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娘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大肚婆了，方五妹也開始顯懷了；楊孟晗現在，每天晚上，吃完飯，雷打不動的，都要陪她們散一會步。這也是楊孟晗有意無意，養成的生活習慣；一家人，也就是這個時候，說些家裡的閒事情、趣事情，特別有一家人的氛圍；小梅子最喜歡這個時光，要是有人不識像地在這個時間段闖進來，她從來就不給好臉。

蕓娘都有八個多月的身子了，可是還是坐不住；自己辦醫院，附帶的好處，就是懂了不少醫學常識，也知道多動動，有好處沒壞處。甚至還把身子一直比較懶的方五妹，都嘮叨著、督促著，不讓她老坐著；更勸著不讓她動不動就全神貫注地畫畫，一坐就是大半天了。

蕓娘：當家的，奴家讓肚子裡孩子墜住腳了。特區與上海直隸州合併後，文教局也升格了。李善蘭本職就是正七品了；不過潤淼道臺大人很欣賞他，特意讓他掛了州通判銜，正六品了。李善蘭覺得，像我家這樣，辦起女校來，功德無量。因爲我這邊，現在有足夠的老師，李善蘭大人心氣很足，準備明年春天、明年秋天，至少辦二十所女子小學；幾年後，也至少會辦十所女子中學。

楊孟晗一手扶著蕓娘，一手扶著方五妹；樂呵呵地聽著，但也就是且聽著。蕓娘心眼多，說話帶拐彎，然後又最能耍賴；不把話說得明明白白之前，楊孟晗現在都不敢輕易接話。嗯，上當、掉坑裡次數太多了汕；好在是自己房裡人，否則，敢這麼折騰你家楊三爺，早拖出去吊起來打了。

看楊孟晗不哼不哈的，蕓娘不依了，有些發嗲地嗔怪道：當家的，我的事，你怎麼一點也不上心呀，問你話吶？

楊孟晗心想，老丫頭懷著孩子呢，都不消停，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沒好氣地說：說汕，我在聽著那。

蕓娘：我想，觀瀾女子大學的校長，由馨馨來當；會計學院的院長有小梅子來當，女子醫學院的院長有李家滄的小師妹來當；嗯，婦兒醫院的院長，還得請個水平高些、德高望重些的。

楊孟晗摸摸鼻子，故意歪嘴往岔裡說道：我家蕓娘想通啦，想回歸家庭，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啦？這個我肯定答應，你不用擔心的。

蕓娘知道這是楊孟晗存心嘔她，誰讓她明知道楊孟晗不是很想放她出去做事的，她卻故意不聽話，出來當校長吶。後來，還把馨馨、小梅子忽悠出來；楊家的女人一個個現在都忙得死，在楊孟晗看來，沒什麼必要的吶，有福不會享嘛。

蕓娘看楊孟晗就是不接茬，只好硬著頭皮說了：李善蘭大人，想讓奴家去做這個文教局的副局長，分管女子教育；嗯，說是從七品吶......

說這話時，蕓娘那雙好看的大眼睛，在晚霞的暈光裡，忽扇忽扇地，流淌著貪婪的賊光。嗯，楊孟晗乾脆不說了，表態了也肯定攔不住，還不如不攔著、不廢話了。蕓娘骨子裡就喜歡出風頭，喜歡話事，在家裡天然的劣勢，怎麼也不能跑到五妹前面去。於是乎，堤內損失堤外補，牆裡開花牆外香了；這也就在楊孟晗房裡，才能玩這個套路。

二毛晚間牽著夏洛特的小手，溜達著過來了；這兩人手牽手溜達，都成了滬上傍晚的一道風景了；好多少年人豔羨的不行不行的，倒是想跟著有樣學樣來著；心上人不肯吶，不是每個女孩都是夏洛特的汕！

方子聰看到了，胸腔裡更是滿滿的羨慕嫉妒恨；這特蕾莎大洋馬大傻妞，就是死心眼，就是汕，出來牽手走兩步，又不會掉塊肉，怕咪噻？

藍大盛：公子，敏體尼家的建築陶瓷廠和水泥廠，都投產了；嗯，和凌家的橡膠用品廠、何家的五金廠，也做好配套了；抽水馬桶，可能要開始大面積推廣了。

楊孟晗笑笑，抽水馬桶的出現，完成了城市給排水最關鍵的環節；有了現代化給排水和抽水馬桶的城市，才能算初步擺脫髒亂差，跨進了現代城市的門檻。

楊孟晗：水泥產量怎麼樣？質量行不行？

藍大盛：產量不小，嗯，明年第二條生產線還將投產，產量會翻番。大家對這個，好多還不瞭解，需要我們示範施工隊，挨家挨戶地去現場演示、指導施工。

楊孟晗：找過方部長嗎？

藍大盛：還沒有，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吶；嗯，夏洛特她哥哥，加布裡埃爾，及兼著法國公使代辦，又有好幾個工廠的事，還要再當地做產品推廣；實在走不開，只能讓我在休假期間，順手幫著推廣一下。

