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扶慈卻依舊如活死人一般,不動也不說話,保持著被摔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啊……”
長髮被大力的扯起,扶慈仰頭,微微的喚了一聲疼。一雙眼雖是被迫的看像南宮瑾佑,可是,那雙眸子卻分明是空洞的虛無。
她在看別人……
當意識到這一點後,南宮瑾佑從未有過的怒氣直線上升,他拽緊手中的長髮,又將扶慈拉到了自己眼前,兩人鼻對鼻,眼對眼。彷彿男人眼中的怒火下一瞬便會將女子燒壞。
“衛淵死了!明日本宮便請奏父皇,衛淵公事巡防,不幸墜崖身亡。衛朗又能拿本宮如何?!”南宮瑾佑緊緊盯著扶慈的眼,強調了一次衛淵的死。
扶慈原本無神的眼瞬間便佈滿了水汽,閃了閃,囁嚅著嘴脣,哆嗦似的說出兩個極輕的字:
“畜生。”
南宮瑾佑心頭一痛。自己無論如何對待她,她心中想的唸的竟然全是衛淵,哪怕心裡有一點自己的位置,就不會冒險去見衛淵,更不會中洛心兒的計!今日便不會生出這些事!
“要不是你,衛淵怎會死?”南宮瑾佑殘忍的笑著,口中噴出的氣息繞進扶慈的臉頰。
“畜生!”扶慈陡然提高聲調,眼淚瞬時便流了下來,儘管頭髮還被男人拽著,卻突的伸出力氣揚起手便要給南宮瑾佑招呼過去。
南宮瑾佑毫不費勁,鬆開長髮的手一下便捉住了那隻手,繼續補充道:“扶慈,若你心裡哪怕有一點顧及我南宮瑾佑的感受,哪怕是因爲害怕我,你也不會去中計。所以,衛淵是你害死的。你纔是兇手,而我,頂多算個執行者。”南宮瑾佑說的理所當然,似乎情理之中,本就如此。
看著眼前這張俊朗卻充斥著戾氣的臉,扶慈黯然的低下頭,心中如亂麻。南宮瑾佑說的沒錯,是自己害了衛淵。
可是,莫非自己對南宮瑾佑當真不在乎嗎?
不是的。扶慈心中清楚,自己心裡是有南宮瑾佑的,不知何時起,這樣的感情已經佔據了扶慈的心。
而衛淵,卻是扶慈十分重要的人。扶慈或許自己也不清楚對衛淵的感情,喜歡?愛?依賴?
大概只是後者吧。
扶慈搖搖頭,這些於南宮瑾佑,他是不會理解的。所以,在南宮瑾佑每次針鋒相對衛淵時,她總是選擇了沉默。
可沒想,卻最終害死了衛淵。
少女慢慢擡起頭,看了眼南宮瑾佑。淡淡說了句。“求太子爺將罪女扶慈降罪,趕出東宮。”
“做夢。”南宮瑾佑睨著她,心中恨道: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想逃離!
“我可以答應你,你乖乖的待在東宮,哪裡也不要想著去,更別想著逃。從此以後我絕對不再爲難你,也不會再疑心你是奸細。我好好待你,好不好,嘉嘉?”突然轉變了畫風一般,南宮瑾佑近乎軟語相求,親暱的喚起了他爲扶慈取的小字。
扶慈目光幽冷,拒絕的毫不猶豫。“不好,我沒有辦法繼續跟一個殺人兇手同處一室。哪怕只要和你生活在一個地方,想到和你呼吸的是一樣的空氣,見到的是一樣的景色,我都無法接受!”
南宮瑾佑只覺得呼吸像停滯了一瞬似的,此時的他或許才漸漸有些後怕了,他不該殺衛淵的,他以爲沒了衛淵,這女人的眼裡,心裡纔會只有自己。
可是……
現在看來,卻是這一舉動讓衛淵永遠的留在了扶慈心裡,成了他與扶慈間的隔閡。
從未有過的酸澀感和一股莫名的情緒縈繞在南宮瑾佑腦子裡,就彷彿被一層厚厚的烏雲遮住了本就不明朗的天,頃刻間暴雨便如期來臨。
“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些!我纔是你的男人!你在這裡爲了一個死人與我置什麼氣!”南宮瑾佑拖起扶慈,緊緊的桎梏在自己懷裡。
扶慈只覺頭皮一麻。明知抗拒無用,卻依然咬緊牙關,以此對抗著男人霸道的脣舌糾纏。
“唔。”嘴脣被咬破,扶慈吃痛,眼底氤氳著霧氣。面對怒火中燒的男人,這一切,顯然太微不足道了。
***
屋內的動靜讓守在門外的默朝攥緊了拳頭,胸口上的跳動太明顯的出賣了他此刻的煎熬。
“默朝大人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還得親自將自己喜歡的人給太子抓回來。呵呵……”
女子嬌美聲音如寒風刺骨,冷豔卻酥人。
默朝頭也不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淡然說道:“郡主說笑了,默朝一介下人,萬不敢對扶姑娘有不軌之心。”
說著,默朝轉過身來,瞧了洛心兒一眼,“倒是郡主,這麼晚了還未休息,腳可好些了?”
“過幾日我便會嫁到東宮來,到時候如果有本郡主幫得上忙的,你可別客氣。”洛心兒不答話,卻反而如此說道,意有所指的朝屋內努努嘴。
“郡主說笑了。”默朝自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好簡單了當的拒絕了。
洛心兒的長髮被夜風吹起,遮住半張臉,狡猾的笑襯在臉上有些格格不入,只聽她說道:“這有什麼?她本就是伺候過衛淵的女子,仗著幾分姿色得了太子哥哥的寵愛,可本質而言,不過娼妓。若你想要,太子哥哥不給,我成了太子妃,東宮主母,這個主我還是能做的。”
默朝的眼中瞬間投射出懾人的寒光,他一字一頓的對洛心兒答道:“如此,還是等郡主真成了太子妃那一天再說吧。”
“你!”洛心兒杏眼圓瞪,看著便要動手。
突然,卻轉變了態度,笑了笑。靠近了默朝一點,輕聲細語的說道:“難道說,你真以爲,那側妃,魏二小姐會是個簡單的人物?我私下了解過,那姑娘可不是個輕鬆的。”
這話裡隱含著巨大的威脅。似乎是在說明:她會和那魏二小姐一起對付扶慈,扶慈的日子將不會好過……
默朝下意識的打量了眼洛心兒的臉色。眼神一斂,沒有說話,選擇沉默以對。
***
此時,被他們談論到的當事人正在魏府夜下挑燈。
“二小姐,天色不早了,快歇了吧。”侍女在一旁勸道。
魏子棋早時在父母面前恭順謙卑的臉色卻沒了半分蹤影。冷冷道:“大姐今日去見了那裕王殿下?”
“是。”
“哼。不知廉恥。”魏子棋面色一寒,十分不恥自己親大姐如此大膽的行爲。
侍女暗暗發笑,又問了句:“對了,小姐,今日聽老爺講到,那名被太子養在深閨的姑娘,您打算如何處理?”
魏子棋覆上自己的臉龐,若有所思的說道:“不知道呢,只是,我這人一向不喜髒東西。大概……”
說這話,魏子琪輕撫袖擺,掃下桌上的茶盞,悶悶的跌落在地毯上。她又輕笑,補充道:“會弄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