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善良不代表我們軟弱,我們忠厚不代表我們怯懦!當被異族胡虜逼到絕境時,縱使我們是無甲冑護身無兵戈殺敵的平頭莊戶漢,我們也會毅然拿起手中的鋤頭、犁耙、菜刀跟那幫天殺的胡兵拼個魚死網破!
因爲我們是唐人,我們是不甘爲奴不甘認命的唐人!
與地鬥筋骨徹爽,與天鬥其樂無窮,即便只剩一線生機,我們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老天爺手裡!
因爲我們是唐人!
憤恨、仇怨、恥辱......
夾帶著萬千情感,林二出擊!
這一擊如猛虎攫食,直向忽鼻兒面門襲去。忽鼻兒大駭,連忙高呼道:“攔住他,攔住他!”
立時有親兵補位上前,抽出手中彎刀向林二砍去。只是林二是從高處借勢劈來力道十足,如何是幾柄彎刀可以阻擋住的?
泛著寒光的鋤頭只一個照面便壓彎了那幾柄彎刀,徑直劈砍到上前胡兵的胸膛上。
“噗!”
“噗!”
利刃入肉發出聲聲鈍響,鋤頭立時便在肉身上開出幾個大窟窿,血水順著窟窿汩汩的留了出來,那些胡兵甚至連一聲慘呼都沒有發出,就腳下一軟倒了下去。
林二借勢一個側翻,躲過上前截殺的數名胡兵,在臨近土泡子裡微微一磕,挑起一把斷了柄的斷刀向忽鼻兒擲去。
“啊!”
不深不淺,斷刀徑直刺入了忽鼻兒的左心。
忽鼻兒難以置信的用雙手捂著心口,高呼出了聲。怎麼會這樣,這些羸弱溫順的村民中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這般勇猛的鬥士?這些漢人不應該都是任人宰割的兩腳羊嗎,什麼時候有了這般的頑強的鬥志?
不,不會,自己一定是幻覺,是幻覺。忽鼻兒兀自掙扎了片刻,卻是眼前一黑重重的向後倒了下去。
轟!
忽鼻兒一死,衆胡兵立時陷入了慌亂。
“胡酋死了,胡酋死了。大夥兒跟他們拼了,拼了啊!”林二心中大喜,連忙抓著這一機會,高呼著喚起鄉親們的鬥志。若論絕對實力,他們是絕對沒法和胡兵相比的。但搏命這種事情向來都是拼的一個勇字,若是甲冑兵刃好就一定能取勝,大夥兒乾脆引頸就戮得了,何必再做這般掙扎?
“對,跟他們拼了,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屠夫孫敷方纔連著拿菜刀劈死兩名胡兵,此廂湊到林二身前,高聲響應著好友的話。
“對跟他們拼了,大不了就是個死,便是死也要拖上兩個狗雜碎墊背。殺啊,鄉親們,人死鳥朝天!”
村中的老鐵匠此時掄起一個看不清形狀說不出名姓的鍛件便向近前的胡兵砸去。如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既然胡兵有心置他們於死地,大夥兒也再沒有必要束手束腳!
“殺啊,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即便不能逃出生天也要讓這羣胡狗脫層皮決不能讓他們好過!”
鄭裁縫雖然身子羸弱面黃肌瘦此番也拿起一柄短刀刺入了臨近胡兵的胸腔。
嘿嘿,想他一輩子連只雞都沒殺過,此番竟然親手殺了人。想不到殺人竟是如此簡單,刀刃刺入胸脯再狠狠的抽出來,溫熱的血液就會像泉眼似的噴射而出,撒你一臉!
“老少爺們,抄傢伙,保護咱的女人孩子!”林二手中的鋤頭有如玄兵利刃殺人於無形之中,不出半柱香的工夫便有三四名胡兵死在他的手上。林二卻並不滿足,一邊殺敵一邊有意識的向磨盤的方向退去。眼下最重要的是轉移村中的老少,不宜戀戰!他們剛剛突然衝出來殺了胡狗一個措手不及,但若耗將下去還真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日已近暮,火燒的流雲浸滿蒼穹。
李括一行萬餘人,踏入淩河流域。
“報!報!報!”
一個斥候營的老兵乘著快馬沿著隊列正中給他留出的馬道迅疾的馳來,邊揮動馬鞭邊奮力高呼著。
“報!”行到李括身前,他一個縱躍下了馬背,單膝跪倒厲聲道:“稟告都督,前方發現敵情!”
