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跟那些被“土制霰彈”打成篩子的倒霉蛋相比,被氣浪壓死的家伙至少還能保留一個全尸。
而且,對于這場爆炸的幸存者來說,更加致命也更加恐怖的下一輪打擊,同樣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距離這座軍營約摸三公里開外的一處小土丘外面,頭戴鋼盔、身穿沙漠迷彩防彈衣,手里舉著望遠鏡的馬彤和王秋兩人,同樣是一臉震撼地看到:在一道不可直視的白色閃光之后,敵營的中央竟然冉冉騰起了一個燦爛奪目的巨大火球,并且在空中繼續(xù)翻滾著,最后漸漸變成了一朵蘑菇云的摸樣……
“……天啊!居然是蘑菇云!看上去都像是原子彈了!”馬彤學姐伸手捂著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區(qū)區(qū)一個汽車炸彈的威力,竟然有這么大嗎?”
“……整整兩噸半的TNT炸藥,滿滿兩大桶摻了白糖的汽油,外加足足四麻袋的鐵釘和鐵屑……要是這樣都還不能把這些冷兵器時代的古代土著人給炸趴下,那就算我們這些‘未來人’全都白活了!”
剛剛遙控著那輛炸彈卡車完成了一次自殺性攻擊的索尼婭政委,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答道,“……如果你在現代世界的中東國家生活,就必須習慣這玩意兒,那地方都是習慣于用炸彈和槍炮來講道理,死個人跟死個螞蟻沒啥兩樣。聽說美國人被飛機撞了一座雙子樓,就哭得要死要活,殊不知巴基斯坦那邊平均每個季度死于恐怖爆炸的人數,通常最起碼都要上千了啊。”
“……沒錯,天天爆響的炸彈和到處橫飛的子彈,這都是中東世界的浪漫啊!”
王秋也一臉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后鉆進了另一輛加裝了防彈鋼板的“武裝皮卡”,握住方向盤,啟動了引擎,“……既然汽車炸彈都已經響了,子彈掃射還會遠嗎?好了,大家上車!我們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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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的黑煙在諾克拉提斯郊外彌漫開來,那是由帆布、蘆葦席、柳條和棕櫚木搭建的軍營在熊熊燃燒。
——遙控汽車炸彈上的鐵屑和鐵釘,把爆炸中心四周方圓幾百米的活人統統都打成了篩子,而那兩大桶臨時調制的“莫洛托夫雞尾酒”,則是讓阿基琉斯的營地整個兒燒了起來。
由于軍隊的秩序已經在爆炸聲中完全崩潰,沒能在第一時間組織撲救,而軍營內又盡是密密麻麻的易燃物,洶涌的火勢很快就變得不可控制,而嗆人的濃煙更是能讓人窒息。血腥、煙霧與汗臭混合成一種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死亡一般鉆進每個人的身體,讓他們渾身僵硬……仿佛被恐懼抓住了心臟!
于是,那些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幸存士兵,紛紛瘋狂的拍打著自己的身體,竭力讓自己的四肢恢復知覺,然后拼命地向外跑去。他們唯一的心思,就是盡快逃離這個被怪物和烈火輪番肆虐的人間地獄。
稍遠處的草垛子后面,阿基琉斯揉著依然嗡嗡炸響的腦袋,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他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軍營……哀嚎,悲鳴,狂吼和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好像小蟲子一樣鉆進他的耳朵,刺得他耳膜疼痛;粗糙的沙礫被熱風刮進頭盔,鉆進嘴巴和眼角,疼得像是有人在用針扎他的臉;由于一度被震動和氣流掀翻在地,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個瘋子般披頭散發(fā)。但阿基琉斯卻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慘景,同時在腦中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那場驚天大爆炸。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
遺憾的是,他混沌的頭腦在此時唯一能夠給出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而這種兼具神秘和未知色彩的毀滅性力量,自古以來就正是給人類帶來恐懼的最大根源。
從心頭涌起的恐懼,開始不可抑止地侵蝕著這位沙場老將的心靈。而其他人心中的恐懼則只會更甚——方才的那場爆炸,不僅在一瞬間就吞噬了成百上千名士兵的性命,還徹底摧毀了整支軍隊的意志。
緊接著,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終于透過彌漫的沙塵,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怪物!怪物!又有一個怪物從那邊闖過來啦!”
