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稀里糊涂的卓遠跟隨魯厚言回到宛城后,才看到魯厚言腦袋上滿是汗。
當宛城東城門關閉之后,魯厚言才吐出口氣,神色略微放松了下來。
“有什么不對嗎?”卓遠不知道為什么魯厚言會阻止自己繼續突襲向軍大營,畢竟如此好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再沒有了,但他看到魯厚言的神色,覺得魯厚言應該是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時,魯厚言才敢說出實話來:“我們沒有任何援軍來,如果等向軍反應過來,那我們就回不來了。”向軍雖然被突襲了一陣,但人數擺在那,即便青龍軍再驍勇善戰,但在數萬人的包圍中,除非投降,否則就只能全軍覆沒了。
“那?”卓遠想問向軍北邊大營的黑煙是怎么回事,畢竟東面大營的向軍也看到了那黑煙,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不會在與青龍軍的混戰之中,突然撤退的,也不會讓青龍軍突入他們的大營中。
魯厚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派人去看過,好像是向軍北面大營,被人偷襲,燒了許多帳篷,不過北面跟東面有些距離,我不過是趁機搖旗吶喊,讓向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嚇唬住,但他們很快就會得到確實消息的。”他望向東城門外那逐漸平息混亂的向軍東大營:“如果我們不能在向軍知道真實情況之前退回城內,就會被那數萬大軍包圍住。”
聽到魯厚言的話,讓卓遠心中一跳,腦袋上和脖子上立刻冒出很多汗來,他擦了擦汗責怪道:“你要害死我啊,如果我沒有聽你的話而堅持突襲向軍大營,也許現在我們就回不來了。”
魯厚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固執的人,而且,這不是成功了嗎?”他們不僅趁機攻進了向軍大營,給向軍造成了許多損失,在攻進向軍大營時,他還派了一隊青龍軍,去焚燒向軍東面的糧食,雖然很快就被阻止了,但多少也消耗掉了一些向軍包圍宛城的物資,總的來說也是賺了。
雖然結果很好,但卓遠還是后怕不已,他沒想到一向穩重的魯厚言居然會做出這么沖動的行為,比起曾經的青龍軍副將涂泗還要沖動,想到涂泗,他突然有一絲傷感。
“還是太危險了,以后還是不要這么做了。”卓遠拍拍魯厚言的肩膀警告他:“我們的任務是守好宛城,只要宛城沒破,向軍就不敢攻打王都,所以我們必須以穩為主,向軍數萬人,可不是我們能夠擊退的,此時王都想必已經知道宛城被圍了,一定正在調集兵力為宛城解圍,我們只要守住宛城就好。”
魯厚言聽出卓遠話中的責備,也知道這次自己過于冒險,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是。”
不過魯厚言這次畢竟還是成功了,而且以他們的關系,卓遠也不好太過責備魯厚言,因此很快轉移話題:“知道那些突襲向軍北大營的人是誰嗎?”
魯厚言抬起頭道:“不知道,我只是派人去看到向軍北大營許多帳篷著火后,利用那帳篷被燃燒的黑煙,率軍出城支援你攻入向軍東大營內,沒來得及去探查是誰偷襲了向軍的北大營。”畢竟向軍的大營之間也不算太遠,而且這樣的混亂,很快就會恢復,如果派人去探查,一來一回之間,向軍早就恢復過來了,也無法趁機突襲了。
“想辦法派人去看看,到底是誰偷襲了向軍的北大營,如果可能的話,與他們聯系上,也許會對我們守城有助力。”卓遠思考了一下吩咐道,能夠偷襲向軍的北大營,人數一定不少,畢竟向軍的北大營中,就算不算上輜重隊,也有上萬人,這樣的人數,如果只是百來人,是絕對不會給向軍造成這樣的破壞,引起這么大混亂的。
“是,我這就派人去聯系他們。”魯厚言點點頭答應下來,出城并不難,那根繩子往外吊就可以出去了,而且向軍雖然將宛城四面包圍了,但并沒有太嚴密封鎖,只要小心一些,少數人還是可以混出去的,之前他們就是如此,派人到新陽城和溫醴城求援的。
而在宛城西面,向軍西大營西面八里外的一片樹林中,索連山興奮的向孔肖叫道:“大哥,讓你說中了,向軍在四處搜索我們,不過他們沒有想到我們偷襲完后,向松茸城這邊跑了。”這一次,也是孔肖計劃偷襲向軍北大營,給向軍造成混亂,還搶得了許多向軍的裝備,比他們自己的裝備要好太多了。
索連山對孔肖眼中全是敬佩之意。
