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點沒給鄒姑母留面子,鄒麟當即就跳起來指責丹娘太過分了。
還說‘只是幫一把而已,表弟上進了必定效忠太子殿下,你何必說話這麼難聽’。
丹娘冷笑數聲,只道:“我弟弟是儲君,未來的天子,你表弟不效忠他還想效忠誰?”
“他這是想改天換日啊!”
鄒麟氣的調頭就走,丹娘冷眼看著他走,還不許人攔他,“讓他走,我倒要看看,他在姑母家當孝子,公公婆婆知不知道!”
丹娘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炷香的時間不到,鄒麟的父母就已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兩人把鄒麟罵的狗血淋頭,又親自把鄒麟押回公主府,向丹娘道歉,並保證兒子再也不會做這種糊塗事了。
畢竟是長輩,丹娘也不好再說什麼,打發了婆家人後看也不看鄒麟一眼,自個兒回屋去了。
留下鄒麟站在廳堂裡尷尬不已,一番折騰既得罪了妻子又氣著了父母,姑母那邊也沒法交代。
一張俊秀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煞是好看。
夫妻倆到如今已有三個月沒有同屋而眠了。
這些外人都不知道。
還是李淳業有一次聽幕僚說起,近來妹夫與都中一些世家公子常結伴吃酒遛馬,便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
他急忙告訴妻子,姑嫂倆人好說話,讓她去問問丹娘怎麼了。
丹娘顧左右而言他,還是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以免駙馬和鄒家惹上麻煩。
可日子一久,蓁娘也看出了女兒不對,這纔得到一句含含糊糊的解釋。
燕王府新進門的妾侍趙玉茹是個溫柔和順的性子。
雖是如此,曹芳蕤再不敢掉以輕心,趙娘子一個人帶著兩個包袱進的門,身邊服侍的全是她安排的,個頂個的忠心,就是怕再出現顧七娘那等奸人。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李淳業好歹是個親王,府裡不可能只有一妻一妾。
況且如今膝下只有大郎一個孩子,她和立秋都沒有消息,索性大度一些,再選一個人進門服侍。
只要是那老實本分的,她也不是一個拈酸吃醋心比針眼小的人。
回稟了蓁娘後,曹芳蕤就向丈夫提出這事,李淳業無所謂,他把這事全權交給了妻子處理。
只是第二日,他親自帶著曹芳蕤去洛陽城最有名的皇極寺捐了兩千貫錢,又舍了一千百石米麪,五百斤香油,只求菩薩保佑夫婦二人有個孩子。
他還許諾只要心願得成,將來定爲菩薩重塑金身。
曹芳蕤大爲感動,待丈夫也就更體貼溫柔了,夫妻倆蜜裡調著油,半日不見都要彼此問一聲。
比起因爲婆媳關係不和被折磨的精疲力盡的裴氏,她看起來不知多光彩照人。
趁著丈夫有事出門,曹芳蕤收拾收拾,帶著大郎和奶母,還有立秋和趙玉茹,身邊跟著一大羣侍女婆子去了南陵公主府。
進了正院見丹娘正興致勃勃的跟侍女玩投壺,曹芳蕤不禁嗔道:“你也真是心大,駙馬整日吃喝玩樂不著家,你還有心思玩!”
丹娘逗了逗胖乎乎的侄兒才笑道:“他愛去哪就去哪,腳長在他身上,難不成還要我做那怨婦天天哭個沒完?”
也就是公主才這麼有底氣,曹芳蕤在心裡嘆氣,換成一般的女子,比如她,恐怕真就成了個怨婦了。
丹娘看著一大隊人馬好奇道:“嫂嫂今日來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曹芳蕤擺手打趣道:“哪有什麼大事,不過是大郎想吃姑母家的飯了~”
“這不,我拖家帶口的來了,你可不能嫌棄!”
丹娘就笑瞇瞇的拉著大郎的手道:“不嫌棄不嫌棄,小饞貓,你臉都比月亮還圓了吧!”
大郎就仰著肉嘟嘟的臉拉著姑母的裙子不悅的哼哼,好像抗議一般。
丹娘覺得他十分有趣,又見院子狹小,命人在花園裡搭了繩牀擺上瓜果,今日好好樂一樂。
立秋和趙玉茹陪著大郎捉蝴蝶,滿花園都是他的笑聲,丹娘指著趙玉茹悄聲對曹芳蕤道:“看著不錯,像帶過孩子一般~”
曹芳蕤點頭,“家裡八個兄弟姊妹,她是老三,當然會帶孩子~”
丹娘就拉著曹芳蕤的手笑道:“我還是盼著嫡親侄兒。”
曹芳蕤明白她的心意,只是笑笑不語,讓玲兒把手裡的錦緞拿來給丹娘看。
“你瞧這個好不好,是今年江南新出的花樣,顏色活潑,花鳥蟲獸寓意好,給阿姨腹中的孩子做幾件衣裳穿~”
丹娘成婚已經兩年了,她也對做母親這件事暗暗期待,眼瞧阿元和大郎兩個侄兒都是可愛的不得了,不免有些眼饞。
所以對於曹芳蕤的話也來了興趣,“上次阿姐生辰,我去她家吃酒,阿釐穿了件靛藍色織錦圓領袍,從袖口到肩膀卻用銀線繡了一串祥雲虎紋,看上去又顯眼又新穎!”
