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偵探的對話
㈠
自己不爭氣的身子真是讓我受盡折磨,在病牀上看完楊佳續寫的兩個案子之後,我迫不及待地“奪過”她的筆,重新回到這個“代理出品人”的位置,往下書寫不朽篇章。
我翻閱著記事本,篩選那些離奇的事件展現給讀者,不得不說,每個偵探身邊都會派生出可敬的對手來與之相互映襯,無一例外。
㈡
城中的建築物矗立起來又傾倒。轎車、貨車不間歇的隆隆吼聲像是遠方滿懷抑鬱的海洋。腳下的地面則是雜草蔓生的乾土,又像滲透了毒素的海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上面生長,入夜之後又沒有任何燈光。除了卡車司機、旅客和火車沿鋼筋水泥的車道疾馳而過之外,沒有任何生物在這裡移動。
第二天下午,陳哀與楊佳在街上閒逛。近期的新聞中總是不斷出現一位新星偵探的名字。
“我的朋友,你知道嗎?和你一樣是名偵探的李柯要從德川過來遊玩,你不想見一見嗎?”楊佳勾著陳哀的手。
“我纔不要呢!如果是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另當別論,反正只是個普通的偵探,沒什麼興趣。”陳哀撇過臉,不屑一顧,這可能是她唯一會擺出傲慢態度的時刻。
隔著幾條街的李柯正與朋友明遠討論著。這位德川的名偵探身材高大,一副極有男子氣概的樣子。藍黑色的眼睛非常引人注目,堅定的神態爲他作爲偵探打下基礎。
“那種事情我纔沒興趣呢!”李柯笑了笑。
“還說這種話,明明自己挺在意的。”明遠看著李柯。
“我纔不在意!我連那人的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你就讓我去找她。”李柯轉身就走,態度與陳哀一樣強烈。
“但最近都說‘偵探雙子星’——柯哀??????”明遠喃喃地說。
“什麼?請不要把我跟一個弱女子相提並論。”李柯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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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別墅裡發出的音樂到處都能聽見,其中還伴隨著犬吠。
突然,巨大的玻璃破碎聲響起,產生了不和諧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女子的尖叫??????
㈢
陳哀與李柯同時聽到慘叫,往別墅跑去。房子很大,坐落於距離道路十幾米的地方,是一座刷了白泥的大別墅,房前砌了一道齊腰高的石牆。穿過一道拱形門,纔是鑲框式的前門。
“有人在嗎?”先到的陳哀用力敲著門,“可惡,有人在嗎?”
正當陳哀打算越門而過時,後到的李柯阻止了她,“女士,接下來交給我。”
“你說什麼?”我的朋友一臉迷惑,毫無好感地盯著這位先生。
“沒事,看著就行。”李柯微笑道,並做出越門的動作。
這家女主人剛好此時回到家,“你們找我家有什麼事情嗎?”任娜在圍牆外說道。
陳哀跑向她,問:“您是住這兒的吧!就在剛纔??????”
“聽到一個女子的慘叫,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快點開門!”李柯快速打斷她。
“怎麼可能!”任娜衝到門前,慌忙掏出鑰匙。
“這個人??????”陳哀相當生氣,鑑於事發突然,並不想計較過多。
來到別墅內門,任娜開了開門,說:“不行,這門從裡面反鎖住了。”她只能不停地呼喚著丈夫的名字。
“裡面只有你丈夫一個人嗎?”李柯注視著著急的女士。
“還有助手小文??????難道說兩個人都受重傷沒辦法回答?”她有些害怕,猛按著門鈴,不在乎身旁的任何人。
“那個,你怎麼會??????”陳哀想問些什麼,但是很快又被粗獷的聲音蓋過。
“只有破門而入了!”李柯準備助跑。
偵探感到無力,只能祈求這位熱血小夥不把事情搞砸。
這時,門忽然打開,內側站著一位表情呆滯、全身發軟,隨時可能倒下的中年男子。
妻子質問:“發生了什麼事?”可男子沒有回答,任娜推開他,與陳哀、李柯一同衝入房內。
我們經過黑沉沉的寬闊大廳,穿過大廳左側的一扇門,往一間有著充足陽光的房間走去。裡面高高堆放許多音響設備:調音盤、音箱等,應有盡有,可謂爲“音樂之家”。
“啊!”女子看到現場嚇得退到調音盤後面。
現場慘不忍睹,一位年輕女性倒在地上頭部被從房頂掉下的燈玻璃砸破,血流不止,很顯然是助手小文的屍體。
“請冷靜一點。”陳哀安慰抽泣的任娜。
“快叫救護車。不,可能要叫警察了。”李柯查看屍體。
音樂依舊響著,好似是爲小文演奏的安魂曲,悲傷至極,聞訊而來的楊佳關閉了音樂。
幾分鐘過後,警察來到現場。
㈣
“魏凡,職業是作曲家。”剛到的白警官對著中年男子說。
“是??????”魏凡還沒回過神來,臉色蒼白不堪。
“和助手小文女士一起在慣用的桌子上作曲的時候,每次都把內屋的門鎖著??????”警官接著說。
“因爲作曲是件很細膩的活兒,我不想被外人打擾。”
“過了不久,桌子正上方天花板的燈玻璃掉落砸在小文女士身上對吧。”
魏凡點點頭,不願多說話。
這時,兩位名偵探在四周查看情況時撞個正著。
“女士,不要在現場轉來轉去的。”李柯不耐煩地說,他不喜歡礙手礙腳的弱女子。
陳哀怒視他,心中不停抱怨眼前的男人。
“你們兩個別到處亂晃,破壞現場!”白警官吼道,他需要維護現場的絕對完整。
陳哀二話沒說,朝白警官走去,“你不知道?我可是??????”
