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直權(quán)大勢大,多年來不知勾結(jié)了多少官員,狼狽爲(wèi)奸,早已長成參天大樹,陛下想要除掉他實在並非易事,若是將他逼急,怕是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北燕帝也皺起了眉頭,因爲(wèi)日前他一直把王直當(dāng)做是自己的替身,是以對其十分縱容,才導(dǎo)致了眼下這般狀況。
“哎..朕也知這並非易事,只是卻也不能在放任下去,看來是要想想有什麼辦法。”
楚洛衣思忖片刻道:“陛下若是想要除掉王直,只有先瓦解其勢力,尋找一個可以與他抗衡的勢力纔是上上之策。”
“足以與他抗衡?”北燕帝蹙眉道。
楚洛衣將北燕帝的神色收在眼裡,試探著開口道:“可惜只有一個東廠這般的勢力,思前想後也找不出一個這個的機(jī)構(gòu)。”
北燕帝眼睛一亮:“既然沒有,那不妨培植出一個,如果東廠可以存在,爲(wèi)什麼不能再存在一個西廠!”
楚洛衣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抹冷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培植起西廠用來抗衡東廠,北流雲(yún)在朝中分化王直勢力,自己已經(jīng)卸去王直在宮中眼線,再加上北燕帝已經(jīng)對王直心懷忌憚,就算王直有著三頭六臂,只怕這次也難以翻身。
“不過西廠由誰來帶領(lǐng)?若是選擇不好,只怕日後又會是一個王直!”北燕帝再次道,目光卻落在楚洛衣身上。
楚洛衣思忖了片刻道:“臣妾認(rèn)爲(wèi),還是陛下親自掌控比較好,無論掌控在誰的手中,都不如陛下手中來的安穩(wěn)。”
北燕帝見此微微頷首,沒有拒絕。
“好了,洛妃你先休息,朕這就開始著手處理此事。”
北燕帝離開後,小六子上前一步道:“主子,您可擔(dān)心死奴才了,奴才當(dāng)時眼見著你被人潮擠散,卻怎麼也追不上。”
“讓你憂心了,這次是有人刻意而爲(wèi),倒是個心計不淺的人。”楚洛衣瞇起眸子。
小六子應(yīng)道:“可不是麼?咱們這麼多高手在,若是尋常的刺殺根本傷不到主子半根毫毛,可這人偏生懂得利用百姓做掩護(hù),生生把主子給擠散了。”
楚洛衣閉上眸子,腦中猜測著到底是誰下的手。
很明顯,這次動手之人是衝著她來的,甚至是非要她死不可!
“會不會是神龍宗?”
小六子輕聲道。
楚洛衣?lián)u頭道:“這次動手之人的武功同神龍宗有很大的差別,而且北流雲(yún)一直在留意著神龍宗的動靜,若是這麼大的動作,不該沒有察覺。”
“難道是皇后?自從皇后被解禁之後,一直沒有什麼動作,莫不是再找準(zhǔn)時機(jī),想要一擊必中。”
楚洛衣蹙著眉,依舊搖頭道:“似乎也不是皇后一脈,皇后上次被禁足將近一年,而現(xiàn)在正是爭奪帝位的關(guān)鍵時刻,如果我是皇后,我定是會先忍下這口惡氣,將精力放在皇位之爭上。”
“說的也?是,若是皇后再出了點什麼岔子,對太子可是大大的不利。”
“難道是柔妃?”小六子只好再次猜測。
楚洛衣卻是開口道:“叫人盯緊肖雨落,再查查她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
小六子有些驚訝,卻還是應(yīng)下。 楚洛衣有些疲憊的靠在牀頭,如今走到這個位置,她得罪的人已經(jīng)太多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置她於死地,如今的處境,無異於四面楚歌,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辨別出是誰動的手,無異於抽絲剝繭。
“不過主子,這西廠您不是打算讓九殿下掌管的麼?怎麼會讓陛下親自接手?”楚洛衣輕點了點小六子的腦袋:“皇帝素來多疑,隨是提議北流雲(yún),只怕會惹來懷疑,再者,皇帝長居宮內(nèi),即便是想要操控西廠,有些事,也總要有人來做,如過所料不錯,眼下最適合的人選必然是寧願捨身救父的九殿下了。”
小六子訕笑道:“還是主子明智。”
“放出消息,就說洛妃之所以大難不死,似乎是因爲(wèi)心臟與常人有異,長在右邊。”楚洛衣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小六子瞪大眼睛:“主子,原來你的心臟長在右邊,奴才說怎麼會運(yùn)氣這麼好。”
楚洛衣輕道:“心臟在左邊,放出這個消息,不過是以防萬一,若是日後再遇刺,行刺者認(rèn)爲(wèi)我的心臟在右邊,我才能不僅僅是憑藉運(yùn)氣活下去。”
小六子聞言沉默下來,眼中有些酸澀。
此刻,魚兒氣的不輕,來到密林後不久,一名宮婢就匆匆忙忙過來。
“小姐..”
“哥哥不是說她已經(jīng)死了麼?爲(wèi)什麼她不僅活著,還是由九殿下送回來的!”
“這..大少爺說派去的殺手確實是說已經(jīng)死了,根據(jù)探聽的得來的消息說,好像是洛妃娘娘的心臟與常人不同,長在右邊!”
魚兒咬碎一口銀牙:“她還真是命大!我就不信,躲得過這次,她還能躲過下次!”