楊孟晗：你幹嘛不找新東方洋行，找我二阿哥，讓他們做總代理，他們下面就由地產公司，推廣起來不是快得很？

藍大盛：二爺那邊，我哪敢隨便忽悠，呵呵，其實我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好用不好用；但加布裡埃爾再三說了，只要跟公子你講一講，就可以了；說你肯定會識貨的、懂行的。

楊孟晗笑笑，二毛倒是沒跟自己藏心眼；看來，雖然一年不在身邊，像家人一樣相互信任的感情沒變。

楊孟晗：你去東跨院找二爺去吧，就說我說的，讓新東方洋行拿下總代理權；嗯，回頭我會跟他說的；你把技術資料也交給他。方子詹那邊，我也會打招呼；嗯，也許，把虯江大道變成水泥馬路，會是個好主意。

現在的城市，還是天晴滿街灰，天陰滿街泥；即使有了給排水，沒有硬化的路面，雖然比鄉下的泥土路好很多，但沙土路畢竟還是土路；水泥馬路，是改變城市生活環境的起點。

二毛走了後，方五妹特意讓丫鬟過來，把楊孟晗叫到她房裡，顯然有什麼話要說。

進屋後，蕓娘也在，顯然這兩人已經剛剛通好氣了；五妹心地純淨，也不會藏心眼；蕓娘哄她比忽悠大嫂還省事，現在都快對蕓娘言聽計從了；最多有時問問楊孟晗。嗯，做到這一點，還不算笨；嗯，也是五妹在家裡做姑娘時，從來就不操心，給搞習慣了，很多事裡面的彎彎繞，她還真是不懂。

方五妹：相公，我也有好幾個月的身子了，也陪不了你；馨馨、秀英，都跟你好久了，是不是該圓房了；嗯，我風流的晗哥哥，再不給你圓房，別人說不定都說我這當大婦的閒話了，哼！

嗯，方五妹還是第一次，表露出她的真實態度；感情分出去一份，或在幾份；骨子裡沒人真願意。

當然，現在的主流思潮，是家大業大、人口興旺；也是每一個家族人員的責任。作爲一房的當家大婦，攔著丈夫納妾，首先對家族發展不利；大戶人家的貴族小姐，沒人不懂這個淺顯的道理。楊孟晗做得也不算過分；五妹也就是稍稍埋怨幾句，沒有多說。楊孟晗對她這個大夫人也很尊重，其她人就更不敢越禮。老丫頭更是把方五妹哄得團團轉，只出主意說道理，拍板都是五妹，蕓娘這個底線還是遵守的；這樣，兩人才能和諧相處；蕓娘明白，真起衝突了，當家的肯定先收拾她，到時候被打屁股，纔是自找的吶。

而且，這幾年生意也做得好，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活瑣事，倒不用太費心。楊家人少，人丁不旺；長輩肯定希望家族蓬勃發展，人口越多越好。納妾的事，方五妹說多了，表現得過於牴觸，還怕家翁不高興吶。

老丫頭到哪都喜歡出主意搞慣了，加上方五妹又是個不喜歡操心的；還喜歡讓蕓娘幫著出主意，一來二去的，這三房門裡事，蕓娘倒是變成了隱身的當家人。不過，楊家大宅子門裡的事，楊孟晗不許蕓娘摻和，就讓藍嬸跟二嫂她們，愛怎麼掂配就怎麼掂配；好了壞了，上了下了，三房裡人都不許說閒話、瞎議論。

楊孟晗笑笑，馨馨和秀英這事，就是給方五妹面子，才拖到現在；張羅給丈夫納妾，內宅裡的是，是大婦的權利；楊孟晗點點頭，讓她們安排就好了。

楊孟晗順腿進了馨馨的小院，馨馨好像剛練完舞蹈後，才洗完澡、洗完頭，頭髮用乾毛巾包裹著、穿著睡衣。

楊孟晗把馨馨擁在懷裡，深深地親一口，看著這張宜喜宜嗔的粉臉，還是把剛纔的好消息，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