“我叫李柯,在德川是個小有名氣的偵探。”李柯也靠上白警官說。
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不亞於地震,讓陳哀和楊佳倍感驚訝。
“我最討厭的就是偵探。淨說些漂亮的話,總是會撈到好處回去!”白警官敲著桌子,聲音提高,“閉上你的嘴,把搜查交給警方就可以了!”
聲音震耳欲聾,李柯不予理睬。
“警察先生,有件事跟你說。”明遠從門後走出,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那個人可是德川警局局長李盛的兒子。”
白警官呆住一會兒,立馬轉身對李柯說:“不好意思,恕我無知,你要查什麼請便。”
“拜託,你不要說我爸爸的事啊!”德川偵探無奈地說。
“有什麼關係,能用得上就行。”
“算了。這位?女士,你的名字是?”李柯轉向陳哀。
楊佳不甘示弱地說:“明明是個偵探竟然不知道,她叫??????”
“我叫陳雪,雪白的雪,普通路人而已。”陳哀推一下楊佳,阻止她往下回答。
“陳雪,後面就交給我。”
陳哀只點點頭,並把朋友拉向屋外。
“等等,陳哀。你是怎麼啦?什麼陳雪??????”
“噓??????機會千載難逢,恐怕這個案件不是意外。一夜成名的大偵探,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陳哀興奮起來。
㈤
屋裡被亂七八糟的人員站滿,不時在地面發出敲擊的聲音。警察仔細查看各個角落,尋找線索,陳哀重新回到屋內。
“爲什麼燈的玻璃會碎呢?”白警官看著房頂破爛不堪的燈。
“問題就在這裡,因爲門和窗戶都上了鎖,是完全的密室。可以推斷是某人僞裝成事故的謀殺。”李柯在房內來回走動。
“在我們敲門的時候,你沒有馬上開門,也沒有回答任女士的話。爲什麼?”偵探眼神在魏凡身上停留。
“那是因爲事情發突然,我驚呆了。人總是會??????”魏凡摸摸頭。
“音樂當時那麼大聲能作曲嗎?”李柯撫摸調音盤,上下撥弄開關。
“我因爲要找尋創作的靈感,放點音樂思索,我剛要回到座位時慘劇發生了。”魏凡捂著嘴,回憶可怕的畫面。
任娜慢步離開房間走向客廳,陳哀比較關注她的舉動,緊隨其後。
剛剛匆匆經過並沒有認真注意客廳的佈置。不大的地方,卻很精緻,與作曲房內不修邊幅的雜亂顯出鮮明的對比。
“任女士也有幫著作曲嗎?”陳哀看著客廳的婚紗照。
“是的,結婚之前我是魏凡的助手。”女子坐在沙發上。
“那麼你一定很懂音樂吧!”
