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心,去吃晚飯么?”
塵心正埋頭整理衣服,何寶瓊過來敲門問。塵心搖頭:“我先把這些都整理好再隨便出去吃點啥吧。”何寶瓊又問:“要不我給你打包回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出去吃就行了。”
“就這么決定了。反正我都要下去一趟的。再說了,太晚吃對胃不好。你平時喜歡吃什么?”
塵心只得說:“嗯……我不挑食的。你吃什么就給我來一份一樣的吧,回來我給你錢,謝謝!”
何寶瓊“噗”地一笑,“你不用和我這么客氣的。慢慢收拾,我很快回來。”
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塵心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何寶瓊態(tài)度也未免變得太快了。
就說她剛搬進來的這個房間吧。之前明明就是空了一段時間的,不然地板上床板上不至于積了那么厚的一層灰。可是她第一次問何寶瓊附近有沒有空房間的時候,何寶瓊為什么那么直接地說不知道,誰知過了半小時又馬上改變主意讓她搬進來了?
而且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何寶瓊的說話聲沖得就像剛吃了火藥,為什么現(xiàn)在又變得那么友好,還主動給要她帶飯?
塵心就是打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無論如何,她對何寶瓊還是十分感激的。
畢竟,在她四面楚歌的時候,何寶瓊是唯一一個伸出援手收留她的人。
這個兩居室的小房子也令她很驚喜。
就在學校旁邊的一個新落成的小區(qū)里,陽臺和窗戶都向著南邊,下面是一片小小的綠地。房子里面也相當寬敞,何寶瓊和她各占了一個房間。客廳里有簡單的家具,廚房和衛(wèi)生間是共用的。這些都沒關(guān)系。塵心在乎的是她的房間。
塵心實在是不愿意去想這個事實——這還是她這輩子的第一次,她真正地,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房間。
哪怕它是租來的,哪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里住多久。
心里有隱隱約約的喜悅,然而更多的是辛酸。
客廳的門傳來一聲輕響,塵心伸手抹了抹眼角。
她覺得自己最近有點沒用。
“蜜汁叉燒飯,九塊。”
何寶瓊大大方方地把飯盒放到塵心的小桌上。塵心連忙翻出錢包把飯錢給她,又連聲說謝謝。
何寶瓊半開玩笑地說:“沒事啦,以前呢我和住這里的人就是輪流下去買飯的。你以后也要幫我?guī)叮 ?
塵心點頭:“行行行,你喜歡吃什么都告訴我!”
吃了晚飯,塵心接著繼續(xù)收拾,直到過了晚上十點才把房間收拾出個樣子來。痛快地洗過頭沖過澡之后,她才有時間去開始考慮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錢。
這個房間的租金,是她每個月生活費的兩倍。
塵心自從上大學以后就沒再跟家里要過一分錢。
并不是因為家里出不起這個錢。說實話她家并沒有窮到供不起她上大學的程度。她爸爸開出租車,她繼母一個人開著間小小的面食店;發(fā)不起大財,但好歹也算是個小康之家。
塵心咬牙自己打工掙錢,是因為她覺得繼續(xù)跟家里要錢會讓自己在繼母和繼母生的弟弟妹妹跟前抬不起頭。
何況在家的時候,繼母幾乎每天都要嘮叨“你弟弟妹妹這個月又花了多少,我口袋里的錢都掏光了”。她的話還真不是夸張的。弟弟讀的是貴族高中,妹妹上的是私立大專,他們兩個又是給繼母驕縱大的,花起錢來就像嘩嘩地開著的水龍頭。
所以何苦不識趣。
塵心高考結(jié)束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打工。那個暑假,她為了掙第一年的學費,每天回家比開車的爸爸還晚。
辛苦了整整一個暑假,她終于賺夠了錢,但是人也瘦了一圈。
所以塵心信奉的生活哲學一直都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無論遇到什么麻煩,她從來都不懷疑自己有挺過去的信心。
因為,如果沒有這樣的信念一直在支撐著她,她大概也堅持不到現(xiàn)在。
但是她沒猜到會遇上眼下這樣的狀況。
本學年的學費和這第一個月的房租幾乎花光了塵心所有的積蓄。圖書館的工資要等下個月才能發(fā)。手里剩下的那點錢還不夠吃一個月的泡面。下個月的房租,下個月的吃飯錢,下個月的零用錢……
塵心趴在床上,從筆記本里撕了張紙,在上面畫了一張她的每周日程表。
從周一到周五,白天要么在上課,要么在圖書館上班,完全沒有空余的時間。有時候晚上也要在圖書館上班。只有周二和周四的晚上是空出來的。這兩晚她通常用來學習。然后是周末。除了周六晚要在圖書館值班之外,其他的時間則是空余的。她還有力氣的時候就去打零工,沒力氣的時候就用來睡懶覺。
塵心決定用周末白天的時間再做份家教。
做家教雖然比較花精力,但是收益也比別的工作要高,而且還可以要求當天結(jié)算工錢。這是塵心目前能找的最好的活兒了。
壓榨自己的時候,塵心從來都不會手軟。
第二天,何寶瓊主動約塵心一起去上課。
何寶瓊一出樓門就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塵心的胳膊。塵心從小就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上的接觸,即使是在和劉海寧在一起的時候也極少這樣和他挽著胳膊走路。但是想到何寶瓊也許只是為了對自己表示友好,就由著她挽了。
“這個小區(qū)治安很好的。”走了幾步路之后,何寶瓊提醒塵心。
塵心這才發(fā)覺自己居然又習慣性地用警惕的目光東張西望。拜秦翰所賜,她現(xiàn)在走到哪兒都覺得不安全。也不知道何寶瓊究竟知不知道她“被”成為所謂的選秀第一名還被全校惡整的事呢?
