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比一般人更加清楚,三族的功法各有千秋,并不能從表面上看問題,魔族的功法偏向于霸道和血脈,容易影響人的心智,但只要沒被心魔吞噬,那這個魔依舊是個正常人,魔族功法本身是沒有錯的,血脈也并不比人族血脈差,只是功法體系原因容易讓一些修煉的人走火入魔,從此淪為殺戮的機器。
寧風并不敢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三族血脈,以前是老鬼的反復叮囑,現在是他自己親生體會到魔化后的可怕,所以即使是胖子還有季云他們,他依舊選擇了保守秘密,并不是信不過,而是不想讓他們擔心,現在大哥的事情已經讓季云焦頭爛額,將士們需要的最普通的療傷丹藥也要胖子監督人晝夜不停的趕工,他們每一個人都很辛苦,所以寧風覺得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沒事,只是近來看到王師的人就想起了那日慘死在我們眼前的將士,我便情緒有些失控,三哥你別聽胖子瞎說,我這不是沒事嘛。”
季云注視著寧風許久,最后一聲嘆息,道:“五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說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的天宇星命算不出你的過去還有將來,所以你注定會是攪動天下風云的天之驕子之一,這幾天好生休息吧,人死不能復生,戰爭既然開始了便只能打下去。”
寧風點點頭,不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突然眉頭皺了皺,問道:“三哥,你見多識廣,我今天是想像你請教一個問題,和戰事無關,而是我自己的問題。”
季云見他神色鄭重,當下也是頗為好奇,輕輕一笑,道:“五弟但說無妨,只要我略知一二,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寧風摸了摸腦袋,在心底組織了一番語言,語氣很是疑惑的問道:“不知道三哥對魔獸契約了解得多不多?”見季云點頭,他便接著道,“三哥應該還得到當初在黑風城之時,我身邊是有一只小狼的,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分開至今未見,可是讓我奇怪的是,我與它的契約一直都在,可卻感知不到它如今的位置,如果是它被帶到了其它的空間,那這個問題也算勉強能解釋,可最讓我好奇和疑惑的,是我感知不到它如今的階位,別的我不清楚,可是我記得生死契約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主人與魔寵的修為同步,性命同步,我沒有解除契約,沒道理不能感知到它如今的境界呀?”
見季云低頭沉默,寧風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我還是一個喚獸師,另外也是一個靈印師,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對我與小狼的契約產生了影響?”
許久,季云搖了搖頭,眸中亦是疑惑,不過他還是斟酌著說道:“副職業是不會影響到魔獸與人類主動締造的契約的,這倒是奇怪了,按照老師曾經和我講的,就算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位面,魔獸與其主人也是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境界還有位置的,這是生死契約最獨特的地方,它嚴苛的條件同樣讓兩個不同的靈魂之間的溝通達到了極致。”
季云摸著下巴,突的眼前一亮,道:“適才你提到喚獸師,倒是讓我想起了一種可能,喚獸師本人是不會干擾到與自己魔寵之間聯系的,可是其它喚獸師卻是能做到這一點,特別是修為登峰造極的人,就算他強行解除掉你與小狼的生死契約也不是辦不到的。”
寧風大吃一驚,奇道:“強行解除他人與魔寵之間自愿締造的契約?喚獸師還有這等手段?可這也說不過去呀,當世應該不存在多少喚獸師才對了呀,特別是三哥你剛才提到的修為登峰造極的強者。”
寧風對老鬼的話還是很信服的,老鬼明確表示過大陸近萬年都沒出現過什么有名氣的喚獸師,這一脈幾乎算是徹底廢了。
季云點點頭,隨即又是輕笑,道:“這么說其實也不算錯,因為萬年前天地大道被桎梏以后,世間好多修煉體系都作廢了,這喚獸師便是其中的一脈。不過世間歷來不乏驚才艷艷之輩,我尤其喜歡看一些大陸野史,曾經就看到過一位喚獸師,后來我多方求證,最后證實了這個人的確出現過,而且,她現在還活著。”
寧風大驚,道:“還活著?喚獸師一脈還有當世頂尖強者?”
