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瑾佑趕到喜堂正廳廳時,南宮藏和莫嬌顏確已經走了。
餘下幾個皇家的兄弟也如朱毅然所說,圍成了兩派,與南宮赫烈和南宮尋兩兄弟各站一方。
南宮瑾佑一身耀眼的紅色喜服,眼色黑沉,神情凜然。陰森森的開口道:“這是在做什麼!”
衆人回過神來,回頭去看,才拜倒道:“參見太子爺!”
他的眼神掃在正劍拔弩張的兄弟倆身上,眼皮微微搭著,朱毅然捂嘴,咳嗽兩聲示意,南宮瑾佑卻擡起手阻止了。
南宮赫烈才惱怒的瞪了一眼南宮尋,向南宮瑾佑行了禮。“太子……”
“你們眼裡還有本宮這個太子?”冷冰冰的聲音挑明著南宮瑾佑的心情有多麼的不喜,“今日是什麼日子需要本宮再提醒你們一次嗎?父皇母后回宮了你們便可以如此任性妄爲?!”說到最後,太子的威嚴化成疾言厲色!一干人等皆是膽顫。
南宮尋梗著脖子,生硬的說道:“方纔我不過說到母后娘娘已答應我,將太子哥哥那伴讀姑娘許給我,不料……”南宮尋的臉上突然有一瞬的嘲諷的笑,短暫卻足夠叫人看清楚,“我的好五哥卻跳出來大罵我不講規矩,不知尊卑。”
南宮瑾佑看了眼南宮赫烈,後者與他一樣,也是按捺住怒火,蓄勢待發的模樣。
“不知道,五哥這是操的哪門子心?莫非他也能做太子哥哥的主了?”南宮尋口無遮攔,一句一句的挑動著南宮瑾佑的底線。
“老九!”南宮赫烈的怒氣衝上頭,幾乎沒有猶豫,一個瞬身便到了南宮尋跟前,怒吼道:“你丟人也該丟夠了!”
“好了。”南宮瑾佑壓低聲音,沉沉說道。“母后事先未與本宮商量,所以這人我是給不出來的。東宮很多事都需要扶慈料理,至於其他人,老九你可隨意選。”
不得不說,這也是南宮瑾佑的讓步了。雖然明知南宮尋想要去扶慈絕對不是因爲欣賞或者喜歡,更無所謂什麼男歡女愛,只是因爲他知道扶慈漸漸的成爲了南宮瑾佑的軟肋,所以帶走扶慈便是制衡東宮甚至威脅他的太子之位的重要法寶!
南宮尋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聲音略微提高了些,他不由譏諷道:“莫非,真如傳言所講……”
“老九!”一旁靜觀其變的南宮畏終於也忍不住加入了這場鬧劇,出言呵斥道。
“老四。”南宮瑾佑冷言,目光仍是直直的注視著南宮尋,卻叫南宮畏閉了口。
南宮尋卻點到爲止,突然恍悟般的說道:“哎呀,弟弟今日想必是喝多了酒,適才發了酒瘋不是……”
南宮赫烈怒從中來,不知這南宮尋是在搞什麼鬼!那扶慈與南宮瑾佑什麼關係,不是朝中公開的秘密嗎!他爲何偏要揭開來!
“母妃!”南宮赫烈往端貴妃方向一拜,“還勞煩母妃將尋兒帶回宮中。”
這場鬧劇,先不論南宮尋是否別有用心,且是這衆人看笑話的茬也足夠南宮瑾佑記恨南宮尋了。
南宮瑾佑踱步到了南宮赫烈身邊,輕聲卻狠厲的在他耳畔附聲道:“若有下次,本宮定叫他悔活於世!”
聞言,南宮赫烈一貫俊秀的臉便是鉅變。他低下頭,好半晌,才應道:“是……”
端貴妃見若再放縱下去,只怕事情過了頭,太子發火,自己也難向皇帝交代。便起了身,故作抽泣兩聲,怒道:“這個不爭氣的!還不快隨本宮回去!瞧瞧將太子爺的婚宴鬧成了什麼樣!”
