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哥在三號臨近中午時分，一路風塵僕僕、汗流浹背地，趕到桐廬縣城時；錢鼎銘錢新之早就已經笑瞇瞇地，坐在北城門城門口外，不遠處的樹蔭下，施施然地喝著茶；頗有閒情逸致地，等候壞哥多時了。
壞哥一問才知道，太平軍守軍將領，早就把周邊縣城的精銳力量，都悉數集中到嚴州府城去了；桐廬縣幾乎是座空城，只有臨時招募、裹挾的千把人；站在城頭，很搗漿糊的糊弄差事。等衛國軍烏泱泱的兵船船隊，遠遠出現在下游江面，還沒到跟前，他們就炸窩了；最後，領頭的太平軍頭目，只帶走了百把人核心老兵，開了桐廬西門，向嚴州方向跑了。
嗯，這麼幾個人在山裡跑路，也不是很把穩、很安全的；能不能跑到嚴州，真不好講吶。說不定半道上，在那個山溝裡，就讓本地鄉民們，給四面圍住了，一通悶棍，全給哈迷了！嗯，他們身上隨身懷揣的細軟，要是讓鄉民們得了；不知道算不算是，給被他們禍害了大半年的浙江，變相地買了“贖罪卷”了呢。
嗯，看在紅毛大仙的份上，這死都死了，人死爲大，覺得還是算吧，好啵？
桐廬縣城到嚴州梅城，不到一百里；既然桐廬已下，壞哥也不想耽擱了；連桐廬縣城都沒進去，只在城外歇息半個鐘頭，讓大家吃點東西；然後，讓大家抖擻精神，繼續向西開撥。因爲配屬的小豺狗巡邏船和運輸船歸隊了，原本配屬的自行車，也運來了一部分；壞哥讓騎馬的搜索營，和三個騎自行車的快速營，在前面先行；後面各部步行跟進。
自己則和錢新之，坐上小火輪，也帶上兩個營趕路；他希望今天晚上，就能趕到嚴州；嗯，這樣，就能比軍參謀部之前下達的作戰指導計劃，提前了足足三天。就衝著這一點，壞哥這次也該立個一等功了。嗯，然後吶，自然是麪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啦，升官發財娶小老婆，各種好事，自然而然，就主動上門來了汕。
嚴州梅城，因爲防守力量相對雄厚；而且，太平軍守將，準備得時間也比較長，工事與器械、糧草等等各方面，也比較充分一些；守將也把附近各縣的，不管什麼口徑的各式火炮，都蒐羅到嚴州府城城頭。城外的聯營土壘工事，也修了好幾道；嚴州太平軍守軍，已經有了好好打一場硬仗的心理準備。
所以，即使衛國軍一上來，就在陸地上，把嚴州三面包圍了；但是，由於往南邊的水路，還是保持通暢的，沒有圍死；所以，一開始，太平軍還是能夠沉得住氣的；沒有像其他地方的太平軍守軍，看到衛國軍的影子，就兩股戰戰、望風而逃。
嚴州太平軍守將，是一個廣西金田客家人，是最早一批的紅毛大仙教教徒，狂信徒的那種；從扯旗造反開始，一路從廣西廝殺出來，積功升爲一軍總制。浙江戰場，太平軍西線總體兵力不多；本來他們也估計，衛國軍的主要兵力，應該也會投向富庶的杭州、紹興、寧波一線；西線這邊，至少戰役前期，不會有太多的衛國軍。所以，戰事一開始，他就先收縮兵力，準備死守嚴州，保證這關鍵節點不會丟了；這樣，即使東面戰事不利失敗了，東線十幾二十萬的主力大軍，這往西回家的路，也不會被人家掐斷了。
嗯，太平軍上下，也都知道，只要衛國軍來了，大家肯定是打幾仗後，跟洪大教主和東王，能夠交待後，早晚還是要跑路的。嗯，硬扛到底，都是自己找死的；倫家可是天父老大家的，滅俺們老二家的，是分分鐘的事，是小菜一碟、小來兮的。嗯，這人間的日子，咱還沒過夠吶，還不想那麼快就昇天堂見紅毛大仙他老人家的！所以，差不多了，就見機行事，趕緊麻利地閃人，那是必須的。
可是，嚴州守將，雖然作了很多相應的佈置；甚至也算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從各方面匯聚來的最新消息，卻讓他聽著，心中墜墜的，越來越往下沉；越來越覺得，心裡沒底，有點進退失據，六神無主了。
因爲，在徽州駐防得好好的第四師，竟然不聲不響地，從徽州皖南山裡鑽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把太平軍嚴州守將給嚇尿了；天啦，一個衛國軍整編師，那可是一萬四五千的新式洋槍洋炮新軍的呀；就是胡大帥自己親自出面，領著五六萬的帥帳核心精兵強將、精幹人馬，也不一定能頂住啊；蠻說，咱們這麼一個新番號雜牌軍，才這麼幾個人汕。嗯，勉強按人頭點數，是有個五六千人；可是，訓練時間太短了，士兵來源也良莠不齊的，武器裝備也不好；這恐怕都不夠，給第四師塞牙縫的呀！
