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夕俯身朝皇上磕了一個頭,算是謝罪,隨即她坐起來,看著皇上回答:“剛纔是兒臣唐突了,不過,話雖這麼說,嫡子在庶子面前趾高氣揚,傲慢無禮卻是事實。就連進皇宮拜見自己的父皇,都要被要求從不同的門進來,從而體現嫡庶有別,這除了增加嫡子的狂傲、庶子的自卑,兒臣沒有看到任何好的作用……”
“大膽林雲夕!竟敢詆譭皇上的聖明,真是死有餘辜!”皇后忍不住了,大聲斥責,隨即對皇上道,“這個女子如此目中無人,皇上還要縱容她到幾時?!”
“兒臣只是再說事實,兒臣第一次進宮在保安門被二皇子鄙視,今日來赴宴又被大皇子輕視,兒臣不過多說了一句,他張口就罵,動手就打,完全沒有一點天家皇子應有的修養與風範,難道代表皇家的嫡子就是這樣的才第?!”林雲夕此時也豁出去賭一把,賭這個皇上不至於完全昏庸。
德妃正要添一把火,卻被皇上揚手阻擋住了,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大殿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到。
“丫頭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拓拔軒的手心竟然滲出了細汗!剛纔林雲夕的話真的太危險了,這個口無遮攔的活寶貝,真是讓自己彷彿坐在火山上一樣!
“以後,不管是誰,進宮就走慶和門吧,宴會典禮順序只遵循長幼,再不分嫡庶……”皇上思考了一下,斷然做出了這個決定。
林雲夕高興地急忙叩拜:“皇上聖明……”
皇后著急道:“皇上,怎麼可以聽她一個婦人之言,來亂了皇家的規矩呢?……”
“父皇,請收回成命,切不可被一個婦人左右!”上面幾個皇子齊刷刷跪倒在地向皇上進言。
拓拔軒給了林雲夕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他擔心她會吃虧。
林雲夕朝他笑笑,轉而看向皇上道:“皇上,我有一首詩,願意讀給在座的所有人聽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爲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殿裡再次靜了下來,皇上一臉沉思,緩緩道:“好一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拓拔軒和拓跋瑞對視了一眼,手輕輕握住了林雲夕柔若無骨的纖手,然後輕輕用了用力,似乎想要握的緊一些。
林雲夕微微仰面看著他美如畫卷的容顏,嘴角勾了勾,她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與隱隱的感激。
“朕決定了,以後宴會、典禮只分長幼,不分嫡庶,都是朕的骨肉,沒有尊卑……”
拓拔飛鴻再次鄭重地做出了決定。
所有人都不能再說什麼否定的話,因爲無法反駁。
節目又繼續進行了,林雲夕坐在拓跋軒身邊安安靜靜吃東西。拓跋軒瞅準時機,拉住林雲夕的手,靠近囑咐道:“再不可亂說話了,你可知剛纔有多危險?……”
“你擔心我麼?……”林雲夕迎上對方的視線,笑瞇瞇地問詢,眼底滿是期待。
拓跋軒有一絲尷尬,他抿了抿嘴,沒好氣地回道:“你會連累我好不好……”
得,沒法溝通了,林雲夕瞥了瞥嘴,湊近對方耳邊呵氣如蘭道:“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呢……”
拓跋軒一驚,這個女人又想幹什麼?!
“別胡來,林雲夕,我警告你……”
林雲夕淡淡一笑,不準備鳥他自己的零用錢已經到位,怕他什麼?
不多時,節目進行的差不多了,皇上忽然想到什麼,對林雲夕道:“雲丫頭,朕的手近來有些麻痹,不知你有沒有好辦法?”
哦,又一個病患來了!林雲夕咳嗽了一聲,斂住神色煞有其事地回道:“莫不是邪風入侵了吧,等兒臣爲父皇診治一下……”
不一會兒,皇上有些累了,邊到偏殿休息,並且叫林雲夕跟著進來瞧病。
林雲夕坐在皇上身邊,仔細把脈,觀察,然後決定給皇上用針。
“有無大礙?”皇上似乎有一些擔心自己的情況。
林雲夕淡淡笑了笑,道:“父皇平時要多一點鍛鍊纔好,兒臣說的鍛鍊是指手指的鍛鍊,因爲這部分和腦部有關。我給您扎幾針,然後在交給您一套手指運動操……”
皇上笑了,緩緩道:“雲丫頭夠機靈,見識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父皇過獎了,”林雲夕一邊客氣,一邊開始給皇上扎針,專心扎完這幾針,然後眼眸一轉,問道,“父皇,那小楊子是不是還沒有娶妻?”
“嗯,怎麼,你有合適的?”皇上身子動了動,饒有興趣地看著林雲夕,等待下文。
林雲夕點點頭,坐在皇上對面,含笑道:“兒臣身邊倒有一個女子芳齡二八,待字閨中,而且性格正直、沉穩,家世也好,他們在一起很相配呢。”
“哦?這個女子容貌如何?”
“和兒臣差不多……”林雲夕笑瞇瞇地指指自己。
皇上一頓,隨即又笑道:“也像你一樣機靈麼??”
“當然,一定會敦促小楊子進步的皇上,這娶妻重的是德,不然以清王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娶兒臣呢?上次兒臣就說過,這個小楊子依仗是皇親國戚,在京城非常的囂張,如果娶一個正直的妻子,對他一定有好處……”林雲夕想盡辦法要皇上同意這門親事,反正那個傢伙自己是不會放過的。
果然,這幾句話讓皇上不斷的點頭。最後他道:“這件事朕會考慮的。”
“父皇,你有所不知,這個女子的爺爺也曾經救過先皇呢,而且她也對小楊子比較滿意……”林雲夕最後趕忙補充了一句。
皇上一頓,立刻問道:“你說的這女子不會是姓周吧?”
林雲夕笑著點點頭:“父皇,正是姓周。”
皇上態度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當即拍板道:“這件事雲丫頭去辦,只要那周家願意做這門親,那朕就給他們賜婚!”
這件事就這麼成了!林雲夕立刻領命說馬上辦理,明日給皇上回話。然後她又給皇上福身道:“父皇,兒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六皇子回一趟京城不容易,兒臣和清王想留他住段日子,不知能不能允許……”
拓跋飛鴻神色深沉,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們兄弟情深,就讓他多住段日子吧,也不知道他的舊傷好了一些沒有……”
最後這句話,幾乎成了喃喃自語,林雲夕並沒有聽得清楚,她歡歡喜喜磕頭感謝後,才拔掉銀針有和皇上聊了一會兒,回到了大殿中。
宴會也到了尾聲,衆人也陸陸續續離開了,所以林雲夕和拓拔軒還有拓跋瑞出了皇宮,坐上馬車回清王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