南宮尋不答話,卻是興致盎然的瞧了衆人一眼,隨後在端貴妃的攙扶下,故作醉態的出了東宮。
南宮赫烈緊隨其後。
“爲何這般做?”
他聽到自己母妃悄聲問著南宮尋。
“我不過是瞧著皇后看那扶慈不順眼,想趕出東宮。故意而爲罷了,爲的是給皇后一個順水人情,只是沒料到五哥與太子一般,都將那女人視作了寶。”
這樣的回答似乎在南宮赫烈的意料之中,卻又似乎有些並不分明的意味縈繞在他的心間。
南宮尋是個自恃聰明的人,素來得寵。可皇后又怎會不知,扶慈若出了東宮,到了別的王爺手中,對東宮和南宮瑾佑是怎樣的威脅?
南宮赫烈搖搖頭,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
“魏小姐這般做可想過後果?”
扶慈冷冷瞧著面前的這杯酒水,順著那端著酒杯的手瞧上去,正是魏子棋。
一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笑的恬然。
“妹妹說的哪裡話,不過一杯酒水。有何後果可言?”
扶慈的手指輕輕觸上杯壁。緩緩的推了回去,一邊輕聲卻不容回絕的說道:“想要我的命的人似乎有些多,不過,側妃這樣卻是性急了些。”
魏子棋身形一顫,已經自行揭下蓋頭的臉白慘一片。語氣也加重了些。“妹妹怕我下毒?”
相比她的略微驚慌,扶慈倒是冷靜的很。從容自若一般,起了身。繞著魏子棋轉了兩圈。
“開始,我只是起疑。可是,你的態度越來越急躁,越來越不安,讓我覺得明顯。你明顯是受人所託。說吧,那人是誰?誰能說動你放著上好的富貴日子不過,偏要去做討死的短命鬼!”
扶慈臉色嚴肅兩分,最後幾句話也幾乎吼了出來。
魏子棋酒水灑到桌布上,喘著粗氣,像呼吸困難似得難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扶慈眼角微微勾起,眼神有些危險,冷靜卻決然。仔細的睨著魏子棋的動靜。“原以爲魏小姐是個聰明人。如今看來也蠢的可以。你害死了我又如何?失去了我這所謂的勁敵,你以爲洛心兒又能放過你?即使太子妃不與你爭寵,我的死,太子又能放過你?!”
魏子棋大震,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再與扶慈對峙下去,只覺得心頭髮憷,呼吸上不來的煩躁……
“這麼簡單的道理,您既然不明白?當真是聰明一世,卻莫名其妙的糊塗了一時!”扶慈說著,轉回身,便要往門外走。
這等是非之地,不可再留!
“啊……嗚……”身後魏子棋痛苦的呼聲卻在此時傳來。
扶慈猛的回頭!
卻看見魏子棋的嘴角和鼻腔都緩緩的流出粘稠的鮮血!紅的可怖的顏色!一張豔麗的容顏上都是恐懼和驚惶並存的神色,瞳孔渙散著,臉部肌肉顫抖著,不可置信著……
魏子棋正抓著自己的新娘喜服,似乎那上面有嗝人的害蟲,拼命的拉扯著,發出一陣陣磨耳的嗚咽聲。鼻腔和口中的血也越加粘稠,越來越多。
扶慈不敢妄動,睜大眼,眼睜睜的看著女子慢慢的倒在地……
“啊!!!”身邊的小丫頭受了驚嚇,尖叫出聲!
***
打發了喜堂裡的衆人。南宮瑾佑馬不停蹄的便往無鸞居趕去尋扶慈。
南宮赫烈跟在身後。
走在長廊上,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叫聲!
