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在第二天中午終于是來了消息,說是在商會里尋了個有些缺錢的制衣廠老板,讓肖啟明下午過去實地看看廠房。
肖啟明精神一振,拉著薩莉草草吃過午餐,便去尋蘭斯所說的制衣廠的位置。薩莉一頭霧水,但看肖啟明急吼吼的模樣,也只能跟著他。
荊花城的工業區比較集中,薩莉對這塊也不太熟悉,兩人繞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地兒。看著制衣廠殘破的門頭和門口的臭水溝,肖啟明心里頓時有幾分不喜。
看門的老頭應該是提前得到了通知,一見肖啟明的形貌就熱情的迎了上來。不由分說的就帶著二人往廠區內部走。
薩莉這時才提出了心中的自問:“肖爾,你今天帶我來這里是干什么啊?環境一點都不好。”說完她還嫌棄的往自己腳上看了一眼。她本以為肖啟明今天是帶她出去玩的,這是她特意換上的新鞋。
“呃,我是準備來干件正事的,但看現在的情況,我也有些不確定了。”肖啟明說道。
這家制衣廠的規模并不大,兩人還沒說上兩句,看門老頭便將二人帶到了一個裝修風格很有暴發戶特色的會客間。
蘭斯正在其中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以及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風韻少,婦聊天。見到肖啟明這個正主過來,三人齊齊都站起了身。
蘭斯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薩莉的身上,發現她有些“平平無奇”后,他才笑著對肖啟明說道:“你是不是路癡啊,都和你說的這么清楚了,怎么還用了這么久才過來。”
肖啟明有些無奈的說道:“這里確實難找,反正不怪我!這二位就是蘭斯你和我說的亨得利先生和溫莎夫人吧。”
亨得利臉上堆滿了笑,和肖啟明重重的握了下手后說道:“我們這是太偏了,讓肖爾小兄弟你找了這么久,都是我的錯。趕緊坐下來休息一下。”
溫莎夫人見到二人入座,也熱心的為二人倒起了果汁。她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連衣裙,領口開的很低。彎腰斟飲料的時候,胸口那又白又深的事業線,直想讓薩莉捂住肖啟明的眼睛。
肖啟明不客氣的提杯先喝了一口,只覺得味道甜中帶著微酸,十分清爽,不似平常喝的其他飲料。有些好奇的說道:“這味道不錯,是那種果子的果汁?”
溫莎夫人打了身邊的亨得利一樣,掩嘴輕笑道:“在你們來之前,亨得利還怪我拿這種飲料待客會沒面子。可我就覺得客人會喜歡,所以硬堅持了下來。現在看客人的表現,應該是我的看法才是對的。”
她的打扮偏御姐風,但說話卻是嗲的可以。肖啟明不愛吃這套,心里對她的觀感頓時降了兩分。隨口恭維道:“男人的品味哪能跟得上女人,更何況是夫人這樣的漂亮女人。”
他的樣貌實在是太出類拔萃,隨口的客套話卻像是被溫莎夫人聽進了心里。“咯咯”的笑了兩聲,惹得胸口一陣晃動,看向肖啟明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媚意。
薩莉看在眼里,心中吃味的厲害,小手在肖啟明的腰間輕掐了兩下。
肖啟明知她意思,轉頭對亨得利說道:“我的想法蘭斯應該有向亨得利先生你說過。現在咱們既然見面了,亨得利先生不妨把你們制衣廠的情況,以及打算交易的細則和我們也說一下。”
亨得利拿出了一打文件,將身子往前探了探對肖啟明說道:“我們制衣廠在整個荊花城的制衣行業里,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成衣機有四十一臺臺,熟練操作工九十三人,再加一些幫忙做雜事的,總計一百零五人。土地租金每年三十金,我是一把付的二十年,后年到期,廠房是我自建的。”
肖啟明點了點頭,說道:“眼下生產效益怎么樣,有賬本方便看嗎?”
亨得利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賬本只能付過了定金才能看,畢竟這是屬于機密的東西。不過我可以保證,咱們廠肯定是掙錢的。”
聽完這話肖啟明打了個哈欠,似乎是一下子沒了興致。亨得利有些急切的給蘭斯使了個眼色,蘭斯跟著說道:“賬本這東西真的不方便亂給人看。亨得利先生的制衣廠咱們商會也有占百分之二十分股份,去年年底是有可觀收益分紅的,這個我可以給肖爾你看下。”
肖啟明似笑非笑的看了蘭斯一眼說道:“蘭斯少爺,那按照這個分紅的標準,你們圣源商會對你們擁有的這百分之二十分股份,評估的價值大概是多少啊?”