孔肖卻并沒有那么興奮,他皺眉思考了一下說道:“讓警戒的兄弟們注意,午飯過后,我們就轉移,向軍開始搜索我們了,這里離向軍太近,他們很快也會向這邊搜索過來的。”他揮舞著一把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這是周國上京城的爆款羽扇,制作羽扇的男孩據說曾將羽扇賣給國君。
孔肖沒有為自己帶著數百被收編的匪賊,偷襲了向軍而得意,他知道,他們能偷襲成功,主要是因為向軍因為人數太多,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偷襲他們,并且他們偷襲的,是向軍的輜重隊伍,根本沒有與向軍的本隊正面交戰,所以比較容易,而且這一次的偷襲,也讓向軍警惕起來了,他們沒可能再偷襲向軍了。
索連山抓抓頭皮,他沒有思考為何要轉移,反正孔肖這么說,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但他還有個疑惑:“可是,大哥,我們這樣做,豈不是匪賊行徑?這與我們加入周國,有什么關系嗎?”他早時想的是在周國參軍,然后在周國以武勇功績,成為周國的大將軍,但孔肖卻阻止了他,并帶他收編了許多匪賊,而且因為匪賊在周國是稀有貨,所以還不得不到中山國內,收編了許多匪賊。
孔肖用扇子扇了扇,慢條斯理的向索連山解釋道:“笨蛋,如果只是參軍,那我們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來一步步往上爬?你還好說。”他捏了捏索連山那鼓鼓的肌肉:“你的這身武力,可以讓你在軍中迅速脫穎而出,但我就不行了,周國有才之人多如牛毛,沒有靠山和機遇,也許我一輩子都只能在周國做個小吏。”
“哦!”索連山抓抓腦袋,滿臉的疑惑,他還是沒有明白,這和他們收編了這么多匪賊,攻擊向軍有什么關系。
孔肖看到索連山疑惑的神情,向他翻了個白眼,繼續解釋道:“既然我們不能正常的在周國顯露,那就只能另辟蹊蹺了,現在宛城被向國圍困,周國陷入危機,我們的這些人,雖然人數較少,但只要抓住機會,幫助宛城脫困,這就是大功勞,到時,如果運氣好,就能見到周國的國君,而一旦見到國君,那以你的力量和我的腦袋,必然能讓國君重用我們,豈不是比從底層做起要快許多?”
雖然孔肖說了很多,但索連山迷迷糊糊的動了一點,唯有國君那里讓他聽明白了,想到能以此見到國君,索連山不由得“嘿嘿”的傻笑了起來,能見到國君,他覺得就是一輩子的榮耀了,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敢想的事情。
看著索連山在那傻笑,孔肖再次翻了一個白眼給索連山,催促他:“快,吃完午飯我們就動身。”
“那我們要去哪里?”索連山疑惑,畢竟向軍人數非常多,早晚會搜索到他們的,他們又不可能跑到其它國家去,那樣就不能解救宛城,不能見到國君了。
孔肖笑了笑:“不需要躲太久,很快,宛城的人就會來找我們的,我們到時想辦法再給向軍制造點混亂,然后進入宛城去。”他知道,向軍北面大營的混亂,一定會讓宛城內知道的,而在知道有人試圖以偷襲向軍解救宛城之后,宛城里的人,就必然會派人來找他們,這就是表現的好時候,再趁機造成一些混亂,給宛城機會打開城門,他們就能突入宛城了,雖然他們的人數很少,但這些匪賊,都是孔肖和索連山精挑細選出來的,進入宛城后,必然能給宛城內增添一些守城的力量,特別是索連山這樣的壯漢,絕對會受到宛城內將軍的重視,這就是他們在周國崛起的第一步了。
不過以索連山的智慧,是無法理解的,因此孔肖并沒有與索連山詳細說明自己的計劃。
宛城周圍的樹林很多,因此在吃完午飯之后,孔肖與索連山就率領著他們的八百匪賊,離開了他們待著的樹林,并向更西邊的方向移動,離開前,打掃了一下他們暫住的痕跡,并引導向南面方向,并且還派遣了十數個身材瘦小移動迅速的匪賊,去幾處宛城可能派人去探查的地方,打算與宛城建立聯系。
幾乎是在他們撤離這片樹林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后,向軍也搜索到了這片樹林中,自然發現了孔肖他們在這片樹林中生活的痕跡。
不過搜索的人畢竟不是專業的斥候,而且還有孔肖他們的造假引導,因此,很快就被引向了南面的方向。
即便如此,孔肖還是十分謹慎,每隔一天,他們就更換駐地,而且絕不在一個地方駐扎兩次,以防止被向軍追蹤到,畢竟他們可是偷襲了向軍的大營,還搶走許多向軍的裝備,索連山手上的那把武器,據說還是向軍一個將軍還是什么校尉的備用武器,鋒利堅固,一看就不凡,更何況他們還燒毀了許多向軍的帳篷,讓向軍無處可住,這些行為,可是讓北面的向軍將他們恨之入骨的。
這也影響到了他們與宛城建立聯系,因為向軍的大搜索,他們的人都不敢去尋找宛城派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