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遲是在早上第一節課上當著全班人以及導師的面被莫默叫走的, 出乎舒遲意料之中的是,講臺上的餘羽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些面帶侷促地一直看著自己和莫默。而整個過程裡, 莫默的視線一直停在舒遲身上。
出了教室以後, 舒遲發現莫默帶的路並不是平常去辦公室的路, 舒遲跟在莫默後面問他要去做什麼。莫默卻只說辦公室裡人多嘴雜, 現在去校長辦公室裡去。
舒遲猜到莫默會在上課時間親自來叫他應該不是什麼小事, 但是也想到事情重要到竟然讓從未在學校公開和校長的養父子關係的莫默直接利用私權借用校長辦公室。更重要的是,莫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透著幾分盪漾。
早晨的學校裡視野開闊, 一路上也沒什麼人,視線裡都是些花花草草。只是舒遲早就發現現在花都是沒有香味的品種, 以及每天早上來學校上課, 他從來沒在學校裡聽到過鳥叫。
莫默直接將自己的光腦帶到學校裡來了, 因爲提前和莫老校長打好招呼,這個時候辦公室裡沒有任何人。莫默也不說話, 只將光腦裡的光信打開,放到舒遲面前,然後笑容滿面地盯著舒遲。舒遲覺得好不怪異。
他壓下心裡的毛毛的感覺,將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那封光信上。信的大致內容就是他底商的建議信中協會總會已閱,但是具體的決策還不能草率決定, 在獲悉莫默爲信的主人後, 誠摯邀請莫默與他們一同進行具體商討。
舒遲一臉平靜地看完這封信的內容, 事實上這個結果他是能猜到幾分的。他相信禹景曦的能力, 以及如果中協會的人不是些驕傲自大的老傢伙的話, 他是很有把握的。舒遲現在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終於不用再被奇怪的東西洗腦了!
莫默卻很不滿舒遲的反應, 作爲導師的他是高興了一宿都沒睡著,身爲學生的舒遲卻這麼淡定,簡直就是在打臉啊!莫默絕不承認自己有過這麼丟臉的舉動,當然,如果舒遲知道莫默此時和昨晚的想法,一定會更加打臉地吐槽說因爲【春遊】睡不著的都是小學生啊!
莫默撇撇嘴:“你爲什麼既不高興也不激動?”
舒遲:“我高興啊,只是你看不出來。”
莫默呲牙咧嘴地伸出手去捏舒遲嘴角兩邊的肉,將他的嘴巴硬生生地擺出一個僵硬又魔性的笑容弧度來:“高興應該是這樣的!”
舒遲拍掉莫默的手,淡定地道:“古人有云,【喜怒不形於色。】”
莫默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自己是導師還是他是導師?他將話題樓擺正,認真地問舒遲有什麼想法。
舒遲撐著下巴低頭思考。之前從莫默口中得知的對中協會的瞭解僅僅是基於表面。如今從這封信裡,舒遲明白過來中協會的權利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這樣看起來,聯邦的中協會大概就是等同於從前中國的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但是,如果僅僅是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應該是無法獨佔修正語言文字的權利的。所以他們纔會在上面寫,具體地有待商討吧。舒遲便讓莫默直接回復對方然後將自己的電子ID給對方,再在回覆裡委婉地表示一下需要中協會會長親自和自己商談。
莫默挑了挑眉,只覺得舒遲擺這麼大的架子膽子也挺大,卻不知道舒遲這樣說,是有原因的。他的學生身份一旦暴露在衆人面前,是無法取得那些人的信任的,在那之前,他需要獲得最具權威的人來幫他撐場。
而中協會這邊,雖然幾乎所有人都肯定了舒遲提供的資料的準確性,但是這並不就等同於他們一定會支持修改古中文的文字的決定。因此,就算是白會長已經將此事報告給聯邦皇帝,並獲得最高權力的許可,還是有人不服氣的,比如以沈愛邦爲頭的一小批人。
白會長卻沉聲以一句【少數人服從多數人】堵住了沈愛邦一衆人的嘴後,沈愛邦雖然不再公開同白會長叫板,卻一直密切關注聯邦皇帝那邊的動態。皇帝雖批準了這項大工程,卻提出要求說此事需要中協會和聯邦教育總部一同商討。
畢竟隨著古中文專業的發展,這件事在教育業上也會對導師學生們造成很大影響。如果安撫情況做不好,極有可能引起許多人反對的聲音。聽聞此事以後,沈愛邦就暗搓搓地聯繫教育總部的部長,暗地裡進行了一番“學術”上的交流,並且達成共識。
再說這邊,舒遲從莫默那邊回去之後,餘羽的課還沒結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舒遲驚訝地發現餘羽竟然沒有以前那麼“怒他不爭”了,上課時聽到二黃的叫聲,“第二人格”不僅沒有黑著臉怒斥他反而只是和藹地提醒了他一句。因爲餘羽課上和課下的性格判若兩人,班上的人都私底下稱他身體裡住了兩個人格。
是的,舒遲又把二黃帶到學校來了。這一次雖然禹景曦在家裡,舒遲還是執意拒絕禹景曦的提議,將二黃背在書包裡。早上出門時,兩人還爲此小小的爭執了一番。
當時禹景曦在冷靜地勸說失敗以後,冷冷瞪他一眼:“不就是晚上沒讓這隻野貓爬上牀來嗎,你竟然要把它帶到學校裡去?!”
