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機械地坐了下去。
“你是來羞辱我的嗎?”癩子問。
“羞辱?”夏瑜苦笑一聲:“你看我這幅德行,像嗎?”
“那是為什么?”
“我……”夏瑜想了一下:“癩子,我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太子哥埋伏秦浪,被我撞上了,我就去通風報信,結果穿幫了,我和秦浪逃走了。第二天,他認出了我,帶了好多人去三樓,當時你也在場吧?”
癩子點點頭。
“那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夏瑜道:“我是不得已才去打擂臺的,我在這個學校兩年多了,從來沒打過擂臺,唯獨這一次,到今天早上為止,我還以為我贏了,可是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們,都不過是他們的玩物而已。”
癩子微微一笑:“你不用內疚。這個結果,其實我想到過。我家里條件不好,父親在工作的時候死了,賠償了七十萬,臨死之前,說讓我念最好的學校,別像他一樣一輩子給人使喚。于是我媽媽把這筆錢的一半兒都花在了我上學上,剩下的,交了房子的首付,說是將來給我結婚用。”
癩子嘆了口氣:“其實你知道嗎?我挺佩服你的,你從來不去巴結有錢人,來這里自己想干嘛干嘛。我不行,我得出人頭地,我得賺錢,我得讓我媽看到希望,看到以后的日子有多好。所以我上單挑榜,玩命地守住第十的位置,就是希望將來有一天,跟著太子,混個好工作,衣食無憂,能有個前程。”
夏瑜猶豫了一下:“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合適,但是你有么有想過,你為了自己的前程,欺負了多少人?讓多少人的高中成了噩夢?”
“想過啊!”癩子看著頂棚:“就像我想過,自己可能有一天也會輸,可能會被人打的很慘,就像現(xiàn)在這樣。所以我不恨你,我只怪自己運氣不好。但是你要知道,這個學校里有貴族,太子就是貴族,有我沒有他都一樣,有我半斤,沒我八兩。我往你們班的一個同學頭上撒過尿,還打過四樓的一些人,還逼著一個同學給太子哥跪著唱征服……”
他搖搖頭:“太多了,記不住了。我知道他們恨我,但是我沒辦法,我不撒尿,他就得被打的住院,我不讓她唱征服,那個小子可能以后說話都有問題。夏瑜,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天生的混蛋,我是被逼的。昨天打急了,拿了刀子,是我不對。”
夏瑜道:“如果按照你這么說,你還是個英雄了。”
“呵呵,你不用諷刺我,我是什么我自己清楚。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他呼出一口氣:“我欺負過人,但是盡量讓太子哥滿意,將對別人的傷害降到最低,但是不是說能捅一刀每桶,只踹了一頓就是好人了。我還是個壞人。”
夏瑜點點頭:“你還沒壞到家,好好養(yǎng)病吧,我和你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希望以后,我們都能做回一個好人。”
癩子笑了:“夏瑜,我越來越羨慕你了。”
夏瑜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給癩子鞠躬,站直了道:“你放心,這個公道,我會幫你討回來!”
“你要干嘛?”
“我要去找太子!”夏瑜堅定地道。
“不行!夏瑜,你沒看到剛才的情況嗎?你看到了對不對?太子家的能量太大了,不是你我這種人對抗的起的,我從第一天跟著他,就知道他的為人了!他手下有無數(shù)像我這樣的人,為他賣命!我就這樣了,但是你還有機會,還有大半年就畢業(yè)了,你不能因為我,因為這件事和他繼續(xù)沖突下去了!忍吧,兩年多都忍過來了,就差最后半年多了!”
夏瑜搖搖頭:“我的義父曾經跟我說過,寧可做一分勇士,光榮地戰(zhàn)死,也不做一輩子狗,夾著尾巴。以前我總嘲笑他不懂得變通,只會講大道理,現(xiàn)在我才知道,道理就是道理,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夏瑜走到門口,轉過身:“好好養(yǎng)病,你的錢,我會幫你要,別讓你媽賣房子。要不回來錢,我提頭來見。”
癩子驚訝地看著夏瑜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瑜走了出來,關上了房門,心事重重地走著。
這個時候,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猛地回頭,竟然是柳飄飄。
“柳飄飄?”夏瑜道:“你是鬼魂嗎?怎么總是陰魂不散?”
柳飄飄哈哈一笑:“看不出啊,你還挺仗義的,那個小子被你打的那么慘,你還來看看他,換做別人,只怕早就在學校里吹開了!”
夏瑜有氣無力地噴出一股氣兒:“可不是,我早上一頓神吹,周小曼都不理我了,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周小曼?”柳飄飄嗤之以鼻地道:“那個就會一天到晚裝純的騷貨?”
夏瑜看著她:“你怎么說話呢?人家那是裝純嗎?那是真純,人家比你強一萬倍!”
“喂!”柳飄飄激動地道:“你胡說什么?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哎呀!”夏瑜道:“我謝天謝地,你可千萬別理我了!唉?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啊?不是跟著我吧?”
“想得美!當然不是!”
“那你是來……”夏瑜長大了嘴巴,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不滿和驚訝:“你怎么偷到這里來啦?你還有人性沒有?”
“啊?”
夏瑜激動的不行:“拜托,你平時偷偷富二代,給人的車子畫王八就算了,這里的人都是病人,他們的錢都是救命的錢!你偷走他們的錢,就是要他們的命啊!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也干?我警告你,你敢在這里動手,我就跟你絕交,還要送你去警察局!”
柳飄飄不滿地道:“送,送,你送啊!好心當做驢肝肺,人家是來看姐姐的!”
夏瑜馬上明白了,對了,她姐姐也有病,艾滋病,晚期,自己把這個給忘記了。
這個時候,遠處一個女人道:“飄飄?飄飄?你跑到哪里去了?”
夏瑜轉過身,瞬間,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