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微微關(guān)在一起的兩個中國女孩,一個叫陳琦英,一個叫胡蘭琪。陳琦英年紀稍長,處事沉穩(wěn),即便被關(guān)押,臉上也不露出半點慌張。她很安靜,自從微微被關(guān)進來,就沒怎么說過話。倒是胡蘭琪,也許是年紀尚輕,對人沒什么防范,基本是問啥答啥。
在41年的時候,漢莎聯(lián)盟的港口城市就發(fā)生過華裔被驅(qū)逐入獄的事件,而現(xiàn)在時隔3年,再度舊事重演。記得當(dāng)時,弗雷德曾接受委托調(diào)查此事,結(jié)果也是不了了之,而現(xiàn)在又有華人和國際共產(chǎn)主義牽扯不清。這些秘密警察將自己抓來,和她們關(guān)在一起,八成懷疑她也是蘇聯(lián)派來的奸細。
林微微有些后悔沒聽弗雷德的話,乖乖在家里呆著。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頭。如果說是蓋世太保在街上執(zhí)行公務(wù)時,正好看見她這個中國人,然后順手牽羊地一起抓來,那他們?yōu)槭裁磿浪拿郑炕仡櫮翘欤麄兊男袆用髅魇怯械姆攀浮?蛇@也說不通,這些人怎么知道她和奧爾嘉約在哪一天、哪一刻、哪個地點見面?還是說,自從她出門的那一秒起,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不對,或許更早,只不過她沒出門,一直找不到機會逮她。
可是抓她干嘛呢?不管是林微微,還是袁若曦,都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而已。所以說,他們的目的其實不在于她,而是弗雷德?
栽贓?嫁禍?這種手段在中國古代用得多了,但她就不信這一根筋到底的德國人也能使出這種高端黑的手段?不過,只要想想弗雷德這個腹黑男,好像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有人要黑弗雷德,那就大大的不妙,她和他的關(guān)系,只怕會讓他跳進易北河也洗不清。
那可怎么辦?如果有人來提訊她,又該如何回答?是認罪撇清和他的關(guān)系,還是抵死不認?到底怎樣才不會給弗雷德雪上加霜?
既盼著他來救自己,又希望他不要插手,心里糾結(jié),情緒也變得浮躁起來。這一急,腹部有些隱隱脹痛,估計是胃病又犯了。這里不是家,沒人來噓寒問暖,她不得不為弗雷德保重身體。更何況,一切猜測還未得到證實,或許是她想多了。逼著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她蜷縮著身體在床上橫躺了下來,閉上雙目,希望一覺醒來,弗雷德就會來救她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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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里,已是第四天,弗雷德沒有來救她,也沒有人來提審她,平靜得叫人不安。
另外兩個女孩倒是經(jīng)常被傳喚,每次回來之后,都是鼻青眼腫,身上布滿烏青,看上去是被警棍打的。這些獄霸顯然沒因為她們是身形纖弱的女子,而手下留情。望著她們,林微微心里發(fā)怵,作為一個生長在和平時代的人,這樣的皮肉苦自己能夠承受住多少?
這天,睡到凌晨時分,牢門突然被打開,獄卒闖了進來。
“若曦﹒袁。”
聽那人點到自己的名字,林微微心中一驚,頓時清醒了,噩夢終于要輪到她了?
見她愣在床上不動,那人幾步走過來,一把拎起她,道,“出來。”
另外兩個女孩怔怔地看著,這一刻沒人說話,似乎連呼吸也凝固成了冰。
“去哪?”她的眼底滿是恐懼和慌張,下意識地掙扎,可是獄卒卻將她抓得更緊。
將她拖出獄門,走過一個狹小的通道,然后推入一間隱蔽的房間。這里很空曠,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看起來是平時他們審訊犯人的地方。
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引去何方,她如坐針氈,昏暗的光線使整個空間變得更加陰沉,心頭有說不出的惶悸。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沉重的靴子敲擊在地面上,每一下都讓她瑟瑟發(fā)抖。當(dāng)大門被打開的瞬間,強烈的恐懼讓她的呼吸一滯,一顆心幾乎跳出了嗓子口。
“微微。”
聽見這個聲音,她猛地回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心中假設(shè)千萬種可能,也做好了受虐的準備,可沒料到的是,走進來的人竟然是弗雷德!
看到他,就像是卸下了一個大包袱,來不及細想,她轉(zhuǎn)身撲向他。在投入他懷中的那一秒,眼淚如瀑布,伴隨著委屈和懼怕一同奔騰而下。
她被捕四天,他就為她牽腸掛肚了四天。明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明知道這個時候有一堆人在背后監(jiān)視他,也明知道自己踩在刀尖上步步驚心,可他還是挖空心思,找機會偷溜過來看望她。為了她,他真的是愿意肝腦涂地了。
感受到她的顫抖,他收攏雙臂,緊緊地擁她在懷。反復(fù)親吻著她的頭發(fā),這一刻恨不得劫獄,帶她遠走高飛。
他那么用力,箍得她渾身的骨頭都劈啪作響,可是她卻不想掙扎,因為只有這種深入骨髓的感覺,才能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這一切不是夢。
“弗雷德,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
她的話音捻滅在他的氣息中,弗雷德狠狠地吻著她的唇,將幾天來的思念全部灌注在里面。他的心,和她的淚一樣,是苦澀的。
用力吮吸她的味道,將她按在自己的懷抱中,恨不得融入骨血中。垂下頭,他在她耳邊呢喃,“對不起,我承諾過不會讓你吃苦,可是還是沒做到。”
林微微伸手擋住他的嘴唇,熱淚盈眶,“不,這不是你的錯。”
弗雷德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下,“微微,是我拖累了你。”
兩人相擁著墻角坐下,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耳邊傳來沉穩(wěn)的心跳,一下接著一下,讓她激蕩的情緒逐漸安穩(wěn)了下來。有他在,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微微問。
“有人暗算我。”
“你人緣向來不錯,是誰這么卑鄙地在背后捅你刀子?”
