“落落,這九殿下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終日就將你關(guān)在流雲(yún)殿呢!簡直是不把我們肖家放在眼裡!”肖父停下步子,兩手朝上憤怒的拍著。
肖雨落臉色一白,少了當初的凌厲,底氣不足道:“九殿下沒有將我關(guān)起來,只是宮中局勢複雜,我怕做錯了事,牽扯到了九殿下。”
“夠了!什麼牽扯?縱然如此,宮宴圍獵一些事總該帶你參與,爲何還是將你一人扔在流雲(yún)殿裡!”肖父怒道。
肖母站在一旁道:“落落啊,也怨不得你爹惱怒,你自己說說,自從你嫁給九殿下,幾乎就沒有在衆(zhòng)人面前出現(xiàn)過。還有,都這麼久了,你這肚子怎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肖母的話讓肖父一頓,目光落在肖雨落的肚子上猜測著什麼道:“該不會...該不會九殿下還沒有同你圓房...”
肖雨落的臉色更加慘白了一些,沒有一絲血色,起身直接就跑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肖父氣的渾身哆嗦:“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自從上次他拜見過北流雲(yún)後,剛一回宮,北流雲(yún)便十分‘體恤’的,讓人將肖雨落送了回來,美名回家訪親。
王直將屋裡的動靜聽的清楚,從門外的樹後走了出來,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大步走進廳堂。
肖父看見王直先是一愣,而後連忙擠出笑臉:“不知廠公大人來此,有失遠迎,實在是在下的不是。”
王直嘴上噙著一抹笑意,一雙眼怎麼看都透著特有的奸佞之氣:“肖大人別來無恙啊。”
王直拱手走上前去。
肖父連忙側(cè)過身讓出主位道:“廠公請上座。”
一旁的肖母很有眼色的沏上一壺上好的龍井,而後退了下去。
肖父坐在下首脊背筆直,心頭不安。
當初北流雲(yún)能扳倒王直,很大一部分得力於他所提供的證據(jù),他跟在王直身邊多年,又是王直一手提拔起來的,對於王直的所作所爲掌握著不少關(guān)鍵的證據(jù)。
再加上見慣了王直的心狠手辣,少不得要給自己留條退路。
而就在肖雨落嫁給北流雲(yún)後,眼見北流雲(yún)是如破竹,而王直則有些日薄西山,所以他當機立斷,藉著這個機會將掌握的證據(jù)呈交給了北流雲(yún)。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雖然北流雲(yún)遞交了不少證據(jù)給北燕帝,可是北燕帝卻遲遲沒有處置王直,更沒有想象中的處死王直這個宦官。
再加上如今北流雲(yún)過河拆橋,對雨落並不好,此刻讓他面對王直實在有些尷尬和心虛。
“廠公請用茶。”
王直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將茶盞放在了桌上,而後凝眸看向肖父。
肖父一直擠著笑臉,目光有些閃躲,心中七上八下。
王直遲遲沒有收回目光,肖父的額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卻只能坐在原處乾笑著。 僵持了半盞茶的時間,王直嘆了口氣道:“如今見到肖大人一切安好,咱家也就放心了。”
“廠公這是...”
“咱家只是擔心咱家倒臺後,你們這些跟在咱家身邊的人會受到牽連,一直想來探望你,只是前些日子風聲太緊,又怕登門拜訪會讓你遭人話柄,這才遲遲沒有過來,還望你不要記恨咱家。”王直的語氣帶著些慨嘆和關(guān)懷。
肖父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既然王直這麼說,也就意味著他不是來問責或者報復(fù)的。
只是,一個會演,另一個更會演。
肖父當即掀起衣襟,跪在了王直面前,有些哽咽道:“廠公大人這番話實在是讓在下羞愧難當,當初廠公出事,可我卻一直沒能幫上什麼忙,加上雨落的安危捏住九殿下手裡,更是不敢站出來幫廠公說話。如今再見廠公,想起昔日廠公待我的好,只覺得自己太不是個東西!”