霎時間,全軍炸營嘩變,阿基琉斯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幾雙大腳踩翻在地,再也沒能從沙土中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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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咆哮著的鋼鐵怪獸,在諾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干燥曠野上來回奔馳,一道道橘紅色的長長火舌,從怪獸背上的那幾根鐵管中噴發(fā)出來,在傍晚的暮色之中,猶如火樹銀花一般,霎是好看。
然而,根據生物學者的統計分析,在弱肉強食的自然界中,越是美麗的東西往往越是有毒。
如今,這種說法又在諾克拉提斯城郊外的戰(zhàn)場上被驗證了一遍。
——伴隨著高射機槍噴吐的火舌,一蓬蓬子彈如瓢潑大雨般灑向諾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埃及軍營。許多士兵還沒認識到這玩意兒是一種武器,就看到同伴的身體“嘭!”地爆出一團血霧,被碗口大的血洞貫穿了胸口,然后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被釘在身后的柵欄上,隨即緩緩滑落下來……
驚恐的嚎叫和凄厲的悲鳴頓時一齊響起,但在下一刻,又被橫掃的子彈打得戛然而止——這些完全沒有槍戰(zhàn)的概念,甚至不懂得趴下來躲避子彈的冷兵器時代士兵,在毫無準備也沒有任何掩體工事的情況下,被大威力的自動火器迎面掃射,自然是如同遭遇大風的莊稼一般,一瞬間就倒伏了一大片。
——確實,操縱高射機槍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是個外行,眼下只能說是勉強會打槍了而已,實際的槍法很糟糕,但面對遍地都是還不懂躲避的活動靶子,似乎也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槍法。
雖然身為這支埃及討伐軍最高統帥的阿基琉斯將軍,此時已經失陷于亂軍之中,但還是有一小部分尚能保持鎮(zhèn)定的精銳士兵,在少數資深軍官們的呵斥之下,從尚未起火的那部分軍營里騎出了戰(zhàn)馬,趕出了戰(zhàn)車,企圖迎擊對面來襲的鋼鐵怪獸,但他們全都追不上高速機動的皮卡車,并且在非常遙遠的距離上,被高射機槍的12.7mm子彈相繼打成了肉末,伴隨著飛濺的血花滾落馬下。
另一些頭腦機靈的步兵,則拖出了營寨內威力最大的遠程武器——羅馬人使用的弩炮,試著朝那輛皮卡投擲火球和石彈,但卻發(fā)現根本無法命中如此高速運動的物體。接著,沒等他們想出更好的對策,由滾熱子彈組成的金屬風暴就已經呼嘯而至,讓他們的胸口、小腹和腦袋相繼綻開成一朵朵絢爛的血花。
由于敵方的反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血腥和勝利的刺激之下,王秋等人越打越豪爽,甚至有勇氣在距離營帳柵欄的幾十米開外停車拋錨,向已經烈火沖天的營地內發(fā)射RPG火箭彈。
一發(fā)發(fā)威力強大的高爆彈和燃燒彈,伴隨著橘紅的尾焰鋪天蓋地而來,讓軍營內滿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極少數試圖上前廝殺的勇士,也都被高射機槍和沖鋒槍的子彈給打得飛了起來。
——此處一覽無遺的平坦曠野地形,成了反擊者的最大噩夢,任何沖出軍營的嘗試,都會被對手在第一時間內發(fā)現。然后在埃及士兵剛剛沖出沒幾步路的時候,就用子彈和火箭彈招呼著他們永遠躺下來。
還有一些士兵嘗試用巨盾遮住身體,在槍林彈雨中徐徐后撤,但12.7mm的子彈無情地擊穿了這些看似堅固的盾牌,將躲在盾后的士兵打成了一團團渾身是血的肉渣。少數一時未死的重傷員哀嚎著丟開盾牌,在沙地上痛苦地掙扎著,直至渾身鮮血流盡,慢慢死去……短短十幾分鐘的屠殺之中,又有上千人斃命。
因此,好不容易等到槍聲漸漸稀落,鋼鐵怪獸掉頭遠去。當幸存的埃及士兵踉踉蹌蹌地鉆出烈火和濃煙,然后聽到響亮的軍號和咚咚的戰(zhàn)鼓,看見克里奧佩特拉女王麾下的敘利亞雇傭兵,正吶喊著朝自己沖過來之時,反而是感到了異常的平靜,甚至一個個如釋重負地丟下兵刃,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至少,剛才那種一邊倒的血腥屠殺,總算是暫時結束了
八千效忠于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軍隊非死即降,主帥阿基琉斯將軍下落不明,整場戰(zhàn)役順利結束。
與此同時,在城頭上親眼目睹了這場血腥屠戮的諾克拉提斯港本地官員,也在一番短暫的爭論之后,果斷地打開了城門,全城大小文武官吏按級別高低,在門后的街道兩邊跪了一地,向“得到了死神阿努比斯和貓神巴斯特祝福”的克里奧佩特拉女王陛下,宣布倒戈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