季云點點頭,語氣也變得鄭重和欽佩起來:“對,這個人是個女人,正史里面有關她的一切都被人有意抹掉了,就好像當初那個君臨天下的幻天帝,不知道五弟你有沒有聽過‘風花雪月’這四人,這個風我篤信就是幻天帝,而且我很肯定這個人沒有死,他那種層次的強者,壽命幾乎與天同壽,他到底想干什么卻不是我能夠猜測的了,而我剛剛提到的那個喚獸師登峰造極的女人,就是這四人里面有狼主之稱的‘雪’,有些巧合的是,我發現這個人也是因為當初為了了解南川的局勢看了一些歷史典籍,然后最后才震驚的發現,人族有著傳奇之名的書生的一生都有這個女人的影子,后來我越調查越心驚,原來我們殺界的百萬里雪川都是出自這個女人之手。
滾滾紅塵,千城之城;百獸過處,萬劫不復。這是野史里對她的描述,千城之城就可怕了,她的能量怕是比起我們殺界也不逞多讓,因此若是這個人出手帶走了小狼,那一切就都解釋得清了。”
寧風聽完苦笑,這豈不是更糟糕,小狼要是被這么個狠人盯上了,那還有回到自己身邊的希望嗎?好在那契約一直沒斷,寧風稍稍能安心些。
季云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突的賬門外有人求見,便叫了聲進來,寧風急忙起身,在外人面前他可不敢亂了禮數,那樣有損季云的威望,畢竟他可是三軍的軍師,自己不過是一名……寧風發現,好像自己目前什么職位也不是,兵不兵,將不將,這就有些尷尬了,想到曾經和冷染一塊兒時也是風家軍的一名百夫長,心說自己這百夫長膽子夠肥的,居然與堂堂軍師平起平坐。
來人是斥候首領,一個壯碩的中年人,雖然人高馬大,但辦起事來卻是心思縝密,深得季云信任,破格讓他麾下的斥候有軍情直接向自己稟報。
寧風看到這位斥候首領進來之后屈膝半跪在地上臉上有些紅,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又見他眼神似乎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又盯盯季云,頓時會意,感情這哥們是嫌自己杵在這里聽了他的消息,頓時就會意抬腿打算往外走。
“都是自己人,說吧,有什么事。”季云擺擺手坐在輪椅上淡淡道,不過他和寧風倒是誤會了這位斥候首領的意思,這位斥候首領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寧風和軍師聊天,加上底下的兄弟說少主和少將軍都對寧風很客氣,倒是沒把寧風當做外人,只不過今日的事情著實有些不光彩,他不太想讓軍師以外的人知道罷了,季云都已經開口,他還能說什么,頓時一咬牙重重朝著季云磕了一頭道。
“末將該死,帶領底下的兄弟去偵察敵情,一時大意被毒師的斥候給圍住了,兄弟們也都被抓了起來,我……”
他越說臉色就是越紅,話說這事情還真不能怪他,當時毒師有一列斥候正在那附近偷懶,因為擔心被逮到就躲到了那附近的一個魔獸洞里,外面還用雜草掩飾住,等到這斥候首領帶著兄弟們到那歇腳喝口水閑聊的空檔,突然鉆出這么一伙人是誰也想不到的,而且他們本就距離毒師的大營不遠,那些人一叫喚不多時就引來了毒師的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然后擒拿。
季云神色不動,只是道:“既然被擒了為何還能活命?難道投敵了?既然已經投敵你又跑回來做什么?”
斥候首領當下就是出了一身冷汗,季云的話其實問得并沒有錯,甚至是一針見血,優待俘虜這事兒現在根本不可能出現,尤其是毒師的軍隊,他們的糧草嚴重不足,捉到俘虜一般都是殺無赦,而隨著戰事的焦灼,三方將士對其他兩方將士可謂恨之入骨,捉到像他們這種細作根本不可能放過他們,嚴刑拷打之后逼出有用的東西,然后毫無例外的處死。
“軍師大人,末將愿以身家性命擔保,我和我的兄弟絕沒有投敵,只是,只是……只是毒師的態度很奇怪,他竟然親自來看了我們,還給了我一套干凈的我們風家軍的衣服,然后就放我回來了,說是軍師大人看到末將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斥候首領一邊說著一邊也是疑惑不已,同時心頭也在暗暗擔憂著那些被毒師關押起來的兄弟。
季云沉默了一會兒,星辰般的眸中閃爍著道道光芒,他突然咧嘴大笑起來,搖著輪椅上前扶起了斥候首領,道:“哈哈哈,將軍真是給我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你先下去休息,明日我再召你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