舒遲卻是不管不顧,非要抱著二黃出門。
禹景曦故意威脅他:“帶貓去學校被抓住會被開除。”
舒遲無語地道:“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禹景曦掩飾性地咳一聲,只好閉上嘴巴,跟在他身後出門。到學校門口時,禹景曦拉著舒遲顧左右而言他,甚至直接在車上和舒遲接吻。想要趁舒遲不注意的時候,將二黃從書包裡偷出來。
好在二黃機智地叫了一聲後,將被禹景曦親得迷迷糊糊的舒遲叫得清醒過來。直接毫不留情地咬在禹景曦的舌頭上,禹景曦皺著眉退開,舒遲將二黃抱在懷裡就直接下車了。留下禹景曦在後面黑著臉看叫聲歡樂的二黃和舒遲越走越遠。哦對了,走之前舒遲還特別認真地叮囑禹景曦,下課後不要來接他。禹景曦臉更黑了。
不過,禹景曦最後照舒遲的話做了,沒有在校門口等舒遲下課。畢竟,理虧的是禹景曦。禹景曦想起昨晚的情景,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昨天晚上,將那隻野貓塞進客廳裡的貓窩裡以後,舒遲又將貓窩搬進了臥室裡。禹景曦臉上寫著很不高興,等舒遲上牀以後,就壓著舒遲不肯下去。舒遲要推他,禹景曦就揚眉威脅他要把貓窩丟出去,舒遲只好妥協。
然後禹景曦壓著舒遲耳鬢廝磨很久,到最後舒遲實在是困得不行了,禹景曦就一口咬在舒遲的耳垂上,一直不肯讓他閉眼。舒遲惱怒地想要推開他,禹景曦臉一冷,停下動作,兇巴巴地質問他:“今天下午學校門口的那個小娘炮是誰?”
舒遲一愣,然後張嘴想要解釋。禹景曦卻眼裡無波地瞥他一眼,語氣冰冷:“不用解釋,我都看到你對他笑了!”說著面無表情地要從舒遲身上起來,一副不想聽解釋的模樣。舒遲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只好默默拉住禹景曦,然後任他折騰。對方立馬熱情地撲上來抱住他不撒手了。
雖然早上的事舒遲是故意的,但是他帶二黃出來也是有原因的。他跟羅洛解釋了一下自己突然的辭職,說到原因時舒遲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羅洛立馬就善意地不追問了。但是,下課以後,他又一次跟著羅洛去了咖啡館。這一次,他直接去找了在店裡的老闆。
老闆見他來,先是很驚訝,隨後又瞭然地朝他露出笑容:“這是又想揹著你家那口子出來做事嗎?”
舒遲心虛地看一眼周圍,沒有人,羅洛也不在。他無語地舉起手裡的二黃,問老闆:“你是不是很喜歡二黃?”雖然纔跟老闆接觸不久,舒遲還是細心地發現眼前的人很好相處,並且從來不會對著學生擺出年長人的架子。
老闆眼裡立刻大放光彩。然後,舒遲就像嫁兒子一樣仔細盤問了一下對方的家庭背景、收入狀況和愛心程度,然後滿意又有些不捨地點點頭。十分鐘以後,抱著二黃進了咖啡館的舒遲就空著手出來了。
舒遲是認真考慮以後才決定將二黃轉給他人養的,他每天還要上課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分給二黃,雖然他不在家時禹景曦可以幫他照顧二黃,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禹景曦並不太喜歡這種小動物。
所以當禹景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舒遲抱著二黃進門時,卻在看到兩手空空的舒遲時詫異了。他確定自己沒有聽到熟悉的貓叫後,疑惑地問舒遲:“你是不是把那隻野貓落在教室裡了?”
舒遲:“……”
禹景曦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這下就真的變成野貓了啊。”
舒遲:“……我把它送人了。”
禹景曦挑眉“嗯?”了一聲。舒遲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簡單地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說了說。然後就推了推景曦,說是要去做飯。禹景曦看著有些慌不擇路的舒遲,心情大好地翹了翹嘴角,其實如果舒遲要養那隻野貓,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很快,舒遲就收到了白會長親自發到電子儀上的信息,上面用無比鄭重的言辭表示中協會對他的邀請。作爲位高權重的白會長,能用這樣的語氣對一個普通人說話,也是犧牲很大了。舒遲也語氣委婉地和白會長信息交流了一下,舒遲表示自己可以去奧城,但是近段時間大概是抽不出時間的。
心情十分焦急的白會長就納悶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纏身嗎?”
舒遲:“因爲最近要期末考試……”
白會長:“……”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白會長震驚了!! !白會長身邊的心腹助理也震驚了!!!確定是非手滑原因打出來的期末考試而不是期末工作總結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