想起何寶瓊一直都住在學校外面,而且很少過問學校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塵心覺得她應該是不知道的。這樣一想就輕松了不少。她自我解嘲地說:“我還沒在這么漂亮的小區(qū)里住過呢,想多看幾眼。”
從小區(qū)走到校門再到走教學樓,塵心的心一直都高高地懸著。學校里永遠都是陷阱最多的地方。飯?zhí)茫虒W樓,圖書館……無論走到哪兒,塵心都覺得會有個人從什么地方?jīng)_出來,對她做什么可怕的事。如果不是因為要上課和值班,她簡直就不想再回學校了。
果然,從踏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不少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塵心。
塵心的精神緊張到了極點。然而她無可奈何:因為別人也都只是在看著她,別的什么都沒做;
她能回報的也只是惡狠狠地瞪回去。
所以一整天都小心翼翼。
奇怪的是,這一天居然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飯菜里沒有出現(xiàn)奇怪的東西,頭發(fā)上沒掉飛蛾的尸體,書包里沒被丟進紙團或果皮。塵心開始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發(fā)的那個帖子起了作用。秦翰被她瞬間曝光,大概是害怕了吧?想起那天秦翰到教室去找她的時候那個氣勢洶洶的樣子,塵心就忍不住想偷笑。
下午塵心仍舊是到圖書館上班。她干活的地方是古籍閱覽室。圖書館的古籍不允許外借,她的工作比起別的閱覽室相對輕松一些。但是沒事的時候她還是喜歡走到書架中間去,把書架上落的灰塵擦干凈,把被別人動過的書擺放整齊。她總覺得那些從遙遠的年代流傳下來的書籍就像是飽經(jīng)風霜的老人,它們應該得到尊重和愛護。
手指從發(fā)黃發(fā)皺的封面上撫過去的時候,塵心能感覺到一種特殊的安全感。
這是任何人都給不了她的。
“麻煩你。”
身后有人用低得幾近耳語的聲音叫她。
古籍閱覽室里的人少得可憐,所以這低低的一聲,聽在耳里也異常清楚。
塵心猛然回頭。
隔著一個書架,許慎之從書與書架之間的空隙里對她笑。
然后這笑容又變成了一個驚愕的表情。仿佛就連許慎之自己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
兩人在凝滯的空氣中僵住。
足足呆了兩秒,許慎之才回過神來,看著她胸前掛著的工作牌眨眨眼,“原來你在這里工作?麻煩你,我想找——”
許慎之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東西。
“你……”
塵心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只當沒有看到他,抬腳就走。就這么急急走出去,熟門熟路地越過了幾排書架,然后鉆進了兩排書架之間,踮起腳尖取下了一本書。
回過頭,卻看到許慎之竟然追過來了。
她把那本書舉在胸前,仿佛那本薄薄的小冊子是個堅不可摧的盾牌。許慎之滿臉疑惑地從書架那頭過來。然而在看到那本書的時候他笑了。他把兩手悠閑地插在褲兜里,每一步都邁得緩慢而優(yōu)雅,然后在離她只有不到兩米遠的地方站定。
她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也許是許慎之給她的感覺,也許是許慎之散發(fā)的氣息。眼前的許慎之,和教室里挖苦她的那個,在飯?zhí)美锉梢乃哪莻€,都不一樣。
她當然知道這一切變化的原因。
因為她手里拿著的那本書。
清朝刻印版的《幽夢影》。
雖然許慎之的態(tài)度變了,然而塵心心里依然有些不爽。心想你以前挖苦嘲諷別人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你也有求別人的時候呢?
討厭。
于是故意得意地把書在手中拍了拍,“抱歉,這本書需要入庫修理,老師如果想借,請一個月以后再來。”
你不是想看么?我偏不給!
