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第二次蘭州防禦戰
徐亮冷哼了一聲,“這女娃年齡不大野心不小,不知道她以爲她是天王老子還是我是天王老子,這天說換就換?”
王三接聲道:“她說我們只要勸導皇上繼續坐鎮蘭州城御駕親征,讓給他一場大勝,然後就和我們議和。”
“那皇上和這幾十萬大軍呢?”
“都在她的大勝裡了。”
王三看徐亮有些猶豫,忙接著說道:“舅舅且想啊,到時候老皇帝一沒,就只有咱們和老都督從蘭州城裡出來,那傳位的詔書不就在咱們手裡了嗎?到時候德王一手兵馬一手詔書,皇位焉能容他人來坐?”
徐亮沉著臉,也沒看出來是樂意還是不樂意,過了好半晌纔開口道:“這風險是有點兒大了,萬一遼人反悔,咱們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大夏朝那麼大,遼人就那麼十幾萬人,恐怕連這片天下的鍋底兒都糊不滿,早晚是要退走的!遼人一退,咱們不還是日子照過?這天下不還是高家的?德王好武而少謀,免不了還得倚仗你,到時候你可就是名副其實的九千歲啊!什麼李進支流,怎麼死,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覺得這事兒是不是得找貴妃娘娘和德王商量一下,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這樣突兀的決定,我這........我這沒法說嘛。”
王三是瞭解自己舅舅的,他這個舅舅小事還好,這一到大事就優柔寡斷、猶猶豫豫,之前可以謀劃的非常精密,一到做決定的時候就啞火了,非等到十成確定了之後纔會全力而爲,但是照他的話說,哪兒有那麼十打十的好事兒都擺給你?贏不就贏在一個搏字上?
“我的舅舅!你是司禮監秉筆太監,詔書最後也是該在你的手上,他德王就是手握天下大軍,到時候也得他來求著你啊!遼人那邊兒可說了,就給咱們五天,五天一過就算是咱們拒絕了。”
徐亮好似很艱難的躊躇了一會兒,然後轉頭問王三:“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王三使勁兒的點了點頭,一副忠言逆耳死諫不休的表情道:“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這種萬載難逢的機會落在咱們手裡,這.....這這這都是天意啊!萬萬不能錯過的呀!”
徐亮摩挲了會兒下巴,然後重重的一拍桌子,彷彿是一副當機立斷的樣子,
“那你去西北會回話,皇上那邊我去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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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
遼軍大營
蕭燕兒返回大營的時候,面容是十分的憔悴,甚至於翻身下馬的時候如果不是老帥韓光德眼疾手快上去攙扶,險些要摔倒地上,
於是他趕忙讓中軍大帳裡的侍女把蕭後扶進大帳去休息,返過來轉頭責問隨太后一同前去的那個壯漢羅宜都。
羅宜都也是一臉的委屈,說是當天晚上他奉太后的命令外出送信,早晨回來之後太后就看起來相當的憔悴了,本來是勸她休息好了再返回,但是太后執意不肯,他們就只能連夜趕回來了。
蕭燕兒和安逸在那個洞裡折騰了一夜,饒是安逸都昏迷了不短的時間,她一介女流居然還趕了一夜的路,就是個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韓光德便讓親兵把手在帳外,任何人不得進入打擾,一切有關事宜都等太后醒過來再說了。
蕭燕兒這一睡就是一整天,直到夕陽西沉........
“頭好痛........”
蕭燕兒靠在中軍大帳裡的牀榻上,纖手輕撫著額頭,黛眉微蹙,睡了那麼久都感覺還是沒有緩過勁兒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她偏過嬌軀,從牀榻下面翻出了一個金絲線楠木的小盒子,打開盒蓋兒,就看到裡面放著一本書,
這書看起來跟這個精緻的小盒子大相徑庭,書卷已經有些焦黃色的斑點,中間的書頁有不少也是殘破不堪。
蕭燕兒似乎對這本殘破的黃卷很是熟悉,青蔥玉指在書側點了幾下,然後準確的翻開了其中的一頁,
這是.........
她翻開的那頁上面畫著一個女人的畫像,衣著裝束既不像契丹人、又不像漢人,黑白的線條雖然略顯粗糙,但是仍舊遮掩不住那女人高貴之氣,
如果安逸在場他一定會指著這女人說,這就是我那晚在山洞裡看到的光影!
“難道真的有夜公主?那晚的所聞所見,就是她的幻靈珠?”
