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芮雪走出辦公樓,驚訝地看著一副要旅行的蘇凡,還沒開口,蘇凡就撲到了她懷里。
“怎么了,小凡?”邵芮雪擔(dān)憂地問,蘇凡卻只是搖頭。
她不善于把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說出來,從小就是如此,不管有多高興還是有多難過,全都藏在心里。藏著藏著,那些歡樂與悲傷也都隨著時間消失了,回過頭再想想那些事,竟會想不起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要高興或者難過。可是,有些記憶可以消失,有些記憶,卻是會深深刻入腦海,根本忘不了。忘不了,也就壓在心頭,連氣都喘不了。
“雪兒,我——”她還沒開口,邵芮雪就打斷了她的話。
“走,我們?nèi)セ▓@里說,這里人太多了。”邵芮雪說著,拉著蘇凡的胳膊就走向了辦公樓前方不遠(yuǎn)處的花園,讀書的時候,兩個人經(jīng)常在這花園里讀書聊天。
夏日炎炎,花園里巨樹參天,遮蔽出一片片的陰涼,走進(jìn)這里,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熱氣。
兩個人找了張長椅坐下。
“怎么了,小凡?你慢點(diǎn)說!”邵芮雪道。
蘇凡便把這幾天的事告訴了她,邵芮雪大驚,緊緊拉著蘇凡的手。
“小凡,你別難過,別把責(zé)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邵芮雪道,“還有生化這回事啊?我真的從沒聽說過!醫(yī)生沒說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嗎?”
蘇凡搖頭,道:“醫(yī)生只說這是自然現(xiàn)象,可是,如果這是很自然的,為什么我們都沒有聽過?我覺得,我覺得醫(yī)生只是安慰我——”
邵芮雪想想,道:“我們都不懂,不如上網(wǎng)查查不就好了嗎?”
“我查過了,網(wǎng)上說的也是一樣。”蘇凡道。
“那你還自責(zé)什么?既然是自然現(xiàn)象,那就是說不管你做什么,哪怕你天天躺在床上不動彈,該發(fā)生的還是要發(fā)生。”邵芮雪道,她看著蘇凡腳邊的行李箱,道,“你拎著這東西是干嘛?難道你要和霍叔叔分居?”
“他和我在一起,都是因為孩子的緣故,現(xiàn)在連孩子都沒了,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嗎?”蘇凡嘆道。
“那你就這樣一走了之,然后讓他一個人猜著?”邵芮雪問。
蘇凡不語。
“小凡,事情都發(fā)生了,你們兩個人要好好談一談,未來該怎么樣,必須要你們自己解決。你這樣一味逃避,根本不是辦法——”邵芮雪說著,卻被蘇凡打斷了她的話。
“你既然知道逃避不好,為什么每次出了問題都要逃?”蘇凡問。
“傻瓜,對待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策略。羅宇輝那個家伙,我用這一招就會很管用。不管我逃多少次,他都會乖乖地跟我道歉。可是,霍叔叔會嗎?他會來找你,然后哄你?你自己想想?”邵芮雪道。
的確,霍漱清和羅宇輝不同,他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他怎么會哄她?而且,不對,她這樣離開不是為了讓他來哄她回去,不是為了給他一個威風(fēng),而是——
“是呀,你既然都這么明白,還玩什么失蹤?”邵芮雪聽她這么說,道,“你心里只要還愛霍叔叔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他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她知道他不會委屈他,他那么好,怎么會讓她受委屈?可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里才難受的不得了,她情愿他怪怨她——
“那你打算怎么辦?”邵芮雪問。
“我,我想先靜一下,明天開始上班,然后繼續(xù)生活,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蘇凡低聲道。
面前,偶爾會有學(xué)生走過,就像她們當(dāng)年的樣子。
邵芮雪看著她,心想,你真的能放得下,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嗎?
“我想去把頭發(fā)剪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蘇凡突然撓了撓自己的長發(fā),道。
“好啊,我也想修一下劉海,上次那家店給我沒剪好!今天我們?nèi)ヒ患倚麻_的店試試!”邵芮雪說著,拉著蘇凡的胳膊起身。
都說頭發(fā)是煩惱絲,剪短五千煩惱絲,人也就會變得六根清凈。盡管這只是佛教的話,可是到了現(xiàn)實中,失戀了剪頭發(fā),倒也不奇怪。
當(dāng)那陪伴了自己十來年的長發(fā)一根根飄落在地板上,蘇凡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閉上了眼睛。
剪了頭發(fā)換個發(fā)型,這是重新開始的第一步!
只是,看著短發(fā)的自己,蘇凡覺得很不適應(yīng),邵芮雪卻笑著拍拍她的肩,說“這樣看起來輕松多了!你以前的長頭發(fā)顯得好累贅,這下好了,一看就是個干練的職場精英!”
職場精英?她這輩子什么精英都沒做過,從現(xiàn)在開始,能變得干練一些,倒是也不錯。
可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蘇凡想起了霍漱清,想起他以前很喜歡用她的長發(fā)纏著他的手指。他一定是喜歡長發(fā)的女人吧,就像孫蔓就是那么一頭波浪卷,成熟嫵媚!