一番話感人肺腑,肖父卻嫌還不夠,當即甩起自己一個個巴掌來。
一聲聲清脆的聲響在房間裡傳來,倒是看得出他下手不輕。
王直趕忙將他扶起:“肖大人這是做什麼?你爲人父,這是人之常情,再者,雨落也是咱家的孩子,咱家自然也希望她幸福,倒是慶幸著你們沒有波及你們。”
肖父緩緩坐了回去,一張老臉上有些紅腫,嘆氣道:“哎,別提了,雨落如今處境艱難,九殿下就是連個宮宴都不準她參加...”
‘啪!’的一聲,震得茶盞作響。
王直一掌拍在桌案上,橫眉蹙起:“你說什麼?雨落連宮宴都不能參加!?”
肖父點點頭道:“自從雨落嫁給九殿下後,就沒有一次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平日裡同僚問起,我這老臉啊..都無處放啊...”
“哼,都是咱家的錯,是咱家當日小瞧了北流雲(yún)這個雜碎!才害得雨落如今...不行,雨落的事咱家不能不管!”
肖父的目光看向王直,試探著開口道:“難道...廠公有什麼辦法?”
王直冷笑一聲道:“當初咱家就知道北流雲(yún)不好控制,特意請了制蠱高手,只是沒想到,這雜種實在厲害,咱家尚未來得及下蠱,他便已經(jīng)脫離了咱家的控制。”
“不知廠公所說的蠱,有什麼功效?”
“此蠱爲蝕心蠱,中蠱者,只會剩下一具軀殼,聽從咱家擺佈。”
肖父心中一陣後怕,雖然王直不過寥寥數(shù)語,但是他卻能聽得出這蝕心蠱的厲害之處。
幸好當初北流雲(yún)夠強,否則若是真被王直下了這蠱,他再投奔北流雲(yún),只怕如今已經(jīng)屍骨無存。
背後升起一陣冷風,思緒漸漸打開。
若是北流雲(yún)真的中了這蠱,日後處處受王直襬布,對他唯命是從,最後,這天下豈不還是掌握在王直手中。
原來,王直當初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畢竟太監(jiān)的身份讓他爭起皇權(quán)處處受阻,倒是不如操控一個名正言順的傀儡,日久,取而代之。
“看來廠公東山再起指日可待,實在是可喜可賀,若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當全力以赴,助廠公一臂之力。”肖父眼睛一轉(zhuǎn),拱手笑道。
王直眉頭微蹙:“說起來,倒確實是有一個難處,那便是因爲這蠱爲蝕心蠱,所以需要北流雲(yún)的心頭血,之前這蠱遲遲沒有用處,就是因爲始終沒有拿到北流雲(yún)的心頭血。”
肖父心中一頓,一時間神色不明:“這九殿下的心頭血可是取之不易,不知廠公可有什麼打算?”
“咱家想來,也是認爲北流雲(yún)如今地位顯赫,越發(fā)難以接近,想要拿到他的心頭血,實在是有些困難,所以只能從他親近的人身上下手,思前想後,咱家本是想到雨落,卻認爲不妥。”王直打量著肖父的神色。
繼續(xù)道:“雨落生養(yǎng)在咱家身邊時多年,咱家待她是親如骨肉,此事若是成功固然了得,可是一旦是事發(fā),只怕雨落地位不保,甚至想危及性命,這讓咱家於心何忍啊!”
肖父心中瞭然,原來王直始終沒有興師問罪,打的是這個主意。
若是從前,他定是會拒絕王直的提議,畢竟一旦北流雲(yún)成功登基,雨落就會成爲北燕的皇后。
可是想起連日來北流雲(yún)的態(tài)度,以及對他的羞辱,讓他忍不住動了幾分心思,只是事關(guān)重大,他還是要仔細權(quán)衡利弊纔好。
“廠公嚴重了,只要廠公能夠東山再起,在下便是傾盡了全部身家又何妨?只是廠公也知道,雨落這孩子倔強,此前又一直鍾情於九殿下,就怕她不肯去做。”肖父憂心道。
王直嘆氣道:“不必勉強,咱家只是想著依照如今的情況,只怕日後北流雲(yún)登基,雨落也是被打入冷宮的命,若是咱家事成,雨落一定可以成爲名正言順的皇后。”
王直再次許下好處,倒是讓肖父十分心動。
正事已經(jīng)說完,兩人接著寒暄了一段時間,王直前去看了看肖雨落,提及北流雲(yún),倒是從她眼底看出了幾分怨毒之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這肖雨落從小跟在她身邊,有東廠做後盾,脾氣可想而知,可如今北流雲(yún)竟然這樣對她,她又怎麼會不生怨氣?