這後邊的仗，還怎麼打？就是俺們豁出去了，拼了老命了，又能頂幾天？
不對！衛國軍第四師整體出動，後面還有好多輔助部隊跟著，實打實的，有兩三萬的精兵強將吶；這到哪都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肯定不會，只是盯著咱們嚴州這個小小的府城；打嚴州，根本不需要這麼興師動衆的；嗯，即使第四師就來一個旅，我們也頂不了多長時間的。
嗯，人家肯定胃口更大的，那他們會是盯著那兒呢？
對頭，是衢州！肯定是的，他們就是想雷霆萬鈞，大錘砸雞蛋，快速拿下嚴州；然後，下一步就是瞄著同樣比較空虛的衢州！
不得了了，要是衢州丟了，我們都全完蛋了，俺們都要死啦死啦的，都要上天堂、見紅毛大仙的了；嗯，可是，但可是，我等這幫人，鬼才會說那個勞什子希伯來語涅？等到了天堂門口了，進得去進不去啊？
不知道，到時候，天堂門口的翻譯，傭金貴不貴吶；還有，是不是要準備一個大大的利是包；天堂門口的門神，一般都是沒那麼好講話的吶。
嗯，紅毛大仙教，好認錢的吶，不對，是隻認錢；還棺材裡伸手，死要錢！
連俺們前世作了孽，他們都有神通，統統曉得的；要老老實實地，拿錢買“贖罪劵”的；如若不然，以後死球了，是要打入阿鼻地獄，下油鍋、拔舌頭的，痛死林的！
嚴州守將在第四師在陸地上初步包圍嚴州之後，總算幹了一件明白事；派自己親信兄弟，領了一旅一水的廣西老兵，乘船過江後；分頭快馬給蕭山大營，以及金華、衢州各處守軍報警。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咬著牙，死命不退，也可能根本就堅守不了嚴州多久；可是，沒有命令就擅自撤離逃回去了，也是要被上司開刀問斬的；而且，到時還會被唸了咒語，下了降頭，是上不了天堂的；嗯，那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死了白死了。
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硬氣一點，能扛多久是多久；也爲其他地方的兄弟們，佈置防守，多爭取點時間吧。嗯，紅毛大仙在上，灑家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方子夔的第四師，攻城時採取的戰術，是衛國軍教科書套路的；雖然會慢一點，但也不失穩當。九月一號到達嚴州後，二號拿炮火轟擊了一天，把太平軍外圍聯營土壘工事，給慢慢推平了。三號早上開始，用大炮進攻城牆；到了中午，嚴州府北面城牆，在衛國軍大炮的持續轟擊下，垮塌了近百米。太平軍這兩天，即使是隻用一小部分人，待在最前面的第一線營壘和城頭，作爲預警力量；但累積起來，也是死傷慘重。等到第四師攻上城頭後，面積不大的嚴州府城，全城防守也迅速崩潰了。太平軍這個軍總制，還真是硬氣；即使戰局已經糟糕成這樣了，還是既不投降，也不逃跑；領著最後的幾百老兵，龜縮在府臺衙門裡，負隅頑抗。嗯，爲了清理這最後的怎麼喊話也死不投降的幾百人，又浪費了第四師主力團，差不多小一個時辰的時間。
傍晚時分，當秋日的晚霞，灑滿西天；新安江、蘭江、及匯合後的富春江的三江口，一片波光粼粼、金光閃閃的時候；壞哥的水路兩路行軍縱隊，也都陸續到達了嚴州梅城三江口碼頭。
在三江水運碼頭，來迎接壞哥、錢鼎銘錢新之的方子夔，見到他倆後，哈哈大笑地說：壞哥，新之，你們兩個腳程好快呀，比計劃快了有兩、三天吧。要不是某家手下，還不算太慢；要是現在還沒拿下嚴州的話，你們一到，某家臉上那就真的掛不住了。嗯，就是這樣，還是有一點，你們一路衝殺得就是快啊；嗯，從今以後，旁人不服也不行了；這以後啊，這四師“鐵腳板”的名頭，不好再叫了，要讓位給你壞哥楊孟懷了。
壞哥聽著心裡雖然有些小得意，不過，嘴上說的還是很客氣：子夔師長，我們這一路，也不全是靠走路的，後面是坐船的嘛；嗯，鐵腳板的名頭，還是你們四師的，別人是搶不走的。
錢新之在邊上笑瞇瞇地聽著，嗯，這壞哥挺會說話的呀，一點也不囂張的呀；而且，這一段時間，和他並肩作戰這麼多天，也沒看到，他有什麼特別盛氣凌人、不好相與的地方呀；也對，楊家人，脾氣都比較溫厚敦和；楊孟懷就是比其他人修養差點，又能差到那裡去。看來，傳言也不能太當真，也有不盡不實之處。
壞哥一面吩咐，讓小豺狗再往蘭江上游，搜索一段，查探一下那邊的敵情；自己這邊，則帶著機動旅一幫頭頭腦腦，跟著方子夔，去了他的司令部；嗯，見面會師後，第一件事，就是商量下一步作戰計劃的任務分配問題了。