這一晚,蘇凡和邵芮雪去了羅宇輝的住處,羅宇輝就被邵芮雪趕去他同事宿舍住了。
躺在床上,蘇凡看著自己手機(jī)里那么多的未接來電,心里不住地抽痛。
他在找她,不知道他看了她的信沒有,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可是,不管怎樣,邁出了這一步,腳步就不能收回去了。
蘇凡刪去了他的號碼,刪去了所有的通話記錄,刪去了所有的短信。好像他從未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好像她從來都是一個人!
這樣也好,她本來就是要和他分開的,因為孩子的突然到來又重新和他走到一起繼續(xù)這種錯誤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徹底分開,倒是解脫了。以后,她可以在心里默默地想念他,可以默默地愛著他,不用讓他知道。
可是,正如邵芮雪所想,真的能放得下嗎?
天亮了,蘇凡早早就起了床,給自己和邵芮雪買了早飯。
往常她總是提前十分鐘到單位,這一點(diǎn),曾泉說的還是很對的。提前十分鐘到,電梯里的人就不會很多,更重要的是,不會遇上他。今天,她卻來的更早,整整提前了半小時。提前半小時到單位的結(jié)果就是,電梯里走廊里一個人都不會碰到!
然而,就在蘇凡打掃辦公室等待上班時間到來的時候,手機(jī)響了,她看了下,是霍漱清的號碼!
他為什么在這個時間打電話?
竺科長每天上班是踩著點(diǎn)進(jìn)門的,蘇凡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接了電話。
“回來上班了?”他的語氣沒了以往的親昵。
“嗯!”她奇怪,他怎么知道她來上班了?
事實上,她進(jìn)大樓的時候,霍漱清的車子就停在了院子里,他老遠(yuǎn)就看見了她的背影,可是那個短發(fā)的她,倒讓有些陌生。
“離上班還有二十分鐘,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說。
“我,我還有事——”她忙說。
“立刻!”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凡輕咬唇角,攥著手機(jī)的手指甲泛白。
好吧,那就去吧,看來他在生氣,還是要和他當(dāng)面說清楚!
她想了想,就鎖上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來到五樓,卻發(fā)現(xiàn)到處都沒有人。她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抬手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
推門進(jìn)去,他正坐在辦公椅上批閱文件,她一言不發(fā),反鎖了門,就坐在了那張沙發(fā)上。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卻是不說話。
寂靜中,時間一秒一秒流逝著,蘇凡覺得很緊張。
“有什么事?”她低聲問。
他盯著她,扔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沙發(fā)邊,坐在她身邊。
修長的手指,滑入她的發(fā)間,習(xí)慣性地打了個圈,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將自己的手指纏繞。
“這個發(fā)型不適合你,以后不要留了!”他說道。
她不說話,在他面前,她連剪頭發(fā)的自由都沒了。
“蘇凡,這世上,敢把我甩兩次的人,你是第一個!”他看著她,道。
蘇凡低頭,不語。
她傷了他的心,傷了他的自尊,她還有什么話說?
“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他的手指,從她的發(fā)間游弋到了臉頰。
“你這個小東西,一次又一次把我甩開,你問過我的想法嗎?總是這么自以為是,不管什么事都是在自己的腦袋瓜里轉(zhuǎn)一圈就做了決定!蘇凡,我真的——”他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齒的。
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眼里,似乎有些紅血絲。
昨晚,真的沒有好好休息嗎?今天還來的這么早——
她的心,那顆本來決定要放棄他的心,又忍不住開始痛了。
“我真的恨你——”他說著,霸道的唇瞬間就貼上了她的唇瓣。
他咬了她,第一次,他咬了她。
那濃濃的血腥味道,充斥在她的齒間,她想要逃,他的手卻牢牢地扣著她的頭,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他吮著她的味道,吮著她的鮮血的味道,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愛上了這樣的感覺,愛上了將她的血吞入自己腹中的感覺。
邵來,吸血并不是吸血鬼的專利,人也會愛上這樣鮮血帶來的刺激。
他的吻,尤其說是吻,不如說是他的掠奪,讓她難以承受。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松開了她,兩只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臉,還有她嘴角流出的血。
獸性,從來都是駐扎在他的心底深處,他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不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想要變成野獸,想要變成吸血鬼,而他的獵物,只有她!
蘇凡喘著氣盯著他,他的眼里,卻是滿滿的饜足。
“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蘇凡,你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許這樣私自逃脫!”他扳著她的下巴,逼視著她,道。
她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直直地盯著他。
“到底是為什么?我這樣的人,值得,值得你這樣做嗎?”她開口道。
值得嗎?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辦公室里,一片沉默,他松開了手。
“其實,你是為了那個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對嗎?”她望著他,問。
“你是這么想的?”他沒有回答,反問道。
她點(diǎn)頭。
“如果不是為了孩子,還能是什么原因?我想了很多很多的原因,卻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你能告訴我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