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之前,夏君妍特地去了一趟書攤,除了買些紙筆,還希望能買到一些風情話本。這就是穿成村姑的悲哀,沒有現成的“萬事通”丫鬟,同情“失憶”的你,從而將各種消息全部告知。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書攤周圍的人很少,畢竟這年頭讀書識字的人很少,女性就更少了。夏君妍一個小姑娘在哪站著,正如站在男廁所前一樣的醒目。
書攤上書的種類并不多,主打“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之教你如何順利考上秀才”系列。課外書籍主打“狐仙女友愛上我”“小姐的貼身武狀元”系列。
夏君妍翻了兩本,無奈放下。只恨當年沒有報考古漢語文學系,不然將唐家四少,西紅柿蛋湯翻譯成文言文版也許這里會有很大的市場。至于盜墓筆記就算了,就沖這名字,在宗法森嚴的古代肯定是禁-書!
“你識字嗎?”攤主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要買趕緊買。”
一本大神寫的書都沒找到。夏君妍輕輕嘆口氣,看來這個時候羅大大、施大大或者吳大大的書都還不太暢銷啊。
“這本多少錢?”夏君妍指著一本《古詩合集》問道。
攤主回的漫不經心:“七百文,那本紙好些的是一兩。”
太貴了!!
夏君妍約莫知道古代紙貴,只是沒有想到貴到這種程度。以她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的狀態實在消費不起這樣的奢侈品。
攤主見多了夏君妍這般的窮酸,立刻道:“買不起就走走走,我這里不許看白書!”邊說著,邊不耐煩的揮手趕人。突然見一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來,攤主立刻換了副嘴臉:“陸公子,您也來買書了?都是今年剛出的雕版印出來的,您看看這字,保準比去年的好。”
夏君妍稍微站開了些,但那些臉色紅潤,身材有些微胖的陸公子倒是對她有些興趣:“你是哪家的丫環,替你們小姐出來買書嗎?”
夏君妍正想要不要解釋,又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書生匆匆跑來。
“陸兄,你怎么還這里,大家都在茶社了!”程遠正說著,看見夏君妍頓時一愣,“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看看有什么書啊。”陸晨山無辜道。
程遠見他誤會了,一時間也不好解釋,有些尷尬的閉嘴不言。
而夏君妍沒想到在這里居然遇到了程大君子,二話不說,拎著竹籃立刻走了。陸晨山見程遠的神色,這下也有些明白,問道:“那姑娘你認識?”
“我……”程遠拿不準夏君妍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這么巧她居然遇到了陸晨山!
憑誰都知道陸晨山可以是他們這群學子里領頭的,原因很簡單,陸晨山的父親是本鎮唯一的官鹽商人。雖說是地位最下等的商人,但鹽商可不是簡單的商人,他們手眼通天,尤其是做官鹽買賣的,在官府中都是連著姻親。雖然還有最后一道考試沒有進行,但陸晨山已經是內定的秀才了。
多少童生考到白頭都沒有成為秀才。程遠也是為了最后一道考試,這段日子一直都在巴結陸晨山,希望能通過他在主考官那里留個印象。
程遠思索了一下,確定剛才夏君妍還沒有來得及和陸晨山說些什么的時候自己便趕到了,“只是我們村里的,也不怎么熟。”
“哦?只是一個鄉下丫頭?”陸晨山望向書攤攤主,“那丫頭剛才是要買書嗎?”
攤主指著那本古詩合集:“嫌貴,沒買。”
“真是稀奇了,一個鄉下丫頭竟然也要買詩?”陸晨山拿起翻了幾頁,剛才他也掃了一眼書攤,整個書攤上也就這本有些看頭。
買詩?程遠狐疑的往夏君妍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女人,他很確定是不識字的。她這樣做肯定是故意的,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特地來討好自己?
可是聯想到上次夏君妍那些污穢之詞,莫非……她是要引起興趣的人是陸晨山?!
程遠越想越覺得可疑。
那個賤人!就是因為不想娶她,所以她就要千方百計的要向他背后捅刀子!