“小姐,這是紅柳的解藥。”宮婢將一隻瓷瓶遞給了魚兒。
魚兒接過瓷瓶,開口道:“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麼事,我會再聯(lián)絡(luò)哥哥。”
轉(zhuǎn)過身走出不遠(yuǎn),紅柳正沉著臉等在那裡,嘴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紫,看起來正隱忍著什麼。
魚兒扔給紅柳一枚解藥道:“記得如常向九殿下稟報。”
三日後,北燕帝正是頒佈了設(shè)立西廠的詔令,受北燕帝直接管轄。
因爲(wèi)一時間很難找到大量武功不俗的太監(jiān),所以北燕帝直接放寬了要求,以極高的酬金招募武林人士,甚至不必閹割,只需爲(wèi)朝廷效力即可。
誠如楚洛衣所言,一切瑣事在宮外進(jìn)行,北燕帝終究是要選擇一人委以重任,是以西廠在設(shè)立和扶植期間,由九皇子北流雲(yún)監(jiān)控。
一個月的時間裡,楚洛衣一直在靜養(yǎng),可朝中卻是風(fēng)雨變幻。
王直的黨羽大多心驚膽戰(zhàn),夾著尾巴做人,四處投誠,尋求庇護(hù),而一些對王直所謂的忠勇之士,或被處決,或者慘死家中煨。
一個月後,王直雖然還活著,可卻再也不復(fù)昔日的威風(fēng),大部分勢力被北流雲(yún)吸收,還有一部分則分化成太子和北流海等人手中的勢力。
“主子,今個四殿下又讓人給您送來了些補(bǔ)藥。”小六子手裡捧著幾個錦盒。
楚洛衣掃過一眼:“他的膽子倒是越發(fā)的大了,就不怕北燕帝再判定他一個私通的罪名。厴”
小六子聳聳肩:“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四殿下私自跑回來,皇上卻沒有動怒,也不知道是他同陛下說了什麼,還是陛下有了什麼新的打算。”
這點楚洛衣沒有想明白,北燕帝竟然輕易就放過了北流海,除去幾句責(zé)罵,沒有一絲實質(zhì)性的處罰。
思忖了片刻,楚洛衣開口道:“許是四國圍獵在即,屆時東陵也會派人前來,北流海畢竟是東陵公主之子,又一直受到老皇帝的器重,若是這種時候還流放關(guān)外,怕是會遭到東陵的問責(zé)。”
小六子點了點頭:“如今看來,也就是如此了。”
楚洛衣起身走到門外,站在洛月宮的庭院裡,眸色有些幽暗。
一個多月的時間,積雪已經(jīng)徹底消融了,樹木開始萌芽,陽光也穿透枝丫,投射進(jìn)來。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要四國圍獵了,歐陽千城,陳輕雪,這該是重生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楚洛衣沉聲道:“各國的人馬如今情況如何?”
小六子思忖了片刻道:“除了西齊以外,都已經(jīng)動身,預(yù)計在四國圍獵前四五天,各國便都會到全。”
楚洛衣沒再說話,歐陽千城,終於是要見面了麼,看,這就是躲也躲不掉的命運(yùn)。
王直近來的臉色一直都很陰沉,曾經(jīng)一度在宮中地位堪比帝王廠公,在內(nèi)外幾層壓減之下,勢力一夜間驟縮。
“這是送到哪去的?”王直看著面前經(jīng)過的兩名宮婢道。
“回稟王公公,這是送往皇后娘娘的鳳翔宮的。”
“把東西交給咱家吧,咱家親自給皇后娘娘送去。”
“這...”
“嗯?”王直眉頭一挑,眼中閃過戾氣。
兩名宮婢不敢拒絕,很快就將手中的瓷蠱交出。
王直手捧瓷蠱很快到達(dá)鳳翔宮。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王直行了個大禮。
“這不是王公公麼?今個這是吹的什麼風(fēng),把王公公吹到本宮這來了。”皇后輕抿著茶盞。
“奴才也不同娘娘繞圈子,奴才如今處境堪憂,今日來此是想尋求娘娘的庇護(hù)。”王直卑躬屈膝道。
皇后輕笑起來,鳳凰步搖口中的銜珠在額間亂顫:“王公公這是在同本宮說笑麼?本宮如今早已非昔日可比,如今就連這後宮的生殺大權(quán),都並非是本宮掌控,本宮又有什麼本事能護(hù)得公公周全?縱然是本宮有心,卻也是有心無力啊...”
王直垂下尖銳的眸子,輕聲道:“柔妃如今雖然是雞犬升天,可是說到底,卻還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一個寒門小姐,無論怎樣也是變不成鳳凰,倒是皇后娘娘,纔是名門望族的真正閨秀。”
皇后依舊不爲(wèi)所動,神色間看不出什麼變化:“公公這話說的實在有傷本宮和柔妃妹妹的感情,若是傳到陛下耳中,只怕別人還以爲(wèi)本宮肚量太小,容不得柔妃妹妹。”
王直心中憤恨,皇后這是在同他打著太極,他都將話說到這種份上,皇后卻還是不爲(wèi)所動,若是放在昔日,他王直一句話,即便是皇后,也是要斟酌上幾分纔敢開口。
“皇后娘娘即便是不爲(wèi)自己考慮,也該爲(wèi)太子殿下考慮考慮,如今奴才雖然勢不如前,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皇后娘娘總歸是會有些用處的。”王直緩緩道。
皇后沒有開口,似乎在心中斟酌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