蕭燕兒也是蹙著眉頭,三言兩語的自說自話著,沒有什麼頭緒。
這本書是她祖母留給她的,當時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她的父親還是遼朝的北院樞密使,祖母的身體一向還是可以的,就在一天夜裡突然就病重,當時宮廷裡的太醫甚至還沒來得及趕到蕭家,祖母就已經撒手人寰了。
按照契丹人的習俗,一般長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都會把子女親眷叫到身旁,叮囑些個什麼,有些類似漢人的遺囑,
而祖母快不行了的時候,甚至連她父親母親都沒有叫,只把蕭燕兒加了進去,然後把這本殘破的黃卷交給了她。
當時蕭燕兒還未入宮又年紀尚幼,只顧著在牀前悲傷那個從小跟她十分親暱的祖母,並沒有太過在意祖母說的什麼自己不同意現在輪到你了,希望你能過關之類的話的意思,她剛剛所念叨的這些,也都是從這本黃卷上看來的,
她這次東進之所以帶著這個小盒子,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這書上所描述的所爲夜公主的墓,還有那顆所爲具有神奇魔力的幻靈珠,
只是沒想到,居然在那個小小的西北小鎮碰上了,那說明夜公主的幻靈珠就在那個附近,甚至說就在鎮子的下面。
“太后,您可好些了?”
正待蕭燕兒凝神思索的時候,帳外傳來了老帥韓光德的聲音,
蕭燕兒忙把手裡的黃卷放回這小盒子裡,塞回牀榻下面,理了理自己紛亂的青絲,朝著門口朗聲道:“進來吧。”
韓光德應聲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朝著牀榻上的蕭後行了個禮,然後落座在了兩側,向她稟報道:“太后,這次青城一役我們一共折損了近兩萬人馬,拔裡將軍也戰死沙場。雖然這種損失沒有傷及我們的元氣,但是對於夏軍確實一個不曉得鼓舞,對我們下一場針對蘭州的計劃很是不利。”
蕭燕兒和韓光德兩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蘭州,完全沒有想到負責協攻的拔裡部居然能被圍殲,
“老帥,你可查清楚了那位駐守青城的漢將?”
“是的,此人姓安名逸,成都府人士,他就是那個之前在成都擋住了耶律休可奇襲大軍的漢將,當時時任成都守備將官,現在是四川的都指揮使兼成都遊擊將軍。”
蕭燕兒點了點頭應道:“居然是同一個人,那看來這個安逸還是有點兒本事的。擋住了耶律休可不說,居然把我們的攻堅戰打成了他的殲滅戰,不容小覷。”
韓光德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安逸,他接聲道:“太后,雖然此人用兵頗爲靈活,但是我們和夏國的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暫時憑某個將領的一場兩場勝仗還是無法扭轉的,不過我們現在有個棘手的問題就是,夏軍的現在的品字形佈防蘭州,把所有的川蜀兵馬手交到了這個安逸的手裡調防青城,我們的計劃很難實施呀。”
蕭燕兒低著頭沉吟了一下,然後擡首說道:
“把耶律休可調過來吧。”
韓光德不知道蕭後思考了半晌怎麼冒出來這麼一句,有些擔憂的問道:“太后,我們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山窮水盡的僵局,對夏軍的優勢尚在,耶律休可善戰之名衆所周知,一旦他在拿下甘肅鎮時候又下蘭州,那麼朝中的不少人又要開始大做文章了。”
饒是韓光德都能覺察出來的氣味,蕭燕兒怎麼會聞不到?
但是她卻一副自不在意的樣子,寬慰道:“放心老帥,我心中有數。上次擅自調動兵馬奇襲成都的事情,我還沒給他算呢,現在他翻不起風浪來的。把他放在後面也是有段時間了,也是時候把這頭老虎拉出來放放風,總是趴在一個地方,誰能知道他身子底下藏著些什麼。不過最後一點你倒是放心,我們一定會打勝仗,但是耶律休可卻得過來吃個敗仗。”
這話說的韓光德倒是一頭霧水了,怎麼叫耶律休可吃個敗仗,而讓遼軍打勝仗?
蕭燕兒知道老帥心中疑慮,但是也並沒有太過多解釋的意思,畢竟韓光德只需要負責好戰術上面的部署就可以了,大戰略的主意還是她來拿,
“接下來的這第二場仗,讓耶律休可自己去啃!我們的人不要插手,那麼一座高城堅牆,就算是崩了他的門牙,也不見得打的下來。但是老帥你要清楚,我們的這次目的是對蘭州城內的守軍予以最大的殺傷,迫使他們兵力不足,把青、肅兩城的人馬進行收縮,讓川蜀的兵馬進入到蘭州城內。
東面的事情我已經談妥了,到時候崇正也會增兵蘭州,等到所有的夏軍都集中到蘭州城內的時候,撤下耶律休可,我們發動第三場戰役,一舉把這大夏的數十萬人全部堵在蘭州。從此,東進之路方可一馬平川。”
韓光德站起身,朝著蕭後重重的一點頭,
“遵命!我這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