蘭斯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這百分之二十分股份是非賣品,估價也沒什么意義。”
“肖爾,你是個聰明人,門門道道的東西說許多扯來扯去的純屬于浪費時間。在你來之前,亨得利給我說明了他的售賣計劃,你可以聽一下。”
“眼下這家制衣廠商會占股百分之二十,亨得利先生占股百分之八十。他現在有意向外出售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一口價兩千金頭。”
肖啟明連連搖頭拒絕道:“這里環境和我預期的差了太多,而且這價格也我沒法接受,真的很難再往下談了。”
蘭斯的談價風格非常的激進兇狠,繼續說道:“兩千金頭對你如今的身家來說并不算多。而且依我的看法,兩千金頭就能獲得一家成熟制衣廠的控制權,真的挺劃算。如果你放棄掉這次機會,你之前和我提過的計劃在荊花城注定是沒法實現了。”
圣源商會當真是囂張跋扈!
肖啟明想起了昨晚和諾拉的談話。拍了拍衣服,他拉著薩莉站起了身,從容的笑著說道:“看來今天這錢是花不出去了!多謝款待!蘭斯少爺,也勞煩你費心了,這事就當我沒提過吧。”
蘭斯沒有起身,坐在那里低頭喝著果汁。在溫莎的催促下,亨得利攔下肖啟明說道:“肖爾小兄弟,雖說是一口價,但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談的余地。我們之所以開這價,也是有感情因素在里面的,畢竟這制衣廠,可是我們夫婦一輩子的心血凝結啊!”
肖啟明拍了拍亨得利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說道:“來之前其實我購買的意向是非常濃厚的,但現在卻發現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畢竟我們也不懂經營,亨得利先生這樣有能力的人都忍不要售賣自己半生心血。那到了我手上,只怕是撐不了幾天就會徹底的倒掉。”
亨得利的面色微變,趕忙解釋道:“我出售這家制衣廠,可不是因為它虧損不掙錢,而是我想去投資其他的產業。”
這話說得估計也只有他自己信。肖啟明沒有揭穿,就像品酒一樣慢慢的將一杯果汁喝完之后,他才說道:“一千三百枚金頭,我要你手上的全部股份。另外在讓會計和律師對過賬本之后,工廠的壞賬和欠款我也不會負責。簽下出售協議的當天,我會付給你一千金頭,剩余的三百金頭以我們雙方的名義寄存在神澤商會的銀柜。半年之后,如果我們并沒有發現你有什么巨大的遺留問題,那這筆尾款你就可以自行去取走。”
“先別急著說不可以。我只開這一次價,同意或是不同意,你們可以等我走了之后再好好商量,到時給我個準信就行。薩莉,我們走吧!”
“慢著!我們同意!”亨得利攔下肖啟明說道。
肖啟明轉過身,語氣平淡的說道:“不需要再仔細商量一下嗎?我可以等幾天再看看的。”
“不需要了,溫莎,你去把賬本拿出來給肖爾小兄弟看看!”亨得利語氣低沉的吩咐道。
“房間里好悶,我先出去透個氣!”蘭斯對亨得利夫婦這么快就屈服讓步很不滿意,扯了個借口就走出了門。
約莫等了兩分鐘,溫莎夫人才捧著賬本小跑了回來。在將賬本交到肖啟明手上的時候,肖啟明臉上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異色,然后便轉瞬消失不見。
肖啟明前世看得報表都是簡潔明了的電子檔。這種紙質版的賬本,他還是第一看。不過他底子扎實,略微研究了一下后,也看出了一些名堂。
這位亨得利先生的制衣廠,保守估計已經有六七年沒有掙到了錢了。他之所以說去年是盈利賺錢的,是因為他在前年的賬目上挖了個大窟窿補在了去年上。
“完全沒有盈利能力嗎?怎么會這樣,是后來的競爭太激烈了嗎?”肖啟明問道。
亨得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然后被他用雙手給捂了起來:“成衣機的更新換代太快了,當時為了擴大產能,我咬牙一次性訂購了六十臺最新的成衣機。可是我用了還不到一年,成衣機就出現了技術大換代,我的最新設備一下子就全成了過時的淘汰貨。”
“我們荊花城生產的服飾,大都是賣給普通民眾的。新的成衣機雖然走線方面沒有我手上老設備那么精細,但它的效率更高,操作也更便捷。和我設備數量相同的成衣廠,他們的新設備一天的產出效率要比我高三分之一,這讓我怎么比得過。”
“而且因為在老設備上一次投入的太大,我的資金出現了巨大的缺口。再也沒能力去跟著換設備,只能強撐著讓工人加班趕進度。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硬拖了幾年之后,成衣廠終于是完全沒有盈利,開始虧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