方子夔：諸位，杭州那邊，今天過來的戰報說；昨天，已經基本清理完畢城頭的大炮和城頭守備工事；當然，不知道昨晚，太平軍會連夜修復到什麼程度；但不管怎麼講，今明兩天，我軍肯定能登上城頭的。嗯，由於是四面圍死了，太平軍肯定會有一部分死硬分子，困獸猶鬥、抵抗到底的。也許，非常有可能，會退守原來的城中城旗營城；到時候，城內也許要在花一兩天時間，慢慢清理殘餘。但不管怎樣，我估計，最晚，六號之前，會完全拿下杭州；這樣，東線主力，會在原先的作戰計劃時間內，完成既定作戰任務。唔，這樣的話，我們至少就有三天時間；如果我們西路軍，能夠在這三天以內，拿下蘭溪、龍遊、衢州；唔，可能的話，順手收復常山、江山。那樣的話，秋季光復戰役，西路軍的第一階段作戰，就算又快又好地，圓滿完成了。
壞哥笑笑：子夔師長，應該問題不大吧；衢州那邊，太平軍雖然有一個基本滿員的軍，撐死也就一萬多人，還要分兵把守好幾個地方吶；對第四師來說，拿下它，應該問題不大的。嗯，我這邊，目前情報部給出的資料顯示，金華府這邊，也就一個不滿員的一個軍，五六千人之間，還要駐守七八個縣城的；估計攤到每個城池，都不會太多，沒幾個毛人的。
錢新之：嗯，壞哥旅長，金華府這邊，有好幾個縣城，是說不清楚的；尤其是最近，太平軍東調之後，本地團練鬧得更兇了；山區的幾個縣，還在不在長毛手中，是不好說的唻。
方子夔：嗯，即使還在太平軍手上，他們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棄守；然後，把兵力集中到府城；一如他們在嚴州的做法。嗯，新之兄提醒得非常有道理的，進入浙中山區後，團練可能比長毛還要多得多，只是他們比較分散，沒有統一指揮而已。壞哥，你到了之後，在儘可能的甄別之後，也可以動用你戰時前線指揮官的權力，臨時任命一些稍微靠譜一些的，讓他們給你打下手、探情報、收後方、搞後勤。嗯，這樣，光復府城金華之戰，就會省力省心很多的。
錢新之：嗯，出發前，方子箴、陳潤淼兩位大人，就交代過；浙中山區，省府也給不少團練的領頭人，已經授官了；我們大軍一到，他們也許會主動找上門的。方子箴大人，是開過賞格的；無論是誰，只要能夠獨立或者協助收復府城、縣城的，都會按功勞，在戰後相應保舉官身的。嗯，這樣的好機會，一輩子也碰不到一兩次的；過了這個村，真就沒這個店了的；毫無疑問，聰明點的團練頭頭們，誰都會知道，這可是一錘子買賣，錯過了，這輩子都趕不上趟了；大家肯定會搶破頭，下血本拼命的。
壞哥摸摸腦門，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說了件事：嗯，我最後，來一個小插曲，說件閒事兒；我出來前，老三還有點神秘地，語焉不詳地，跟我說過一件事吶；嗯，他要我關注一下一個地方；呃，叫什麼來著，對，諸暨縣東北七十里的那個什麼包村，對，包家村；嗯，一個俺壞哥這輩子，從來聽都沒有聽人說過的，這個鬼不生蛋的小地方。嗯，子夔師長，你說說，孟晗爲啥專門跟我說這麼一嘴涅？
方子夔聽過後，微微一笑，有點玩味地看了看楊孟懷：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嘛；那地方，你不在意，那是因爲，你就沒那個慧根，沒長那雙慧眼嘛。嗯，也許，那地方會有什麼奇人異士吶；幼鳴聽說了，讓你留個心，好蒐羅進咱們衛國軍裡面來嘛。嗯哼，也不對，要是有奇人異士，衛國軍能用得著的，他肯定自己就出馬了；不會從你這邊，再繞這麼一道不大不小的彎子的。嗯哼，反正幼鳴交待你的，一般不會是坑你的啦；十有八九，肯定是好事汕；哈，說不定那地方，有一個遠近有名的大美女吶。呵呵，對頭，幼鳴說的可是諸暨，是不是呀？那可是中國四大美女第一位的西施姑娘的故鄉呀，風水好著吶！嗯，八成是這樣的好事唄；幼鳴是留個機會，給你這自家兄弟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嗯，壞哥，你眼睛可要瞪大一點囉！錯過了，到頭來，你恐怕要後悔得，自己捶死你自己汕，哈哈！
大傢伙這麼順嘴胡咧咧、瞎掰著，倒是真把壞哥心裡的念想兒、饞蟲兒，給徹底給勾起來了，心裡也開始長草了；蠢蠢欲動，心旌搖搖了。
嗯，你說，會有啥好事，在哪裡，無比妖嬈地迎風招搖著，就等著咱壞哥上門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