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了約半個小時,滿身傷痕的怒羚終于露出了疲態。攻擊雖然依然凌厲,但動作卻再不像之前那邊靈活。烈弒狂給另外幾人打了個眼色,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全力猛攻了,一來會激起怒羚兇性,導致魚死網破。二來也可以節省體力,為之后耗死怒羚做準備。這是集訓后期,耀最常說起的戰術。
包括肖啟明在內的三人心領神會,和烈弒狂一起輪流做起了主攻手。隨著怒羚的動作越來越僵硬,肖啟明感覺自己的機會可能就要來了。
之前他也有對怒羚造成過多次傷勢,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都沒有選擇擴大戰果。
等輪到他做主攻手時,怒羚已經被耗的四肢打顫了。肖啟明也不急,人像穿花蝴蝶一樣,就在怒羚的腿縫間繞。手中的斷念則時不時的給它身上開一兩條小傷口。怒羚雖是被惹得不勝其煩,但拿他也沒什么辦法。
最終被惹急得怒羚又使出了自己的天賦法術,將地面化成了一灘流沙。將肖啟明困住后,它猛然人立而起,揚起的前蹄帶著它濃烈的郁憤重重踏向了肖啟明。
肖啟明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怒羚立起之時,他就將手中的斷念扎進了它的脖頸。這次不是之前的劃小口子,而是整個扎入,直沒劍柄。
他用雙手緊緊握住斷念的柄部,借著怒羚立起的勢頭,他的身體也被帶著脫離了流沙的陷困。
察覺雙腳離開地面,他的心中再無顧慮。雙臂突發巨力,鋒銳無匹的斷念連續削斷怒羚的三四根肋骨。在它的肚皮上劃出了一道一米多長的巨大傷口。
雖然一舉重創了怒羚,但肖啟明也并不好受。怒羚腹中的血液混雜著零碎臟器,直接將他從頭淋到了腳。
為了避免被怒羚倒下的身體砸傷,他也無暇擦掉遮蔽視線的污物。松開手中的斷念,就朝邊上滾出了四五米,剩下的就交給烈弒狂他們來處理吧。
怒羚的生命力遠超肖啟明的預期,它根本就沒有支撐不住的樣子。突然的重創讓它口中發出了巨大的嘶鳴。在原地疼得連續跳腳,抖落了一地零碎后。它終于有了對死亡的恐懼,想起了自己還能逃跑。
頭頂一對撞角上一陣土黃色的光芒閃過,以它為中心方圓二十米范圍內的地面全部化成了流沙。
這次的面積實在巨大,烈弒狂他們雖然一直戒備,但也沒能防住,紛紛被流沙拖住了腿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已被重創的怒羚踉蹌逃離。
肖啟明此時也擦干凈了糊住眼睛的血污,一見怒羚要逃,他立馬高聲急呼道:“別讓它給跑了,我的劍還在它肚子上掛著!”
怒羚剛跑遠沒多久,地面的流沙就干涸不動了。從中脫困的烈滔走到肖啟明面前安撫他道:“你就放心吧,你那一劍劃出的傷口極深。光是失血它都是承受不住的,跑得越急,就死的越快!你出力不小,就先歇著,等會看看隊長安排誰去將它給追回來。”
一時不察,未能將怒羚斬殺當場,烈弒狂的臉色不太好看。面色陰沉的踱了兩圈,他開口說道:“烈滔,你帶著烈酒芝去追殺怒羚。它已是垂死狀態了,你們能不出手就別出手,一定要注意它的垂死掙扎。”
烈酒芝本來不太想去,神情有些猶豫。但后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瞬間就換上了興奮的模樣,甚至還主動催促起了烈滔。
肖啟明將烈桐扶到陰涼地方休息后,頓時感覺到了身上的不適。他這一身的血污又膻又臭,弄的他自己都有些惡心。脫下上衣正準備找個地方洗洗,蝶泉卻是拿著一條沾滿水的毛巾朝他走了過來。
肖啟明身上難受,也沒多想就接過來擦洗身上了。他正在反思自己剛剛戰斗時有什么失誤,所以心不在焉的,連句謝謝都沒說。
雖然只是草草擦了一遍,但原本干凈的毛巾卻還是整個都被染成了紅色。肖啟明怕蝶泉嫌棄,也沒當場還給她,而是直接收了起來。準備回去后自己洗個大概,再交給蝶泉精洗。蝶泉環顧了四周后有些欲言又止,但見肖啟明收都收起來了,她也沒好再說什么。
這時叢林里又傳來了一陣響動,卻烈酒芝和烈滔,一人拽著一條腿,將已經死透的怒羚給拖回來了。
婦女們喜歡看稀奇,眼見沒了威脅,全都一窩蜂的圍了上去,肖啟明這個出了大力的人反而擠不進去了。
他也沒有等多久,婦女們打量了一會后,終究還是要去做采摘。人群稍稍散開了一些,肖啟明就擠到了前面。視線在怒羚腹部的創口掃了半天,卻沒有發現自己的斷念。
