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王府
第二天清晨,安逸就早早的醒來,整理好衣冠,就打算奔蜀王府而去。昨晚因為到達成都縣已是深夜,今天如不早去拜訪,就顯得有些失禮了。畢竟是未來的老泰山,還是勤快一點好。
想到這兒,安逸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清晨的成都要比入夜后的人多上許多,來來往往的人流、馬車,遠處的朝暉透過清晨的薄霧,斜射在安逸的頭上、臉上和周身,讓他感到一陣的神清氣爽。穿過城中的街道,距離安逸的老宅打馬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便是蜀王府。
那王府修的甚是氣派,四川本就是天府之國,大夏朝的西南糧倉,所以歷代蜀王也就成了太祖爺封的七個王爺中最闊綽的,這蜀王府經過幾代蜀王的修繕、裝飾,自然是宏偉奢華。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蜀王府”,門前石階下座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
安逸到門前翻身下馬,那石階上的侍衛看到安逸駐馬門前,便挎著刀走了過來問道:“你是干什么的?”
安逸沖那站在門口的侍衛作了個揖:“請麻煩進去稟報,華陽縣安逸前來拜見蜀王千歲。”
侍衛聽罷,轉身從側門進府里稟報。不一會兒,帶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那管家一臉笑盈盈的走到安逸身前,說道:“來的可是安公子?我是王府的管家周賀,王爺已在房里等候,請您跟我來。”
安逸拱手相謝,將手里的韁繩交給那侍衛后,便跟著管家從偏門進入王府。
蜀王府的府院比安府的老宅不知道大了多少,幾間巍峨的廳房整齊的歸置在院子里。周管家帶著安逸七拐八繞的,來到了院后一片小園林,沿著園林的小路找到一處偏房。
一進房間,就看到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束白菊。
“可是安逸來了?”
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內房傳來,還未等安逸回答,一旁的周管家早已應聲道:“回王爺,安逸公子已經請到。”
“好了,那你下去忙你的吧。”
“是~”
周管家朝著里屋向安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躬身退出屋子。
安逸順著管家指的方向,轉進里屋,就看到蜀王一身便服,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左手端著天目瓷茶盞,右手輕輕的刮著杯里的茶葉,細細的品著。
旁邊的高影疏則著一身金絲軟煙羅,躬著身子在書架上翻找著竹簡,
“參見王爺千歲!”
安逸站在門口,恭敬地朝蜀王作了個揖。
“哦,安公子不必多禮,請坐吧。”蜀王放下茶盞,示意安逸不用拘禮。
高影疏聞聲抬起頭,她放下手里的書簡,看著安逸,臉上泛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安逸朝她眨了下眼,坐到了蜀王的下首。
“承蒙王爺賞識,委以團練使重任,特來拜謝!”安逸說著又朝蜀王拱了拱手。
蜀王笑了笑道:“安公子機敏過人,在華陽縣幫本王懲辦污吏、收編山匪,此等少年英雄,能愿為朝廷效力,該本王感謝你不推辭才是。只是不知你此番,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安逸道:“王爺過獎!能為朝廷分憂,也是我等晚輩的榮幸。本次前來一共帶來了兩百余人馬,主要就是那二龍山上歸化的山匪。”
蜀王饒有興致的看著安逸,說道:“你竟然把這些人都能收編了,這還是真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高影疏從門外侍女的手中接過茶盞,慢慢的端到安逸的面前,輕聲道:“公子慢飲,小心燙。”
安逸起身恭敬的雙手接過茶盞,右手好似無意地向前稍微一觸,輕輕的撫在了高影疏端著茶盞的左手上。
沒成想安逸在父王面前如此大膽,高影疏有些始料未及,柔荑觸電般的往回一縮。安逸一把接住這端在她手里的茶盞,臉上一副關切的表情,嘴角卻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高小姐小心。”
安逸故作關切地向高影疏道,然后將茶盞放到桌上,
高影疏也未應聲,瞥了他一眼,轉身出屋而去。
這一連串親昵的小動作似乎并沒有被蜀王看到,蜀王雙手端著茶盞,似乎正沉浸在茶葉的清香中。
安逸突然想起一個人,他問蜀王道:“王爺,你可識得都指揮使曾大人的兒子?”
蜀王沖他點點頭,“認得,好像是叫曾子仁,一個紈绔子弟。怎么,你見過他?”
