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是有點心煩,心煩就喝酒。”江采囡笑道,“相請不如偶遇,咱們再去喝兩杯?”
“你都喝這么多了,還喝什么?車在哪兒呢?”霍漱清問。
“難得我們能碰上啊!上次在醫院里還沒聊幾句,你就走了——”江采囡說著,身體猛地往旁邊一倒,險些就直接躺在路上了,霍漱清趕緊扶住她。
“怎么喝了這么多?”霍漱清問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江采囡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大半夜的喝成這樣——”霍漱清道。
可是江采囡已經醉的說不出話了,只是靠在他的胳膊上看著他笑著。
沒辦法,霍漱清只得把她送到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讓馮繼海登記了一間房子就把她送進去了。
等安頓好江采囡,要送給蘇凡的小娃娃早就做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采囡的突然出現,打亂了霍漱清的思緒,或者是這個有著和蘇凡一樣大眼睛的娃娃讓霍漱清的心里明媚了起來,回去醫院的路上,霍漱清突然覺得一身的輕松。
感到輕松的確是,可是他的腦子里揮之不去的是覃逸飛和他說的那些話。
他不能讓覃逸飛牽扯進這件事里面來,現在牽扯的人越少越好,免得給覃逸飛帶來麻煩。那小子真是不懂事,以為這么做了,自己的良心就會安了,唉!
于是,霍漱清給葉慕辰撥了個電話,既然覃逸飛是找葉慕辰幫忙的,那就直接讓葉慕辰不去調查就可以了。
可是,接到電話的葉慕辰說了句讓霍漱清無言以對的話——
“逸飛的心病就是他當時沒有保護蘇小姐,如果這個心結不解開,恐怕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所以,還是讓我們調查吧,萬一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我會及時向您匯報!”葉慕辰說。
也只能這樣了,要不然呢?
心病還須心藥醫,就如同此刻的他一樣。
到了醫院的時候,蘇凡已經睡著了,霍漱清小心地把娃娃從手提袋里取出來放在她的枕頭邊,親了下她的額頭。
夜色茫茫。
霍漱清輕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輕捏著撫摸著。
雖然現在她也是在睡覺的狀態,可是手的溫度比昏迷的時候要好多了,讓他感覺到了溫暖。
多少年來,他一直渴望期待的就是夜里可以讓自己握住的手,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單一人,讓他可以安心入眠。那么現在呢,他真的可以安心入眠了嗎?
蘇凡這件事一直查下去的話,會發生什么后果,他很清楚。掀起的興風大浪只有他自己去應付,不能再牽扯更多人,覃書記,曾部長,曾泉還有蘇以珩,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小飛出來,真是夠亂了。
小飛說,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解脫,那么他自己呢?他想要的,是不是也是自己的解脫?
一切,都有應對的辦法,現在需要的,就是把證據準備好,抓住那個人,開始行動!
既然小飛要查,那就讓他查去。小飛太年輕,有些情緒化,可是葉慕辰做事穩重,還是值得信任的,不用太擔心了。
夜深深,誰又能安眠呢?
對于蘇凡來說,或許說因為和覃逸飛談了劉書雅的事,這個夜里她的夢里的確平靜了不少,至少沒有人追趕她了,有的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屬于她的夢境。
等天亮霍漱清起床的時候,發現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正在夢鄉。
是做什么好夢了嗎?真好!霍漱清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
這是最近這半個多月來,蘇凡第一次的夢里笑。
天亮了,一切都照舊,每個人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江采囡是被一個電話叫醒的,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而且還是一個普通的酒店房間——
她努力回想著昨夜的情形,昨夜,她遇上了霍漱清,然后,就斷片了?
霍漱清?是他送她到酒店的?
那么,昨夜,是他和自己在一起?
江采囡意識到這個問題趕緊起身,被子從身上掉下去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晚的衣服。
是啊,她不穿著這身衣服,還能穿什么?真是可笑啊,四年前霍漱清沒對她動過手,現在還會——真是想多了。
不過,接受了他的幫忙,總得有所表示吧!
可是,她去哪里向霍漱清表示?她連他的聯系方式都沒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妻子住院——
那就去醫院守著?反正他一定會回去的。這么決定了的江采囡,趕緊起床離開了酒店。
這一天,對于霍漱清來說還是一樣的忙碌。
中午休息的時候,他給蘇凡打電話,問她的情況。
“那個,娃娃是你給我買的嗎?”她問。
“嗯,昨晚在路上看見挺有趣的,就給你買了,喜歡嗎?”他問。
“喜歡,就是,”她的手指,撫摸著小娃娃腿上那兩個字。
“就是什么?”霍漱清問。
“我都這么大了,你還送我小娃娃,我還以為你是送給念卿的。”蘇凡微笑著說。
霍漱清的嘴角,也蕩漾出了笑意,道:“念卿肯定不喜歡那種。”
“為什么?那你怎么知道我會喜歡呢?”她笑著問。
病房里陪護她的人看著她臉上那么深的那么開心的笑容,都不禁笑了,真是夠膩味的兩夫妻啊!