“你過獎了,只是很有興趣而已。”
剎那間,陳哀發現一本書旁邊壓著一份收據,上面記錄著:掛燈 標價一百五十元。
我的朋友立馬走到角落,根據收據上的電話號碼詢問燈具店些什麼,最後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任娜自己爲陳哀的舉動倍感不安,半天說不出話來。
此時,楊佳跑來抓住朋友的衣服,“你知道真相了嗎?李柯可能比你更快解開案件。”
“那也沒關係,不管有幾個偵探,真相總是隻有一個的。”陳哀說著轉回房間。
房內正在喋喋不休地爭吵。
“難道是你弄碎的?”白警官繼續追問。
“我都說它是自己碎的!我剛要回到座位時聽到震動聲,之後玻璃就碎了,我說的都是真的。”魏凡爲自己辯解,不讓人懷疑他。
“奇怪的震動聲??????原來如此!”李柯得意的笑了,貌似看穿一切。
“果然是這樣。”陳哀也想到答案,“剛剛我在客廳看到一張燈具店的收據,上面是最近買的掛燈和價格。我給燈具店打了個電話,他說好像是因爲燈玻璃破裂要重買的。”
“陳雪,這樣案件就解開了。”李柯送來讚許的話語。
㈥
早好一切準備工作後,兩位名偵探就宣告案件經過。
“大家好好看著,這個殺人手法。”德川偵探掃視大家,按下播放器開關,柔美的音樂聲響起,與開頭提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音樂過了一陣,但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怎麼了?只聽到音樂啊!”明遠問道。
陳哀疑惑不解:爲什麼?一定是這個手法不會錯的。
瞬間,李柯與合作伙伴同時想到什麼,兩人對視一眼。
陳哀朝調音盤走去,將音樂聲調小,“請親眼見證,這唯一的真相。”她邊說便調節與音樂音量不同的調音鍵,音波慢慢上升。李柯則走向音箱,接著聽到屋外大聲的犬吠,燈有了明顯的搖晃,所有人都看著這些變化。
繼續調高調音鍵,立刻燈玻璃破碎掉落下來,發出刺耳的響聲。
“玻璃碎了。爲什麼?什麼都沒做啊。”白警官發出感嘆。
“固有頻率,這就是讓玻璃破碎的手法。”陳哀堅定地說。
“固有頻率?難道是共鳴!”楊佳反應道。
任娜提了下眼鏡,整個人無半點生氣。
“是的,任何物體都有產生震動的頻率,環繞這個房間的音樂中摻有隻讓燈玻璃震動的頻率。而且是從調音盤背後藏著的音箱中發出的,那個音箱還爲了放出特定頻率而加工過。”李柯補充說明。
“可是什麼聲音都沒聽到。”明遠看著音箱。
“波頻超過兩千赫茲,人類是很難聽到的。雖然人類難感知,但是狗卻可以輕易聽見。因此當時狗才會奮力大叫,對於它而言這和大噪音是一樣的。燈玻璃相當於鞦韆,順著鞦韆的慣性往上加的力量越大,搖得就越厲害。因爲達到固有頻率,燈的晃動越來越大,玻璃承受不住而破碎了。”陳哀回到房間中央。
“但是我並沒有做什麼固有頻率。”魏凡焦急解釋。
“因爲有某人知道你當時正在老地方與助手小文女士作曲,把精心準備的CD放入播音器中。”李柯來到陳哀身邊。
“兇手就是你!”兩位偵探同時伸手指向正在魏凡身後顫抖的任娜。
“你在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爲了不被警方發現,假裝受驚後退到調音盤,把音箱的音量調到零。白警官,檢查一下播音器裡的CD,我想應該只有任女士的指紋纔對。”李柯示意警官。
任娜聽完,癱坐在地上。
案件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利解決,相關人員都被帶回警局協助調查。
㈦
陳哀與李柯一行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此時可以看到遠處的夕陽血紅,餘暉則像金光般閃耀。
“陳雪,你是什麼時候覺得任女士有問題的?”李柯無意問道。
“她剛剛回家時,在門口說了句‘難道說兩人都受重傷沒辦法回答’,簡直就像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陳哀回想著。
“這座城市的人不能小瞧啊!原來除了那個叫陳哀的以外也有像你這樣的人。”李柯感嘆道。
“關於這件事,其實??????”
李柯看了看手錶打斷陳哀,“已經這麼晚了,我會趕不上回德川的公車,明遠該走了。兩位親愛的路人朋友,再見。”
兩人朝公車站跑去。
“一夜成名的偵探,可不容小視!”陳哀注視著他們奔跑的身軀??????
明遠邊跑邊說:“李柯,陳雪的一系列表現該不會是??????”
“可別亂說,不是挺好的嗎?就當作下次見面的娛樂,不過下次就應該不會用陳雪這樣的僞名了吧!陳哀??????”德川偵探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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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相對的全過程就是這樣,雖然講得有些粗糙,但手頭上的資料只有這些。兩人的下次相遇也不知道是何時,其實我沒有往下閱讀筆記內容仍不清楚。當作美好的期望來等待,或許別有一番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