誰知許慎之聳聳肩,仍然堅定地朝塵心伸出手。塵心警惕地后退,把書藏在身后。
“老師也可以先看看別的書。”
看著許慎之那仿佛一口吞了一只雞蛋的表情,塵心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
你也有今天哪。
“那……給我看一眼。看一眼總可以吧。”
許慎之的語氣很溫和,全然不似上課的時候那樣意氣風發(fā)。軟軟的,簡直像是一個小男孩在可憐兮兮地哀求姐姐給他買糖吃。
塵心有些意外。
這家伙的態(tài)度變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原來他還是那種有求于人的時候就立刻軟化討好的人么?
心里的厭惡又多了一重。
但是她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她只得把書掏了出來。
他伸手,小心地把書接了過去。沒有立刻把書翻開,而是用手掌輕輕摩挲著書的封面。目光從“幽夢影”三個字上掃過去的時候,忽然變得很溫柔。
久久之后,許慎之終于把目光從書上移開,深吸一口氣,說:“蘇塵心。”
塵心大驚。
許慎之怎么會知道——
就算他有上課的學生的名單,也不至于能一下子找得這樣準……
他是怎么知道的?!
許慎之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于是往她的胸牌上掃了一眼。塵心幾乎暈過去,天,她蘇塵心的大名不就光明正大地印在上面?
塵心臉上燒了起來,臉頰耳朵都熱得滾燙。
她終于意識到,許慎之雙眼中的神采是為她綻放,而并非是因為那本書。
許慎之竟似也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有點意外。”
塵心想你意外什么呢?是不是覺得給你收拾書房的人應該是個長發(fā)白裙溫柔嫻雅聽話乖巧聰明伶俐的女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個在教室睡覺發(fā)呆還逃課選美的壞學生?
于是回敬:“我也很意外。”
言下之意,你也很令我失望。
許慎之笑著搖搖頭,“大概,上帝的樂趣在于給人以驚奇。”
塵心毫不客氣地點點頭:“嗯,你是令我很驚奇。”
許慎之的笑容越發(fā)地燦爛了,“你也很令我驚奇。”說著鄭重其事地把那本書還到她手中,“謝謝。”
塵心咄咄逼人地追問:“謝謝我給你整理書房還是謝謝我給你看一眼這本書?”
“都有。”
塵心覺得他們似乎站得太近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沒有在仔細看許慎之,卻明顯地能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能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fā)的溫柔與和善。
真是難以想象,這個人居然尖酸刻薄地挖苦過她。
塵心本能地想躲。
“老師你慢慢看,我有事先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迅速轉(zhuǎn)身離開,幾乎是落荒而逃。
下午余下的時間都在失神中度過。塵心和葉超打了個招呼,趕在教學樓的下課鈴響之前腳底抹油溜走。雖然這一天下來都還沒有被捉弄過,但她還是隱約覺得秦翰不會就這樣罷休,所以從校園里走出來的時候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
誰知一路平安無事。
走到校外,塵心給何寶瓊打電話問她要不要帶飯。何寶瓊說自己已經(jīng)煮了面條吃過了。塵心于是在外面隨便找了家小食店,想就吃碗面挨過今晚算了。一走進去就愣住——背對門口坐著的人不
就是許慎之?
“怕什么來什么”,這句俗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塵心正想溜之大吉,店里的老板娘卻沖她大叫:“姑娘,吃什么?快餐炒飯餃子云吞什么都有,坐,坐!”
塵心呆住。這時許慎之回頭看了一眼,樂了。
她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蠢極了。
這次遭遇真不能怪她。她怎么會知道堂堂許教授會在路邊的小店里吃云吞?
現(xiàn)在這架勢,倒像是她瞅準了許慎之正在這里吃飯,才故意過來的。
塵心不說話,倒是許慎之先招呼她:“蘇塵心啊,過來坐!”
和他一起吃飯?算了吧。
塵心皺眉,“我——不了——我先走了。”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那家小店門口跑開的。只記得自己跑得很快,風在耳邊呼呼地響。零星散落在地上的枯葉在她腳底碎裂,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有一對母女從身邊悠閑地走過,小小的女孩被她嚇得閃到媽媽身后。
她頓住腳步,氣喘吁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許慎之的偶遇,塵心接下來的時間都過得有些不安寧。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忍不住想起許慎之叫她起來問問題的時候臉上那譏諷嘲弄的笑。這惡劣的印象是后來許慎之再怎么溫柔再怎么禮貌都挽回不了的了。
好在這件事她沒有在心里放太久,畢竟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找份家教賺下個月的房租和飯錢。塵心花了整整一個晚上蹲在網(wǎng)上找,結(jié)果連一個時間地點都合適的機會都沒有。她決定去學校的勤工助學中心申請家教推薦——有學校的推薦擔保,她能掙的錢會比自己去找要多一些。誰知第二天她一大早興沖沖地跑去助學中心申請的時候,申請書卻被負責的老師駁了回來。理由很簡單:她已經(jīng)在圖書館有一份勤工儉學的工作了,余下的機會必須讓給別的同學。如果她想轉(zhuǎn)做家教,就必須先把圖書館的工作辭掉。
塵心垂頭出了門。雖然情緒低落,但仍然眼尖地發(fā)現(xiàn)辦公室門前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居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香蕉皮。她十分機靈地從香蕉皮上方跳了過去。腳才落地,就聽到一陣快門的咔嚓聲。樓道拐角處有人失望地噓了一聲。可是當她沖過去的時候,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她心里憋著一口氣,忍不住對著空蕩蕩的樓道大聲說:“想拍我么?想拍我就出來啊,我就在這里,干嘛鬼鬼祟祟的啊?”