“赫斯,”見她眼底閃過疑問,他解釋道,“我的競爭對手,少將一位與他失之交臂后,一直視我為眼中釘。”
“那他,他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關(guān)系?”
望見微微眼底的焦急,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背脊,安慰道,“沒有。他只是想栽贓我和共.黨有勾結(jié),有叛國嫌疑。”
“果然!”她就說,自己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被人抓到大牢,原來真的是有幕后黑手在操作。她接著道,“那我該怎么辦?他們至今沒來提審我,我該怎么回答?”
“如果他們審訊你,你就按照他們要求的承認畫押,一切都往我身上推。”
她不禁皺眉,下意識地要反駁,“這怎么行,萬一……”
“你別擔(dān)心,我會處理這事。”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你的安危,蓋世太保的手段,我是最了解不過的,就你這身板,連最輕的刑法都承受不住。你是我的一切,你要是不在了,讓我情何以堪?”
“那你怎么辦?”
他笑著捏了下她的手,道,“大不了不做官。”
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足夠讓她震動。這個男人,為了她不但將性命置之腦后,甚至連來之不易的官爵也不要了。
“你為了我,一無所有,這值得嗎?”她不禁問。
“沒了你,那才是一無所有!”他飛快地糾正。
聽他這么說,微微的心頓時淪陷了,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讓感動的淚水流入的他的領(lǐng)口。
“別哭,這只是最差的打算而已。”他撫過她的發(fā)頂,在耳邊輕聲安慰道。
“對,不會那么糟。”推開他,她打起了精神,道,“我有辦法幫你洗脫。”
“什么辦法?”
她卻沒直接回答,而是環(huán)視了下四周,道,“這里說話安全嗎?”
“我做了手腳,都是自己人,你盡管說。”
林微微心里一定,在他耳邊低聲道,“下個月20號,一個叫做施陶芬貝格的陸軍官員策劃了一場暗殺希特勒的行動。但是,他沒有成功,20號之后,希特勒會進行內(nèi)部大清洗,你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想辦法把你的對頭卷入這場是非。”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弗雷德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一僵,不由吃了一驚。現(xiàn)在才6月初,她怎么知道7月20號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即便是委托他任務(wù)的希姆萊和戈培爾,這兩個可是帝國繼元首之下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也不過是捕風(fēng)捉影地懷疑而已,她這個無權(quán)無勢的亞洲人又憑什么,可以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出施陶芬貝格即將刺殺元首?事實上,經(jīng)過自己的調(diào)查,此人行事低調(diào),就目前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疑點。況且,這個任務(wù)高度保密,他沒告知第四個人,就連呂斯也只是一知半解。
“因為……”他的目光有些銳利,林微微心神一晃,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吞了下去。弗雷德心思整密,卻也疑心重,現(xiàn)在實在不是解釋她來歷的好時機。于是,她反手握住他,道,“你信不信任我?”
他幾乎毫無猶豫地答道,“我信。”
“那好,我剛才說過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記住,因為它們會真實發(fā)生。”見他張嘴,她急忙伸手擋住,道,“等這件事過去之后,我會將緣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弗雷德沒再說什么,他這么聰明,不需要她多說,有些事就能心領(lǐng)神會。只是,這一次她說出來的這一句話,7月20有人刺殺希特勒,輕輕松松的幾個字,或許帶來的卻是滅頂?shù)慕匐y。如果微微說的屬實,那么他確實可以借機將呂斯推入漩渦中去,但這是一把雙刃刀,使用不當(dāng)反害其身。
低下頭,瞧見微微充滿憂慮的眼睛,他回神捏了下她的手,擠出個笑容,道,“我把自己的命運交至你的手中了。”
她又何嘗不是。
希望時間能夠停下來,可是偏偏飛快如流水,一眨眼便過去了,眼見天就要亮了,弗雷德必須離開。
他摸著她蒼白的臉,心中泛起陣陣不舍,道,“你要等我,等我來救你。”
林微微伸手覆蓋住他的手掌,道,“我會的,你放心。”
她想表現(xiàn)得堅強,可偏偏淚腺就是不聽使喚,不想分離,卻不得不離別。她知道,弗雷德是在為兩人的重聚而努力,她應(yīng)該支持他,應(yīng)該讓他放下包袱的……
見她這強裝勇敢的模樣,心就像是被針刺了一般,密密麻麻得痛著。一伸手,再度將她摟入懷中,千言萬語,全部融入這個擁抱中。
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yù)告:
“還是打算嘴硬嗎?”他走近各種刑具,隨手拿起一把鉗子,道,“那讓我們來試試看,慢慢拔除指甲的滋味?”
她還來不及回答,就感覺到冰冷的金屬貼在自己手指上,一股鉆心的疼讓她連尖叫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火辣辣的仿佛整個手都被燃燒了。
這些納粹獄卒,實在太可怕了,就連集中營里看守的手段都比不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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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到場中央,微微一抬頭,就看到那渾身浴血的人影卷縮在椅背上,胃翻騰的更加厲害。一個控制不住,她張嘴吐了。一直到胃里酸水都嘔了出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腳一軟,她攤到在地。
“真沒用,還沒審,就暈了。”
獄卒正想用冷水潑醒她,卻被人阻止。在意識抽離之前,她聽見有個聲音在那里說,“這個女人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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