“我猜的。”他也在笑著說。
“你還猜的真準。”蘇凡道,“哦,對了,昨天逸飛給我拿來一個小娃娃,敏慧拿走了,我想起來那個娃娃,你是不是以前也送過我?為什么我現在想不起在哪里了?你能幫我找回來嗎?”
霍漱清一愣,他沒想到她居然還想著那個娃娃——
“沒問題,我記得好像是在榕城的家里,等會兒我給我姐打電話,讓她過去找到,下次她來的時候給你帶上。”霍漱清道。
一切都會開始向好的方向走了啊!
霍漱清的心里,也輕松了起來。
等馮繼海再度走進領導的辦公室,就發現領導眼角眉梢那喜悅的神采。
有什么好事嗎?
就因為和蘇凡簡單聊了幾句,霍漱清這一整天都感覺到精神無比。
事實上,早上蘇凡醒來看見枕邊的娃娃,看見娃娃腿上的字,以為是覃逸飛送給她的,畢竟昨天覃逸飛要送她的禮物被葉敏慧半道劫走,她以為覃逸飛又去買了。結果問了下張阿姨,才知道覃逸飛昨晚再沒回來。
霍漱清感覺到心情好,蘇凡的情緒似乎也很不錯,嘴角總是隱隱帶著笑意。別人也不好說什么,只有方希悠來的時候見著她這樣,還調侃了她兩句。調侃是調侃,可是方希悠看著蘇凡那幸福的模樣,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羨慕。
然而,等他晚上回到醫院的時候,剛下車就聽見一個人在叫他“霍書記”,馮繼海立刻循聲看去,霍漱清就發現路燈下面走過來的是江采囡。
“江記者?你怎么在這里?”霍漱清驚訝地問。
“我想來和你說聲謝謝,昨晚的事,謝謝你,可是不知道你的電話,也進不去你工作的地方,只有來這里堵了。”說著,江采囡笑了,兩只手插在衣兜里。
“這么冷的天——”霍漱清見她在這里等著自己,也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是認識的人,又是女人,大冷天——
“沒事,我一直在車里開著空調的,不冷。”江采囡笑著說,便把手機掏出來,“霍書記,不知道你現在方便不方便把你的號碼給我一個?”
霍漱清沒有接話,便請她往住院部大廳里走,里面暖和一些。
江采囡的目的就是這樣,讓霍漱清感覺到對她有些于心不忍,然后她提要求,他就會答應了,何況只是一個電話號碼而已,不給他的,還可以給他秘書的。
“霍書記?下次我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了,說實在的,還真是夠冷啊!”江采囡笑著說,她一笑,那兩只眼睛就如同貓的一樣圓。
馮繼海也知道江采囡的目的,霍漱清怎么會不明白?不過到了這樣的地步,一個電話號碼而已,也沒必要太拿著了。
于是,霍漱清便把馮繼海那邊的一個對外聯系的號碼告訴了江采囡,江采囡很清楚這個號碼的級別,卻只是笑了,把號碼存了下來。
“馮秘書,以后你可別掛我的電話哦!”江采囡笑著說。
馮繼海笑笑,沒說話。
“江記者,時間不早了,我要上去陪我愛人——”霍漱清道。
雖然時間很晚了,可畢竟是在醫院公共場合,他和江采囡在這里大半夜聊天,似乎也不太好。
“好的,那就打擾霍書記了,我一定會給你打電話的,請你喝茶哦!”江采囡笑著把手機裝回包包。
說了再見,江采囡就走了。
“等一下——”霍漱清的聲音傳來,江采囡停下腳步轉過身。
“你還在新華社?怎么沒”霍漱清問。
江采囡笑了,道:“要不然呢?”
“那怎么都沒見過你?”霍漱清問道。
“霍書記你從來都不出來開發布會,我呢,也不去你們那里面做專訪,所以,咱們就見不到咯!”江采囡笑著說,“不過,改天霍書記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你們那里面給你做個專訪?我最近混的很不好呢!給我一個成名的機會?”
霍漱清忍不住笑了,道:“江記者的嘴巴永遠都這么厲害!晚安,我上樓了。”
說完,霍漱清就朝著電梯走去,江采囡望著他的背影笑了,折身走向樓外的停車場,打開自己車,駛出了醫院。
樓上蘇凡的病房里,蘇凡坐在床上上看書,等著霍漱清回來。
霍漱清從門口看見床頭那亮著的燈光,心頭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