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洛心兒微微停頓,嘴角浮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顯出了幾分冷意,她輕笑了兩聲,喃喃自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嗎?只若衆生皆能如此了悟,還做什麼凡人?”
她似乎厭倦了一般,將手中的念珠扔了開去,只緩緩站起身,白皙的面容宛如冰雪一般,只滲出連綿的冷意來。
“……人找到了嗎?”
“是。”
隨著一聲冰冷的應答,那幾乎融進了黑暗之中的男子才緩緩現出了身形,他的面容俊美非凡,只神色偏生太過冰冷了一些,那幽深的雙眸如同無基質的石頭一般,美則美矣,卻是無神。
“呵。”
洛心兒輕輕笑了一聲,頓步上前,微微歪了頭打量著面前的男子,似笑非笑:“纔不過兩日,你就將他給抓回來了?果真是好樣的……你想要什麼獎勵?”
然牙鮫卻一動不動,甚至連睫毛都沒有顫抖微許,彷彿一個沒有生命的偶人。
“哼!”
洛心兒等待許久也未曾等到絲毫的動靜,耐心耗盡,重重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面前的男子,只冷聲道:“帶我去找他!”
施華行醫數十年,更是在皇宮之中御醫重任,本以爲就此罷了,只沒想到一月之前出現了那般事故,他雖心有嘆息不捨,但是爲了保全性命,還是不得不收拾包袱背井離鄉,也算是提前養了老了。
只沒有想到,兩日前,他竟是遇見了一個煞星,那煞星一言不發的就將他給綁了過來,且不知將他家中妻兒如何了。
這麼想著,施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然而就在此時,卻是聽見那禁閉的門扉緩緩打開了,發出了一聲粗啞的“嘎吱——”
施華不知道爲什麼,全身都哆嗦了一下,他嚥了一口口水,這才緩緩轉過了腦袋。
一隻繡著繁複花紋的繡鞋首先踏了進來,隨後盪開的雪色裙襬宛如雪山之上的白蓮,然後那一片雪白之中的面容卻是極爲妖媚嬌豔,她的脣瓣鮮紅,似乎染了鮮血一般,眼裡都帶著十足的媚意。
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適合這般蒼白的顏色,那燒灼一切的豔麗色彩才更加適合她。
可是施華卻是一點兒都顧不上此等人間絕色,而是禁不住軟了腿,瞳孔都微微瑟縮起來,最後禁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哆嗦著行禮。
“太,太子妃……”
洛心兒慢慢走到了前面的座位之上,那施華全身顫抖著,低伏的眼看著那雪白裙襬在自己的面前微微劃過,卻不敢多言,只將身子伏了更低。
他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大事,只感覺洛心兒身上寒意逼人,竟是透著無邊的殺意。
洛心兒微微勾起了脣角,就這般看著施華在自己的面前跪拜了半天,直讓施華兩條腿都開始顫抖起來的時候,才施恩一般都說道:“起來吧。”
施華這個時候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哪裡得罪了太子妃了,不然的話,這太子妃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將自己抓來,但是,會是什麼事情呢……施華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當即一變。
若是太子妃必須要拿他試問的話,那麼細細想來,也就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這麼一想,施華心裡更是叫苦不迭,那日本不是他當差的,只那當守的黃太醫恰好前去爲端貴妃診斷,東宮出了這般事情,他就只好上去頂了一頂,哪知道會發現那件事情。
結果因此被牽連,提前養了老。
若是這般的話,其實也好,至少那姑娘沒有斬盡殺絕,還肯放他歸去,然他那時,心裡就有了一些醒悟,這件事情,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完。
果不其然,才過了一個月,他就被太子妃給抓來了。
聽聞這太子妃貌似是因爲上次那件事情受到了一些牽連,但是因他那些日子慌忙離開,卻也不知曉,但是此刻看來,必定是讓著太子妃心裡有了皺,纔會將他給抓來的。
洛心兒眼見著這施華面上風雲色變,最後變成了滿臉惶恐,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似笑非笑,只看著施華的眼神冷厲驚人,施華被她看的全身冷汗流不停,只感覺後面的衣衫都要被冷汗溼透了,這才聽見洛心兒緩緩道:“施御醫醫術超絕,不過而立之年,爲何就要告老而歸……說起來,上一次扶慈妹妹的身子,還是施御醫幫忙調養的呢,施御醫如此勞心勞費,這扶慈妹妹不感謝你,本太子妃,卻是要的。”
哐噹一聲,施華只覺如同遭了雷擊。腦袋劇痛擡不起來。
說著,緩緩笑了笑:“聽聞你小女兒今年剛過五歲生辰,定是個漂亮的女娃娃吧……我這兒有個撥浪鼓,還望施御醫不要嫌棄纔好。”
說著,那旁邊竟是走出了一個黑衣男子,他不言不語,卻看的施御醫全身冷汗直流。
就是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在那日傍晚敲開了他家的門,然後一掌就將他打暈了捆綁而來的!
而在下一秒,當施華看見那男子手中拿著的撥浪鼓之時,眼眸瞬間睜大,幾乎是在同時刻就僵硬在了原地。
這撥浪鼓是他親手爲青兒做的,施華顫抖的將這撥浪鼓拿來,便看見那鼓面之上,果然畫著一隻小小的蝴蝶。
果然,他的家人也被……施華咬緊了牙關,整個人都幾乎趴在了地上,聲音,顫抖帶著悲哀,宛如哀嘆一般。
“太子妃如此重禮,施華不敢不受,必當全力爲太子妃分憂解難,萬死不辭!”
施華的面色蒼白,只被掩在了袖口,將那眸子之中的恐懼給遮掩了罷!
良久,他才聽見那嬌媚女子發出了陣陣輕笑,卻如同地獄來的羅剎一般,滿是陰冷和可怕。
她一字一句,宛如啃髓吮血,令人不寒而慄:“我讓你,將那日事因全部都講出來……那女人到底……是如何小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