“是無鸞居!”朱毅然肯定道。
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上南宮瑾佑的心頭,男人眉頭緊皺,吩咐道:“去前院和後山將青青和默朝叫回來!”
“是!”
輕功遁走。南宮瑾佑心頭亂成了一鍋粥。
***
“你怎麼了?!”扶慈大驚,忙問道。
小丫頭顫抖著想要過去扶起魏子棋,卻被扶慈厲聲阻攔。
“別碰她!她中毒了!”
侍女被嚇的一愣一愣的,哭喪著一張臉看著魏子棋倒在地上,掙扎著,痛苦不已。
“魏子棋!快告訴我是誰讓你來害我的!你告訴我我才能給你報仇啊!”扶慈著急問道。從魏子棋的結局看來,應該這個準太子側妃被當成了轟炸自己的人肉炸彈了。
若今晚自己被毒死,她也不會活命。一石二鳥。
若自己僥倖不死。那麼對於魏子棋的死,她也同樣洗不清嫌疑!
魏子棋只顧著自己身上的痛苦,臉上都開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如被燙破皮一般的慘狀。白皙的肌膚不一會兒便沒了一塊好皮!
“扶慈……”她痛苦的喚道。
“快說啊!是誰!”
“是……”魏子棋一邊抑制自己的痛苦,一邊抖著不成調的聲音說著。
突然!魏子棋卻停止了抽搐!
扶慈的呼吸似乎都停滯了……
魏子棋的雙眼圓鼓鼓的瞪著,滿是不平和委屈,裡面蘊著數不盡的憤怒和臨死前的恐懼。
她的身軀漸漸僵直。纔出嫁的美嬌娘就如此,失了性命……
扶慈猛的衝上前去,並出兩指往魏子棋的耳後一探。
有一處明顯的突兀感!
有人在暗處放冷箭,在魏子棋剛要說出幕後黑手時,殺了她!
是誰!
扶慈蹲著身子,一陣莫名的寒冷鋪面襲來。她緊了緊自己的肩膀。回過身,問那隨魏子棋出嫁的婢女。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惜已經被嚇傻的丫頭什麼都說不清楚了。
扶慈一把拉住她,怒不可遏的吼道:“你說啊!你是她的貼身婢女怎會不知道,誰讓她這麼做的!”
“啊!!!”可憐的小丫頭捂住腦袋驚聲尖叫,拼命的退卻著,想遠離扶慈。
“扶慈!”
門被大力推開。
南宮瑾佑與南宮赫烈站在門口。
扶慈愣愣的回過頭,緩緩的鬆開抓住婢女的手,看著一臉焦急的男人。她眼眶似乎有些泛紅。
“瑾佑……”她喚道,語氣裡都是無助和微微的驚恐。
南宮瑾佑一眼便看見地上的屍體,一個眼神示意,南宮赫烈上前去探。
當手指觸到魏子琪鼻尖時,指尖一抖,先是看了扶慈一眼,耳後才緩緩向南宮瑾佑稟報道:“沒氣了。”
“扶慈……”南宮瑾佑喊道。
扶慈回過神來,愕然的望著男人。
男人伸出手,臉上有一絲的心疼。
他的扶慈,又被害了……
“過來。”南宮瑾佑的手掌近在眼前。
扶慈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悠悠的起了身,正欲向他走去。
身邊的小婢女卻臉色突變,大吼道:“求太子爲我家小姐做主!小姐是與扶姑娘近身交談後才倒地身亡的!”
扶慈杏眼圓瞪,旋轉回身,一張臉皆是憤恨,怒吼道:“你胡說!”
“就是你害死了我家小姐!”言辭確確,言之鑿鑿。
南宮瑾佑大步向前,一把拉起扶慈,緊緊的攬在懷裡,當感受到瘦小的身子有著不明顯的顫抖時,心裡更加疼惜了些。
男人低聲怒道:“一切自有本宮做主,哪裡由你說了算!”