說著站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把身邊的每個角落都看個仔細。可惜,回應她的只有自己的回聲。
那一刻她沮喪極了。又恨起始作俑的秦翰來。她所有的麻煩還不是秦翰一手造成的?在她最困頓的時候,他的爪牙們還在圍觀小丑似的圍觀她!
她沒有等電梯,而是從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走到行政樓一樓的大廳時,卻看見電梯外有兩個男生鬼鬼祟祟地貼著墻站在那里,其中一個人臉上套著個萬圣節(jié)怪物面具,另外一個人手里卻端著一只相當高檔的單反相機。塵心站定,掏出手機先給他們兩個拍了一張,然后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果然,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們一起猛然沖過去堵在門口;戴面具的大喊一聲“啊”,拿相機的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里面咔嚓咔嚓地猛按快門。
“你們是干什么的?”
電梯里的中年男子怒吼。塵心認出他來——原來是學生處的廖主任。
原本預備著偷襲塵心的兩個男生傻眼了。廖主任看看戴面具的,又看看拿相機的,吼道:“保安!”
塵心在廖主任的怒罵聲中離開,腳步輕快。
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該找的工作還得找。下午在圖書館值班的時候,她試探地問葉超:“葉老師,你身邊有沒有朋友或者同事需要給小朋友請家教的?”
葉超斜眼看她:“喂,你貌似已經(jīng)是我們這里值班時間最多的了吧?”
塵心毫不退縮:“反正還剩下兩個周末的白天,閑著也是閑著。”
葉超得寸進尺:“既然這樣,我去叫邱老師把你的時間全部排滿。”塵心急了:“哎,哎,不用,我是想找家教——”
葉超終于明白過來。
“急著等錢用?”
塵心不好意思承認,但是也不想否認。葉超是個絕對熱心的人,她現(xiàn)在只有些擔心,如果葉超主動說要借錢給她,她又該怎么拒絕?
誰知葉超點點頭,“行,我替你問問。有消息了馬上告訴你。”塵心兩手一拍,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葉老師!”
塵心是打心眼里感激葉超。因為他即使是在幫助她的時候,也一直都懂得維護她的尊嚴。
那邊葉超擺擺手,“行了行了。你要是哪天碰巧路過海洋研究所,就進去看看明之,她老夸你呢。”
塵心挑挑眉毛,一字一句地認真說:“我懂的。葉老師的心意,我保證送到。”
忽然又想起許慎之來。心說,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往那個地方去了吧?
所以晚上接到來電顯示為“許明之”的電話的時候,她足足猶豫了三十秒才按下了接聽鍵。她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許明之還找她做什么呢?
“塵心,怎么換手機號了也不和我說一聲?”許明之像個老朋友那樣抱怨。
“我……”塵心語塞。是,她是沒想過和她再有什么交集。她撒了個謊:“我是因為丟了手機才換號的,老師的號也在里面存著呢,一下子找不回來了。”
“這樣啊,幸虧我還有葉超可以找。沒事哈,丟了正好買新的!”許明之十分爽快地說,“聽葉超說你還想再找份兼職做,有沒有興趣再上我這幫忙啊?”
塵心無奈地眨了眨眼。沒想到葉超的熱心居然到了這個程度。
“許老師,我想找家教的活,你那兒好像沒有小朋友需要輔導吧?”
許明之居然也換了副萬分無奈的口吻:“是沒有小朋友,但是有個大小朋友需要幫忙。”
塵心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請問……是……”
“就是我弟弟啊。他的項目本來是帶著學生一起做的,在美國的時候有學生們給他當助手,這一回到國內(nèi)就變成光桿司令了,忙得焦頭爛額,所以我想找人給他幫忙做些整理數(shù)據(jù)和翻譯方面的工作。你不是學英語的嘛,正好能幫得上呢。”
頓了頓又說:“我找你是因為看你整理書房的時候做事很有條理,也很認真負責。我是真挺喜歡你的,你考慮一下。”
塵心握著手機,不知該如何作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