“鄉下丫頭沒見過世面,難得進城一趟,八成都是瞎打聽,也好回去吹噓一番。”程遠邊說著,又道,“現在大伙兒可都在茶社等著陸兄賦詩了,陸兄在磨蹭下去,等會兒可要以茶代酒自罰三杯啊。”
陸晨山本是因好奇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程遠的表情居然如此豐富。見程遠這么著急的想要離開,陸晨山反而想在磨蹭一下。更何況那些個書院同窗平日里各個一副清高嘴臉,只不過如今臨到考試,便開始巴結與他,就算再晾著他們一會兒又有何妨!
“又不是真的喝酒,以茶代酒有甚意思!程兄也知道我對詩詞茶道一向不通,今天茶社拿出好茶來招待諸兄,可不能讓我給牛飲了。難得找到本好書,這本我要了,直接送到府里。”陸晨山笑道,“還真巧了,你們村的那個村姑倒是有些眼色,瞎打聽都能打聽得到最好的一本。”
程遠訕訕笑了笑。他知道現在不能再提夏君妍,免得眼前這位爺真的對那個女人起了什么興趣,那就糟了。
夏君妍倒是很快將程遠忘在了腦后。如今她手里有了些許銀錢,便將一些急用的東西都買回了些。見天色尚早,干脆去了一趟安大娘家。
安大娘正坐在小院里納鞋底,家里中幾個年紀小的娃幫著洗菜和喂雞。夏君妍推開柴門,爽快掏出從鎮上買回來的糖分給他們。
“你才有幾個工錢,就這么浪費了。”安大娘有些高興又有些心疼的埋怨道。
“給娃娃們買幾個糖甜甜嘴,也不枉他們叫我一聲姐了。”夏君妍又掏出一個裝了銅錢的小布袋遞給安大娘,還上次賒的菜錢。
安大娘一接便知道這里面約有五十文錢的重量。
“我聽你安叔說那壯士雖出手闊綽,可你也別太……”安大娘有些猶豫,雖然嘴上沒說,但臉上的神情已經在告訴她別太吃公攢私,免得被東家發現,咱不能做這種背良心的事。
夏君妍趕緊道:“大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數呢。每一筆錢怎么用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跟壯士大哥說。”
見她如此保證,安大娘也不多啰嗦了,轉而提到今天下午村里的一樁見聞。
“程家那位開始給她家小子張羅瞧姑娘了。”安大娘冷笑,“這才過了幾天就按耐不住了。看她那架勢,她兒子這秀才是十拿九穩了。咱們村里的一個都瞧不上,眼睛就盯著鎮上嬌滴滴的小姐們。說什么他們家程遠肯定是咱們村最有出息的!”
“第三輪比試不是還得幾個月嗎,現在就知道能考過了?”
夏君妍一點也不想和程遠以及李氏扯上關系。程遠早點成親也好,免得他們總是一幅被害妄想狂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忍不住的想要上去抽倆嘴巴子!
但程遠現在只是童生,而童生在古代根本不算功名。只有到了秀才才算是有了功名,才能享有讀書人的種種特權。程家在村里算得上是富戶,但鎮上的小姐們應該看不上他吧。
“聽說是有了貴人相助,早就不把區區秀才放在眼里了。”安大娘語氣有些不善。她亦有兒子在讀書,可村里說得最多的便是程遠如何如何聰明,童生試已經過了兩輪了,且都是考一次便過。但程遠比她兒子年長幾歲,就算先考上秀才也沒什么,但她就是看不慣李氏那幅得意的嘴臉,恨不得吹噓的全天下就她兒子有能耐,就她兒子會讀書,別人家的全是蠢貨!
“這都是沒影的事呢。”夏君妍沒往心里去,“他愛娶誰便娶誰,我與他已無任何瓜葛。”
想這些,還不如思考明兒上山給壯士大哥做啥好吃的來得實在呢。保不準壯士大哥吃的一高興,又把工錢給漲了呢!
回家后,夏君妍將買回的紙筆一一放好,開始正式琢磨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