李括單手挽著繮繩蹙了蹙眉道:“哦?有多少敵軍,軍械配備如何?”
那斥候略微思忖了片刻,厲聲道:“回稟都督,前面村子裡大約有八百上下的胡兵,看樣子軍械配備不甚統一,多是彎刀和木盾。
稍頓了頓,那斥候接道:“都督,他們正在,正在......”
“正在什麼?”李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逼問道。
“他們正在圍殺村民!”那斥候咬了咬牙,終是說道。
“可惡!”李括聞言狠狠甩了一記馬鞭,一聲脆厲的空響隨即傳來。
“傳我將領,全軍全速向村頭進發,發現胡兵不論投降與否,一個不留!”
李括攥緊了拳頭,毅然滿面。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村頭歪歪扭扭的堆積著數十近百具屍體。這些屍體中有耄耋之年,髮鬚斑白的老者,有生著凍脣還沒長開的總角少年,當然也有正值壯年赤裸上身的莊戶漢。
他們無一例外的瞪圓了雙眼,不肯瞑目......
緊鄰磨盤的半截子土坯牆側,擠著四五十號村民,他們手中的鋤頭、犁耙多已脫了頭,菜刀也已砍豁了口。不知是因爲戰鬥太過激烈還是此地的人數積壓的太多,他們腳下的白雪漸融,血水淌了過來與泥巴、雪水混到一起,匯成一團血漿。
林二舔了舔嘴角的血漬,冷冷一笑。
他身上已經練被砍了六刀,左肩方纔還中了一箭,能夠撐到現在也算是賺的了。只是他真心瞧不起胡兵的爲人,他們爲了殺人泄憤竟然用羽箭漫射。這樣一來前排撤離的鄉親固然沒有了危險,可腿腳並不靈光走的稍慢的老弱婦孺則遭了秧,被生生射穿釘死在了地上!
自己自然不能對婦孺棄之不顧,這便率著已經逃離的漢子們殺了回來。不知是胡兵們羽箭已經用完,還是有心要羞辱折磨自己,他們竟然把自己這些人生生逼到了磨盤一側,要進行一場野蠻的屠戮。
“賊老天啊,你倒是開開眼啊,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這麼被胡狗像殺豬一樣殺掉嗎?”屠夫孫敷在剛纔的激戰中被胡兵射瞎了雙眼,現在又逃生無望一時情緒失控,高聲罵起了天。
“歇歇吧你!”林二瞪了他一眼道:“往日裡瞅著你挺像個爺們,怎麼到了此時比誰都娘?大不了便是一死,你怕個啥?”
“我不要死,不要死啊,我家裡還有女人孩子要料養,我還不能死,不能死。”孫敷抱著雙臂出溜了下去,隱隱的抽泣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便是死我們也得站著死!”不屑的瞪了孫敷一眼,林二啐出了一口濃痰。
指望老天爺?呵呵!若是老天爺真的開眼,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胡狗在村莊裡如此肆虐?如果老天爺真的開眼,爲何此時還不排除軍隊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與其指望天救倒不如自救!
五十步,五十步!在這個距離胡狗只需一輪攢射便可將自己這些人悉數射成刺蝟,可他們似乎並不打算這麼做。
他們要用近身屠戮來宣泄主將陣亡的不滿,他們要用虐殺來洗刷恥辱。
“呸!”林二狠狠的啐了一口厲聲道:“不要害怕鄉親們,大不了跟他們拼了。今日我們把他們打的如此狼狽,已是賺足了本。既然他們想玩我們便陪他們玩玩!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決不能讓胡狗好過!”
“對,林二哥說的對,不能讓胡狗好過,跟他們拼了,跟他們拼了!”
一時羣情激昂,僅剩的十幾名青壯紛紛舉起鋤頭犁耙,高聲呼喝著壯膽鼓氣。
“哼,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囂張,給我把他們殺光!”幾十步外,這支軍隊的副將冷冷一嗤,寒聲下令道。這些賤民竟然趁亂殺了忽鼻兒大人,實在是罪不可恕!
自己一定要殺光這些兩腳羊把他們的屍身曬成肉乾充作軍糧,讓附近村莊賤民看到反抗自己的代價!
狗屁的大唐,狗屁的道義!在這個世界上實力便是真理,實力是什麼,實力是拳頭,是刀把!
“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服從安大帥的都該殺,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副將放肆的大笑著,面目極爲猙獰,宛若修羅地獄中釋放的一隻厲鬼。
ps:馬上爆發!大唐無敵,大唐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