“那天好多人都在問阿姐是誰的手藝呢!”
曹芳蕤那天也在,聽丹娘提起立刻就心動了,“不如咱們去討來衣裳仔細看看,只是我估摸著得孩子大些穿上纔好看!”
“也是!”丹娘點頭同意,“沒關係,咱們就做些小衣裳小鞋子小被子,你可別忘了,宮裡繡孃的手藝比咱們兩個好幾十倍!”
曹芳蕤比劃著錦緞撇嘴道:“總歸是咱們的心意,陛下不在,咱們更要好好孝順阿姨纔是,她年紀大了,須得好生保養身子,就是郎君也十分擔心。”
嫂嫂能對自己的生母這麼有心,丹娘心中十分高興,覺得不枉阿姨待她那麼好,對曹芳蕤也就更加親近了。
反正也閒著無事,倆人一邊閒聊一邊叫了繡娘來裁樣子。
玩的滿頭大汗的大郎意猶未盡,趙玉茹指尖停著一隻蝴蝶,逗得他‘咯咯’直笑。
丹娘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曹芳蕤看了眼肌膚似雪、眉眼瀲灩、身段玲瓏的丹娘,忍不住心中一動,輕聲道:“你不肯說跟駙馬怎麼了,但我想定是他的過錯!”
“成婚時你們多好啊,連我看了都羨慕不已,再怎麼說,駙馬是陛下精挑細選的,也不是個混不講理的,你們這樣僵著不是辦法……”
“你這麼喜歡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有了孩子,駙馬就會低頭,那個時候他若還要犯渾,別說是陛下,就是你阿兄也不會饒了他的!”
“你是公主,日子過的不舒心說把他攆了就攆了,到時候帶著孩子自己過,不讓鄒麟見孩子!”
丹娘囁嚅了兩下,嘀咕道:“怎麼能不讓父子相見呢……”
曹芳蕤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笑道:“可見你還是喜歡鄒麟的,還是想跟他好好過對不對?”
丹娘噘著嘴不願承認,曹芳蕤是過來人,當初的她還不如丹娘呢!
丈夫心裡有別的女人,雖尊重她這個髮妻,可倆人之間總像是有一層紗隔著。
丈夫不到她屋裡來,連多問一句都不敢,更別說使性子了。
曹芳蕤也是真心希望丹娘好,便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還道:“……你既喜歡他,給他一個機會又如何,若駙馬知道好歹,你們就好好過!”
“若他不知好歹,以爲你是離了他活不下去了,趁機拿喬擺譜,我就讓你阿兄收拾他!”
丹娘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感情佔了上風,她輕輕點了點頭,曹芳蕤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舒了口氣,“這就是了~”
“如今阿姨身子要緊,你跟駙馬好好地,她才能放心……
吃晚膳之前,丹娘當著曹芳蕤的面派人去尋駙馬,吩咐道:“告訴駙馬別吃多了酒,免得騎馬回來被風吹著了。”
下人哎哎應是,曹芳蕤就衝丹娘揶揄的眨眼睛,丹娘難得的臉紅了。
等一行人打道回府時,丹娘賞了大郎兩塊玉牌,給立秋和趙玉茹一人一對金簪,大郎被奶母抱著給丹娘行禮道謝,立秋和趙玉茹則是屈膝一福。
丹娘斂容訓|誡道:“進了府就好生服侍主子,以後自有你們的前程,若從哪裡聽了一些渾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就去打聽打聽靜姝院那位是誰!”
前面幾句還好,最後一句聽得趙玉茹一頭霧水,滿臉茫然,立秋則是心神一顫,低下頭喏喏應是。
回府的時候趙玉茹和立秋坐一輛車,趙玉茹悄悄問立秋靜姝院那位是哪位。
立秋本來覺得難以啓齒,但想著南陵公主都說的這麼直白了,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也算是給這位趙娘子提個醒。
便把顧七娘的事說了個大概,留下了許多讓人遐想的空間。
趙玉茹這才明白爲什麼堂堂一個親王府里居然只有一妻一妾的原因。
那位暴斃的前輩,就是活生生的癡心妄想的教訓呢!
她忍不住抖了一抖,立秋見狀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你別怕,大王和娘子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再好的人也有底線,你不要以身犯險就不會出問題的~”
蓁娘那邊,到了七月份的時候,身子已經有四個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到現在一點兒害喜的癥狀都沒有。
胃口也很好,吃的好睡的香,這讓擔心她的人都放心不少。
採兒嘀咕了許久,無非就是蓁娘還沒告訴李暉自己有孕這件事。
可就這麼直白的說蓁娘感覺沒什麼意思,想來想去,她在信紙背面花了一朵石榴花。
她興奮的期待著李暉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採兒也陪著她異想天開,猜測陛下看見了石榴花會怎麼想~
作者有話要說:
寄奴:前排兜售三省六部尚書侍郎,老爸不在東西官職亂賣,只要998,穿紫袍,掛玉帶,流芳百世名傳千古,你就是下一個帝國manag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