正在他有些心急時,烈滔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沾滿血的斷念遞給了他,同時用嘴角往烈酒芝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肖啟明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看了烈酒芝一眼后,輕聲對烈滔道了聲謝。
來的第一天就惡了烈弒狂和烈酒芝,肖啟明對剩下三人的關系相處就格外重視了起來。除了平時找著話題和他們聊天外,他還有事沒事的經常去他們家里拜訪。
他人比較大方,每次上門都沒有空過手,送的全是人類國度產出的物件兒。這些東西雖然價值不高,但在部落里卻都是稀罕貨。一來二去,他和烈滔、烈桐、烈立農這三人,都有了不錯的私交。
烈滔剛剛雖然顧忌烈弒狂在場,沒有把話說明,但肖啟明也能猜出事情的大概。估計就是烈酒芝見自己的斷念鋒銳,起了想昧下來的歪心思。將斷念在手頭掂了兩下,他在心里又給烈酒芝記了一筆。
傍晚時分,結束了采摘的眾人回到了部落。肖啟明沒有和蝶泉一道回去,而是和護衛隊的其他人一樣,在東北方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他們還有一頭大怒羚得分呢!
作為隊長,烈弒狂掌握著分配的大權。繞著怒羚打量了兩圈后,他不緊不慢的說道:“這頭怒羚保守估計也有一千多斤,也算是近幾年來我們隊伍收獲的最大獵物了。分配方式還是按老規矩,晶核貢獻給部落倉庫,肉食咱們四人均分。烈立農今天雖然沒有到場,但也是我們隊伍里的人。到時你們三人每人從自己的收益里扣一點出來,算是他的,沒問題吧?”
見眾人都沒有異議后,他走到肖啟明面前伸出了手:“把你的短劍給我用下,我來把肉食分一分。”
烈弒狂雖然幫烈酒芝拉偏架那事做的難看,但人還是有一定氣量的。定好了七月之約后,他也沒再刻意針對過肖啟明。
這四十多天里,兩人雖然總共的交流都沒到二十句,但也沒有往更壞的方向發展。烈弒狂不給肖啟明穿小鞋,肖啟明也從不違背烈弒狂的命令,也算是有了一些相處的默契。
接過斷念,烈弒狂找準肌肉脈絡就是一通劃拉。感受著手上微不足道的阻力,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異色。拆解完怒羚,他將斷念丟還給肖啟明,難得的詢問道:“很不錯的短劍,人類國度的工藝嗎?”
肖啟明想起斷念的來歷,覺得烈弒狂的說法也沒什么毛病,于是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
扛著兩條前腿回到蝶泉家,肖啟明打算今天不去黑棘那了。因為蝶泉的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不光沒有在準備晚餐,連一雙眼睛都是紅通通的,應該是哭過了。
這段時間一直受蝶泉照顧伺候,肖啟明也不是不記別人好的人。隨便洗了個澡,讓身上沒那么臭后,他就湊到了蝶泉的身邊,溫聲的逗弄她道:“蝶泉阿姨,蝶泉姐姐,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小蟲飛進去了,我來給你吹一吹。”
他剛準備作勢將臉湊過去,蝶泉卻是起身閃到了一邊,一雙美目水汪汪的盯著肖啟明說道:“你別這樣了,從明天開始我們還是個過個的吧!你也別到我家里來了,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
“蝶泉姐,是哪個嘴欠的傳閑話了?你給我講,我明天就去給她點教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蝶泉聽見肖啟明有維護自己的意思,一直強忍的情緒終于繃不住了。嘴角往下一拉,就哭出了聲,肩膀也一抽一抽的不停顫抖:“沒用的,不是一個人,她們都一個樣。我就是單純給你想給你擦擦,她們就說的很難聽。說我……說我……”
后面的話她沒能說出口,因為肖啟明已經將她攬進懷里了。
輕拍著蝶泉的后背,肖啟明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什么好。皮囊下的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他有著保護及安慰身邊人的義務。但皮囊的外表卻局限了他的立場,他沒法做出更多的承諾。
待到蝶泉氣息平順,人也不再顫抖,肖啟明輕輕松開了她,平視著她的雙眼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閑言碎語,你是不想我回去一個人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