安逸當然不能跟蜀王說第一天晚上來成都縣沒來拜訪老泰山,就一頭鉆進絳云樓了,他遮掩道:“只是在偶然在路上偶然碰到而已。”
“曾老大人一輩子公正廉明、盡忠職守,老來得此一子,自然是被他從小寵的不成樣子,現在再嚴加管教,已然是來不及了,這個小閻王,還是少惹為妙。”
蜀王端起茶,斟了一口,接著對安逸道:“在你之外還有兩個團練使,他們已經分別駐扎在成都左右衛中,本王去往邊鎮的時候會帶他們一起去。你初來乍到,就將你安置在成都夏守備的綠營吧,暫時不用隨本王去前線,因為你屬于團練的性質,所以會跟衛所一樣,分散到各村去駐扎。”
安逸聽完心里苦笑一聲,還真被江如月給猜中了,自己分到了綠營,那不就間接成了四川承宣布政使竹宗臣的下屬,自己殺了他兒子竹取,這下可好,跟不共戴天的仇人撞了個滿懷。
蜀王瞥了安逸一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說道:“你不必擔心他人,按照大夏律法,布政使雖然品級在指揮使之上。但是還無權干涉指揮使所屬綠營的調配和管理。”
既然蜀王如此說,安逸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于是便岔開話題,問起蜀王援邊的事兒,
“王爺不日就要去邊鎮了?”
“本王已經收到了圣上御駕親征的手諭,不久你們也會在城中的皇榜上看到。估計等到科考之后,就要帶大軍開拔了。”
這個消息倒是來得很是突然,安逸所接觸的信息還停留在遼人這次不同尋常的犯邊,為什么皇上會突然決定御駕親征呢?
“王爺,在下有一事不明,是西北出了什么事情嗎?為何圣上打算御駕親征呢?”
蜀王笑了笑,對安逸道:“這種事且不說我并不知曉,就算知道了,此乃朝中密事,你讓本王如何向你開口啊”
安逸有些歉然道:“如此是在下失禮了。”
蜀王沖他擺擺手,表示無妨,然后看了看窗外道:“這時間還早,你且先去都守備署衙找成都守備夏昂將軍報道吧,領些糧餉前往駐地先安頓下來。”
安逸聞聲便起身告辭,
剛走出屋門,就看到一襲長裙的高影疏站在園林中,安逸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故作恭敬的作了個揖道:“可否勞煩高小姐帶我前往府門?在下有些不認得路。”
高影疏輕輕掩著嘴,莞爾一笑道;“那公子且隨我來吧。”
兩個人沿著蜀王府的長廊,很默契的慢悠悠的走著,也不說話。還是安逸率先打破安靜道:“昨天跟安欣你們兩人去逸仙樓吃的可好?”
高影疏嘴角輕輕上揚,雙手背后,并未回頭的應道:“小女子以為公子只記得絳云樓的淺斟低唱,沒想到還記掛著影疏和欣兒。”
在大夏朝,雖然男人留戀勾欄瓦舍、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甚至于王京許多顯貴還多以此為榮互相攀比。但是女人終歸還是女人,總是要帶那么一點酸味在里面。安逸聽到這話有些不禁有些啞然,他腦子里飛快地思索著是誰把昨晚去絳云樓的事告訴了高影疏。
高影疏停住腳步,轉過身,用那寶石一般的黑眸盯著安逸道:“不用想啦,是我自己猜的,夜里的成都能碰到曾子仁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府里就是絳云樓了,還路上偶然碰到的,糊弄下我父王還差不多。怎么樣?安大公子覺得我們這兒的絳云樓如何,可看中了哪位姑娘?”
安逸立馬伸出右手豎起三根手指,一臉正色道:“我發誓,昨晚跟林兄和銘尹我們只是吃了幾杯酒,還差點跟那個曾什么的人鬧起來,僅此而已。”
高影疏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嫣然一笑,又轉回身去,繼續朝前走著,“好啦,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用不著賭咒發誓的。昨晚你們跟他沖突嚴重嗎?”
安逸冷笑了兩聲道:“要不是絳云樓的柳姑娘阻攔,恐怕已經成了林兄的刀下鬼了。”
高影疏再次停下腳步,關切的看著安逸,叮囑道:“那個人可是睚眥必報的,你可真一定要當心了。還有,等你駐扎的地點定下來,記得著人來和我通稟一聲。”
安逸也不答話,忽然一臉壞笑的看著高影疏,他覺得高影疏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蜀王府的千金小姐,倒像是他安府已經過了門兒的正妻。想著, 安逸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弄得高影疏有些不明就里,
“你...你...”
她一步一步的被安逸逼到墻邊,
安逸將手臂按在高影疏肩上墻面,身體慢慢的府下,把臉輕輕的貼近高影疏的面龐。
“你...你...安逸,這可是王府,你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