王直心情不錯的離開,認定肖家最後一定會答應(yīng)此事。
只是剛離開沒多遠,臉上的笑容便褪了下去。
當初他待肖家不薄,可最後肖家卻臨陣倒戈,背叛於他!實在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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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yún)殿。
“主子,您要的東西送來了。”蘇公公低著頭道。
北流雲(yún)擡眼掃過面前的東西,一張泛著火紅光澤的狐裘,整齊的擺在面前。
通體火紅,像是一抹烈焰,不含一絲雜質(zhì)。
只在傳說中存在的火狐皮,正整齊的擺在北流雲(yún)面前。
狐裘旁擺放的是一隻精緻的錦盒,裡面放著一顆通體雪白的珠子,大概有嬰兒的拳頭大小,圓潤光滑,有奇香。
蘇公公踮起腳尖,瞄了瞄盒子裡的東西,只覺得這盒子剛一打開,頓時滿室飄香。
北流雲(yún)將盒子合上,將蘇公公打發(fā)了出去。
等到夜幕降臨,漫天星辰閃爍,北流雲(yún)將兩樣?xùn)|西拿上,從窗子跳了出去,轉(zhuǎn)瞬消失在夜色中。
水柔宮裡香氣繚繞,水晶珠子折射著燭光,在夜色裡格外耀眼,走進其中,散發(fā)著氤氳的熱氣,隱約可聞水珠滴落在石板上的聲音,爲這奢靡之處注入一絲清明。
近幾日來,柔妃的臉色一直不好,每當想到楚洛衣如今的地位比自己竟還要高上一等,便不可抑制的憤怒起來!
她尚且爲北燕帝育有一子,費盡心思十餘年,纔有瞭如今的權(quán)勢和地位,她楚洛衣到底憑什麼!
鴛鴦在身後爲柔妃擦拭著滴水的髮絲,寬慰道:“娘娘不必介懷,想必那楚洛衣只是牀上功夫了得,畢竟是從監(jiān)牢裡出來的,若非如此,陛下沒可能放著無數(shù)大家閨秀不要,卻專寵於她,依奴婢看,她就是個放蕩的,所以陛下才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鴛鴦自顧自的說著,柔妃的心思卻從這句話轉(zhuǎn)到了別處。
就算是北燕帝真的被楚洛衣的魅力所惑,也總該是會厭倦的,她曾送出各種美人,可北燕帝卻紛紛拒絕。
此時,仔細回想起來,北燕帝當時看著那些女子的目光,分明有著渴望,亮的驚人,可不知爲何,最終卻只是甩袖離去。
柔妃不知不覺中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回想起冊立楚洛衣當日,北燕帝似乎在洛月宮昏厥過,想至此處,柔妃開口道:“鴛鴦,洛妃冊立那日,陛下是否曾傳召過御醫(yī)前去洛月宮。”
鴛鴦手上的動作一頓,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後來御醫(yī)說什麼大礙,只是因爲浴湯太熱,陛下有些呼吸不順,倒是沒什麼大礙。”
柔妃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忍不住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難道說是北燕帝如今已經(jīng)不能人道?要知道當初北燕帝的能耐他可是清楚的,也曾見過在行,房前,北燕帝似乎服用某種藥丸,因爲知道這是男人的忌諱,她便一直當做沒有瞧見。
如今這麼想來,北燕帝終日沉迷於女色之中,怕是這利器早就不耐用了,如此寵愛楚洛衣,莫非正是因爲楚洛衣洞悉了這個秘密。
柔妃捏緊了手中的絹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來如此,她就說依照北燕帝的性子無論再怎樣寵愛一個女子,也不可能只愛一人!
“主子,如今皇后被廢,洛妃又貴爲皇貴妃,日後陛下會不會再...再....”鴛鴦有些猶豫的開口。
“不會。”
柔妃篤定的開口,卻沒有解釋給鴛鴦。
想必北燕帝如今已經(jīng)對朝中局勢有了大致的瞭解,帝王所能掌控的空間已經(jīng)越來越少,一個不慎,便會在衆(zhòng)多皇子的奪嫡之戰(zhàn)中喪命,被他的兒子取而代之。
如果沒有猜錯,北燕帝對楚洛衣和北流雲(yún)的關(guān)係一定也有所懷疑,所以此次冊封楚洛衣,實則是爲了激化她同楚洛衣之間的矛盾,一旦矛盾激化,她就成了北燕帝手中的一柄劍,通過楚洛衣而處處打壓北流雲(yún),來削減他的勢力。
“你先退下吧,本宮也倦了。”柔妃對鴛鴦道,鴛鴦點頭退了下去。
柔妃站起身,走向裡間。
她從來都是個能忍的人,可旁人是永遠也想象不到她是有多能忍。
從十多年前她便費盡心思開始謀劃,她始終相信,能夠笑道最後的人一定是她!
剛一走進裡間,心頭一跳,嚇的不輕,一道金白色的身影站在桌前,背對著自己。
北流雲(yún)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柔妃道:“不知柔妃娘娘近來可好?”
柔妃看著一半處在陰影裡,一半處在燭光中的北流雲(yún),手指不自覺的有些收緊:“不知九殿下爲何深夜會出現(xiàn)在本宮的寢宮裡?”
北流雲(yún)輕笑道:“只是想起娘娘痛失愛子,不由得憂心不已,白日人多眼雜,也就只好深夜探訪,還望娘娘不要怪罪纔是。”
柔妃擠出一抹笑意,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剛纔同鴛鴦的話,直到確定沒有多說出自己的心思,才稍稍安心下來。
“亮兒泉下若是知道,還有一個這般掛念著他的哥哥,他一定會很開心。”柔妃側(cè)過身子,站在桌前,淡淡的開口,言語中還帶著一絲悵然。
北流雲(yún)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柔妃的神色,只見柔妃繼續(xù)道:“人死如燈滅,如今本宮只盼著他來世投得一戶好人家,不必再遭受這宮廷冷漠,一生平安順遂,如此,便也就安心了。”
柔妃的臉頰上滑落一滴淚珠,不多,只一滴,卻恰到好處的讓人感到了悲情。
“娘娘還真是大度,本宮可不這樣想,本宮素來睚眥必報,人犯我一分,我必取其三分,前日給十二弟燒元寶時,我這個做哥哥的倒是告訴了十二弟,便是做了那厲鬼,也一定要記得找害死他的人索命!”
北流雲(yún)將柔妃的神色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聞言,柔妃亦是開口道:“亮兒生性好頑劣,又怎麼會找人尋仇?不過若是真能手刃仇人,想必他死的倒也安心,只是可憐我早早入宮,活了半輩子,卻無兒無女,承歡膝下,只怕日後終究是逃脫不了孤苦伶仃,老死宮中的命運。”
北流雲(yún)微微瞇起眼睛,背對著柔妃開口道:“本宮何嘗不是,生母早逝,自幼便看盡了人生百態(tài),嘗過了世間冷暖,這寂寂深宮,確實讓人覺得森寒。”
“九殿下同本宮的情況又怎會相同?九殿下乃人中龍鳳,同聖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也正是因爲如此,九殿下才有今日的成就,而本宮不過是個痛失愛子的老女人罷了,沒了美貌,沒了帝王的寵愛,沒了孩子,逃脫不掉命運的。”柔妃語氣深長,彷彿看透生死。
“若是柔妃娘娘不嫌棄,兒臣願承歡膝下,替十二弟爲娘娘盡孝。”北流雲(yún)虔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